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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朱赢椿:那些书是从心里长出来的

2013-12-19 09:43:46 杨青

  在书籍设计界提到朱赢椿,就会和先锋、另类、实验等自动画上等号,他出生于苏北农村,但他设计出的书籍却很洋。几乎他推出的每本书都能引发争议,从《不裁》开始到《蚁呓》、《蜗牛慢吞吞》再到《设计诗》、《空度》,有人指责他形式大于内容,也有人奇怪为什么他可以获那么多的奖项?上月末的一日,在尚书吧见到从第八届全国书籍装帧设计展担纲评委散场后的朱赢椿,他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现任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艺术总监和南京书衣坊工作室设计总监的朱赢椿,成名作是获得2007年“中国最美的书”和“世界最美的书”的称号《不裁》。在有人夸赞和模仿他的创意时,他却率先开始反思,觉得设计要克制和内敛。他的代表作《蚁呓》字少白多,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德国委员会评为2008年度“最美图书”特别奖。但也有读者不买账,说充其量是 “概念本”。

  频频荣获“世界最美的书”、“中国最美的书”让朱赢椿很警醒,他担心自己的设计对阅读有妨碍,对文本有伤害。他开始强调设计要从文本里自然长出来。今年标价38元销量9万册的《平如美棠》出自他手,只印一千册售价480元制作精美的《空度》同样是他的作品。后一本因为空无一字,定价太高,又入选2013年度中国最美的书,备受质疑。但朱赢椿在大众和小众之间,自如穿梭,游刃有余。

  今年年底他准备了六年的《肥肉》要上桌,一本从书名上就会挑动读者神经,再次引发争议的作品。接下来他还要闯入童书领域,给中国的孩子做自己的原创童书。这是一个新动向,他跃跃欲试。

  概念书还是概念本?

  《文化广场》:《不裁》是你的第一本书,后来看你在各种场合反思,说设计应该有约束,有克制,有点悔其少作的意思。

  朱赢椿:那本书是一个矛盾。作者想把他的博客文字变成纸质书,博客上已经大量被读者点击,变成纸质书如何让读者感觉有差别,有新鲜的体验。我想把纸的特质表现出来,读者应该边裁边看。从我个人来讲,可能觉得形式大于内容了,但我也是被逼的,所以我在反思。可这本书现在已经是第10次印刷了,读者还是非常喜欢。

  《文化广场》:你的《蚁呓》、《蜗牛慢吞吞》一脉相承,留白太多字太少,有网友评价算不上概念书,简直就是概念本。

  朱赢椿:在数字出版和电子书越来越盛行的背景下,有些观念要修正。不能以文字的多少简单判断是不是书,文字多就是书,文字少就是本子,这是一种偏见。两本书的内容是极简主义,《蚁呓》我为了让蚂蚁的形象更加突出,把背景全部舍弃了,读者会觉得背景太空了。可“计白当黑”,“以少胜多”本来是传统文化题中应有之义。读者看一本书总觉得字多才实惠,其实简约的图形和文字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提炼制作。空白其实是给读者留下反思或者填写自己感受的空间。这本书出版后一开始受到大量读者质疑,但从销售角度看,已经是第五次印刷了,韩文版已经输出,日文和德文版都在翻译中,说明中外读者都很喜欢。《蜗牛慢吞吞》不像《蚁呓》那么空。这是我做小动物系列的延展。明年我还要出一本《蜘蛛》的。我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绘画,绘画是我的专业,我用清淡的中国画表达蜗牛的细节。

  至简不是简陋也不是偷工减料

  《文化广场》:你每本书都在玩不同的手法。2011年出版《设计诗》你又用最廉价的瓦楞纸作封面。

  朱赢椿:那是一本设计书,借用诗的字,用比较现代的排版方式,把文字重新设计编排,手法有一种颠覆性的感觉。这是我作为一个设计专业人做的尝试和表达。今年6月份我在网上号召大家一起做设计,没想到非常热闹,比较震撼的是一个微博被转载了1.6万次,很多网友参加,写出自己的设计诗,我的目的达到了。《设计诗》这本书全部卖完,又连续加印了两次。那是一个带实验性的东西,我用游戏的手法,用瓦楞纸作封面,就是玩一票。

  《文化广场》:《空度》你又开始玩摄影。

  朱赢椿:《空度》是一本很严肃的书。有人看来感觉好像很不靠谱。这是绝对个人化的东西,带实验意味。整本书角度不变,风景不变,只是纪录从凌晨到深夜,一天内的光影变化,没有其他东西。其实包含了很多意义,微小的风景里面有千变万化,每时每刻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心,静下来盯着一个池塘看一天。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体验,起因是我的脚踝摔断了,这种体会是非常私人化的。我不把它当做普遍出版意义上的东西, 它是一种带有实验的、典藏意义的出版物,不是为了赢得大众的喜欢,而是为了小众试验。

  《文化广场》:你说极简至美,可你的《空度》用最豪华的进口纸,还用彩色四色原黑白灰,装裱是对裱,极其豪华。你要达到至简却用了至繁的手法。

  朱赢椿:表面看上的这个东西是至简的,但是我不能说至简就偷工减料,我的至