
当了25年英国当代艺术风向标——特纳奖的中年危机
2010-06-24 16:37:15 文/孙琳琳
2009年11月,四位特纳奖入围艺术家的作品在伦敦泰特美术馆展出。在市场决定一切的今天,获得特纳奖的肯定,也许还不如在弗里兹当代艺术博览会上成为销售冠军。
特纳奖结果将于12月7日揭晓,人人都说它已老朽,结果无所谓,之前却忍不住偷偷在博彩公司下一注。这面25岁的镜子、英国当代艺术的风向标,最成功之处在于将当代艺术变成见者有份的公共事件。也正是因为特纳奖的存在,伦敦才从一个艺术的不毛之地,成长为与纽约大异其趣的国际艺术中心。
颁奖难,颁25年奖更难
罗杰·希奥恩斯是2009特纳奖的大热门,他来自伯明翰,毕业于伦敦金—史密斯学院,属于最能代表英国年轻艺术家的那种人。而且,罗杰·希奥恩斯只有34岁,是个年轻又英俊的金发帅哥。当他穿着宽松衬衣和紧身裤,体态风流地站在废弃公寓改造而成的蓝水晶洞窟里时,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此刻正倚门笑望睡公主,接下来就要走过去吻醒她。
与罗杰·希奥恩斯同场竞技的恩里克·大卫长着一张意大利人的脸,却是一个骨子里的伦敦客;露西·斯卡尔则非常“好女人”,她的外貌特征以及她对抹香鲸的关注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NGO分子;至于理查德·怀特,当他站在梯子上往墙面绘制“金叶子”,总让人联想起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
2009年11月,四位入围艺术家的作品在伦敦泰特美术馆展出,已经有很好观看习惯的英国观众依然踊跃,但评论界却显得有点沉闷,除了搜肠刮肚地说些溢美之词,似乎无法给出什么真知灼见。对于四位入围者,评委会给出四个形容词:耐人寻味、专注、坦率、美丽。这一圆滑的评价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特纳奖今年已经将视频排除在外,装置虽然还占主要地位,但其趣味也是大众喜闻乐见的。没有色情、恶心和恐惧,只有抹香鲸头骨、飞机粉末和金叶子,唯一戏谑的调剂是用男同性恋名人的脸制成的“蛋头人”。
除此之外,候选人也采取了三男一女的合宜比例。在性别问题上,特纳奖一直遭受批评,自1984年至今,只有三位女艺术家获奖。但当1997年候选人全是女性时,人们却大叫:天哪,这是辣妹组合吗?而今年,特纳奖的候选人安排终于可以摆脱歧视女性的指责声了。
2009特纳奖没有惊喜,但也许不是今年的特纳奖特别守规矩,只是经历了25年的叛逆期之后,所有的争议都成为回忆,所有过去的边缘都成为今日的主流,将架上绘画和传统雕塑踢出局的那些前卫艺术今天也已熟到透。况且,在市场决定一切的今天,获得特纳奖的肯定,也许还不如在弗里兹当代艺术博览会(Frieze Art Fair)上成为销售冠军。
特纳是个什么奖
在私下绘制的裸体画和两个私生女公之于世之前,威廉·特纳一直被认为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只和父亲相守30年的神秘苦行僧。他26岁便成为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正式成员,为了绘制炫目的风景,他将头伸出疾驰的列车外感知风雨;为了准确把握颜色层次,他用手指在画布上刮颜料,指甲缝积满污垢。
创立于25年前的特纳奖,因大师之名,却不像特纳本人那样一出道就引起关注。在上世纪80年代,英国几乎只有文学而无当代艺术,特纳奖不得不频频向海外的英国籍艺术家抛出橄榄枝。当时,这个奖还远不具备今天的艺术界奥斯卡地位,只能战战兢兢地试着为早已功成名就的艺术家锦上添花,同时揣测中产阶级的趣味又有了什么新变化。第一届特纳奖,得奖艺术家马科姆·莫里(Malcolm Morley)甚至没赏脸来领奖。
1990年,特纳奖因为资金短缺没能举行,跌入谷底。1991年,突然峰回路转,特纳奖在时任泰特美术馆馆长尼古拉斯·塞瑞特(Nicholas Serota)的张罗下改变策略,与伦敦最前卫的独立电视台第四频道接洽,由他们提供赞助和翻倍奖金,同时授权他们独家播出颁奖礼。重出江湖的特纳奖经过传媒的整体包装,变身为一个现场直播的造星名利场,镁光灯下,艺术明星和社交明星一起闪闪发光。
也就是从1991年开始,特纳奖不再随大流,中规中矩的架上艺术出局,世人公认的杰作不是都已经在博物馆里了吗?那就给装置艺术、影像艺术、声音艺术、观念艺术留下舞台吧。至此,特纳奖彻底反骨,别说当代的架上艺术家,就算特纳再生也不可能被提名特纳奖。
一个艺术奖的中年危机
然而25年过去了,特纳奖似乎也闹够了,不再执拗于装置和视频,开始相信“美”,尝试回归绘画传统。本届特纳奖评委安德里亚·施利克尔说:“入围艺术家都关注手工和工艺,这些最终以绘画的方式体现。”入围艺术家中,理查德·怀特的壁画尤其精美,精美得看起来像壁纸。
这种转变在三年前就有征兆。当时,德国抽象画家托玛·阿布斯刚刚成为第一个获得特纳奖的女艺术家,人们对她的作品却不太认可,甚至有批评家嘲笑她的画就像东德家庭里贴的旧壁纸。
以前卫著称的英国艺术界似乎有些头晕乏力,艺术批评界不再指责它太激进,反而众口一词地骂它老朽。过去,参观者总是带着一个问题离开泰特美术馆——这也算艺术?而如今,问题变成——这也算当代艺术风向标?
特纳奖变规矩了,连它一手打造的艺术明星也变身为重传统、讲礼貌的绅士。因1995年获得特纳奖而确立江湖地位的达明·赫斯特也不再以坏孩子的面目示人,今年10月,他在华莱士收藏馆的展览引来骂声一片,一直桀骜的赫斯特非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垂下头承认自己确实不懂画画,并说自己已经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学校大学生那样拿起画笔,不假他人之手作画。
想想1995年吧,赫斯特把母牛和小牛劈作两半的作品《母子分离》甫一亮相,几乎吓坏小朋友。以他为代表的YBA(Young British Artists,年轻英国艺术家)群体,专事“震撼战术,艺术爆炸”,他们总是特立独行,像深入敌后的战士那样一再突破艺术界的审美底线。不过,当赫斯特成为世界当代艺术的头号权力人物,当这些当年的无产者成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不得不开始揣测赐予他们这一切的受众的心思,并试图从莽原回到庙堂,以便留名青史。
但讽刺在于,人们并不喜欢一本正经的赫斯特,重新严肃起来的特纳奖也没有变得更加举足轻重。2009年11月,在《艺术评论》公布的当代艺术权力榜上,赫斯特从第一跌到了第四十八。事情又回到了开头,像1984年一样,那样声名在外的成功艺术家并不把特纳奖放在眼里,要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预售的作品几年都做不完,实在不愿意为了特纳奖搁置客户的订单来筹备参选展览。
不过,中国当代艺术界还没资格看特纳奖的笑话。尽管市场价位高企了几年,尽管马爹利和艺术赞助商们也学着给中国艺术家颁奖,但具有持续发现力和权威性的中国当代艺术大奖,尚未出世。
(责任编辑:张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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