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艺术品市场不仅仅是书画、瓷器等传统艺术品受追捧，国内买家也觉察到手表不再仅仅是掌握时间的工具，它正在渐渐成为典雅富贵的象征和有成效的投资工具。中国的钟表市场因此正在迅速成长。在中国内地经济的拉动下，参与钟表竞拍的中国内地买家在迅速增加。由于中国市场的急速发展，无疑为世界钟表产业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李殿馨女士经常会携带香港佳士得征集的精美钟表来大陆举办预展，耐心谦和地为中国的收藏爱好者介绍展品。记者曾与这位香港佳士得钟表部副总裁、资深专家进行交谈。当提及对于稍感寒意的2012年拍卖市场，佳士得方面的应对措施时，李殿馨似乎并不在意：“手表拍卖真的和大的经济环境紧密相关。金融危机期间，很多好表都没有卖上好价钱;经济一复苏，一些表卖到让我惊叹的高价! ”

　　与表结缘实属偶然　　

　　李殿馨出生在台湾，自小在美国求学。她的父亲是电影界已故著名导演李翰祥。国人最熟悉的是他执导的影片《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按理，李殿馨应该承袭父业进入电影圈子，然而今天的李殿馨却身为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的钟表鉴定专家。

　　走上这条路实属偶然。大约在96年的时候，有朋友把李殿馨介绍给当时佳士得的主席，大家在聊天的时候聊到了她有没有兴趣往拍卖业方面发展?因为李殿馨爸爸喜欢收藏，受其影响，自己也有所偏好。“我爸爸那个时候很喜欢看拍卖，长期看佳士得、苏富比的拍卖，我也常常跟去看，好好玩，后来朋友介绍我进入佳士得，我也觉得蛮好，可以先进去看一看，没想到一做就做了那么多年。”

　　当时拍卖行的主营是书画、古董、珠宝，身为女孩子的她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珠宝，于是就从负责撰写珠宝目录起步。当时钟表项目并没有单列出来，而是放在珠宝拍卖里边。因为李殿馨从小就喜欢钟表且有一定研究，她于是把专业方向进一步定位在钟表上面。在做手表跟珠宝的时候，佳士得卖表的量愈来愈多，需求的增长也非常快。他们发现亚洲人包括中国人都很喜欢表，公司在这个情形下，差不多在2000年开始做独立的手表拍卖，至今已经十来年了。钟表拍卖在佳士得从无到有、从零星拍卖发展到一个专门的手表部门。

　　李殿馨96年初开始到2006年底，有十一个年头在佳士得。为了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曾经离开了一段时间，去了安帝古伦拍卖公司，在那里做了几年。后来还是觉得佳士得比较适合自己，对它的运作方式比较熟悉，就像回到家一样，第一天上班根本不用人家教就完全可以再做回以前的工作。掐指一算，李殿馨进入钟表行业足足干了16、7个年头。

　　工作场合从来不戴表

　　“很多客人都想知道我戴什么表，所以我不戴表。你好奇吧?我放假的时候可能会戴，但在职业上的时候从来不戴表。”因为工作的原因李殿馨看过N多种表了，其中不乏世界顶级名表。“但是不代表我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负担不起!”她不无幽默地说。或许李殿馨不戴表的原因是担心自己的佩戴会给客户某种提示和引导，所以她没有在工作场合戴表的习惯。

　　但李殿馨真的自小就很喜欢手表，差不多在是十四、五岁就开始有了买表的经历，直到二十几岁还陆续买过一些表。为了满足她的爱好，心疼她的爸爸和姐姐们也会时常送些表给她。但是她的妈妈却执意不让她买表，告诉她买表会亏钱的。李殿馨说她当时不信，因为在表店每个人都会跟她讲表可以增值、保值，是值得投资的。然而进了佳士得一了解情况——还真的是亏了钱!原来，并不是买表买错了，而是自己买来的手表都戴过。“因为不管什么东西经过用的话，当然有一些折旧，当然不能跟新的东西相比。当年店里边的售货员并没有骗我，东西是每年在涨价，那是新表在涨价。手表也是消耗品，手表跟汽车最能类比，因为新汽车一落地就已经百分之多少没有了，手表也一样的。”她略带羡慕地说：“不晓得那些人为什么会买了这个表，真的是一放入保险箱就是几十年!不知道那时候这些人是否会想到以后会有这种市场?就那么凑巧，买了放在那儿，忘记了也有可能!”

　　当被问到什么样的表值得投资的时候，李殿馨说：“ 表，很难说好或者不好，这个真的是完全是很个性化的一个问题。比如说你今天买了这个表，你一定觉得这个表好你才会去花钱。每个人对表都有不同的要求， 往往可能是你觉得这个东西在你整个人的生命中占的价值、地位有多大。有一些人可能花大半月或者存大半年的钱买一个好一点的表。他可能就很喜欢，他觉得这个值得。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的时候，就要看你是追求什么?你追求实用还是追求高贵，就看你的一个定位。表本没有什么好坏，真的也有很多人会觉得买一个电子表比买一个手工做的表还要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呢?”

　　表里也有古董

　　当李殿馨被咨询什么年代的表可以称为古董表时，她说：“古董表也差不多是一百年以上的，佳士得日内瓦卖的古董表比较多一点。这中间有一个现代表的类别，大概是1980年以后，直到现在。如果说从1930到1980这个时段，应该还没达到古董表这一级别。把车说成是‘老爷车’的话还很顺口，可是表被称为‘老爷’又很奇怪，年限的界定真的是很尴尬的。”

　　“ 能介绍一款大家比较熟悉的名表品牌吗?”“如果我们讲古董表或者讲现代表的一个品牌，大家比较熟悉的品牌就是百达翡丽。这个品牌主导着市场。大部分人所知道的市场里边销售的——不管是一手或者是二手市场都卖得最好。”李殿馨这样说。

　　“每一个品牌都很注重自己的历史，而且很尊重制表工业以及工艺，要把自己的历史很完善的呈现给别人看，所以百达翡丽有一个很好的钟表博物馆，同时也有很完善的档案库。当你跟他查询一支表的相关情况，他可以很快地告诉你，而且可以出一份证书给你。只要这些东西跟他生产的时间是一样——有三组号码，即型号，机芯号，壳号，他就可以告诉你这个表的一切。百达翡丽这方面做得很好，只要你问他，就算一百多年前的，他都会告诉你很完整的信息。”

　　“百达翡丽开始做一些怀表，慢慢开始做手表。可是他会花很多钱维持自己的档案库，也花很多钱搞一个博物馆。博物馆不是光有百达翡丽的表，只要跟钟表历史有关系的都会有。他们也会收购一些自己的产品，比如三、四十年代做的表保存到现在，而且状况好的。可能真的是没有几个，某一个型号或一款可能只剩下一支，他也会买回来放在博物馆里，让别人欣赏。他们知道这些对他们整个品牌的历史有多么重要。这些对于现在一个新的买家或者一个收藏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背景。”

　　“每一个类别，每一个时段的表都有喜爱它们的人。近十几年来市场上一直很多收藏家尽量收这几方面的表。第一，三四十年代的表。很多已经坏了或者丢掉，流传到现在可能只剩下一两支;第二，六、七十年代的表。那个时候产量可能是二、三百支，流传到到现在也只不过二、三十支。有一些虽然没有出现在二手市场，但当大家看到价钱卖得好，所以慢慢会被我们挖出一些。以前在拍卖市场或者二手市场见过的东西，可能是人家家族一直放在保险箱里边，现在终于浮出水面，跟任何一种艺术品凸显出来的道理是一样的。”

　　影响钟表价值的因素

　　“除了品牌是很重要的原因外就是它的功能或者是它的材质。过去手表或者是怀表大部分是黄金或者玫瑰金的。现在手表多是铂金、黄金、白金、玫瑰金、不锈钢，还有一些碳纤维的材料也被拿来做表。二战打完之后整个世界都是很穷的，那个时候的表是高价位的东西，使用黄金制造比较多一点，黄金、白金、玫瑰金、铂金都有，不锈钢做的当然可能就没人要。”

　　显然黄金成为制造奢华钟表的高档材料。然而李殿馨却告诉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算是一个奢侈品!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小品牌，只是有一些大品牌，他们做的表大部分都使用黄金，最多是黄金，比较少量的可能是玫瑰金、白金还有铂金，最少量的是不锈钢，所以到现在来讲如果你找到一支表是当时用不锈钢制造的，反而是更贵的。”

　　“物以稀为贵”在手表收藏投资上显现出来。现在手表爱好者在佳士得日内瓦拍卖上常常看到几百万的表，就是有这种原因——稀有度!而且这些有年份的表出场时候的状况就跟新的一样，是没有使用过。

　　李殿馨说“一个手表，除了计时的功能外，只要加一样功能就曾加了它的复杂性也增加了它的价值。比如日期、星期、月份、年份、月相。除此之外还可以计时，跟秒表一样。陀飞轮，让手表更精准一点。而且现在除了陀飞轮还出双陀、三陀、立体陀。人就是一直要挑战自己，花很多钱研发新产品。”

　　“ 那个是问表，就是你问它，它可以答复你，可以响几下告诉你时刻。两问它会报时跟刻，三问就报时、刻、分。这个功能也是一个很特别的功能。以前在没有电的时候，或者在歌剧院看歌剧的时候，不方便去看时间，专门为此设计的表，它是敲的声，这样的声音，都很有意思，手表复杂的功能就表现在这里。它的价值也体现出来，功能越多，价值越高。”

　　具备投资因素的表

　　“投资要看你要什么，如果以现代表来投资，回报率会很慢。而且不是每支表、每个品牌都值得投资。品牌是重要的因素。关键看你买什么，不是每件东西都可以保值和增值。买二手表的过程中，要看它的保存状况、配件完好程度，甚至盒子以及表单齐不齐都是很重要的。我常常说一手买家亏掉了，因为他可能在店里花一百万，拿到这边二手市场只能卖三、四十万，五十来万。而在拍卖市场如果能以一个合适的价钱拿到这个表其实是稳赚不赔的。对于古董表，这种东西量虽然少，可是也是要追求品牌和品相的，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并不是买古董表就一定会赚。”

　　“整个收藏的运作或者怎么说呢，也是看整个大环境。上半年虽然不算好，但我们是很惊讶的，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成交率差不多89%点几。虽然对我们来讲算是跌了一点，因为以前一直是90%几的成交率，可是成交额却很大。去年整个拍品的量也是最大的，今年5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减少了，上次是570几块表，这次我们希望保持450-480块表的水平。”

　　佩服内地客人

　　李殿馨认为钟表是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尤以近几年提速才被很多人关注，很多品牌在短时间里走进人们的视野，不单单存在零售新表的平台，大家也知道了有二手表这一类的东西，知道可以从拍卖场获取自己心仪的手表。而让她吃惊的是中国人对市场反应得很快，钻研起来也很迅速，而且钻得很透。“内地客人可以很快摸清这一块，哪个品牌什么功能、什么型号?他们钻得很精。比如古董表这是大师做的一个作品，功能怎么样，都会研究得很彻底。所以我觉得大陆市场是我认知的发展得比较快的一个市场，很快地就发展起来了。”她觉得内地买家喜欢收藏知名品牌，复杂功能或一些精致特别的表款，更倾向于当代的工艺，从陀飞轮到三问，重视表的品相、是否有原配的表盒及证书。随着内地买家鉴藏水平渐趋成熟，越来越多的买家不只着重外观，更多研究品牌、性能、投资潜力等。

　　李殿馨清楚地记得，2003年她第一次来北京做预展。“那时候内地客人基本上对钟表完全没概念。而现在发现来看预展的客人对著名品牌百达翡丽等型号背得比我都熟，价钱也记得比我熟。 ”

　　“从您现在的观察来看，大陆市场和香港市场、海外市场相比有什么差异?两边的藏家对表的审美倾向上有什么差异吗?”

　　“没有太大的差异。只不过个别的收藏家可能会比较偏爱这个品牌或者那个品牌。”李殿馨补充说：“ 观看国内的买家的消费情况，能看出比较倾向于新表或者是古董表，中间段的手表少有藏家去触碰。可能就是因为新表是最容易去懂和最容易接触，喜爱古董表的则是真的有这种爱好，喜欢这种早期的工艺。中间这一节就很困难了，因为很多东西可能是组装或者是打磨过，中间很多东西归纳起来比较模糊一点，真的是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可是也有一些客人会喜欢这个，也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值得探讨他们才有兴趣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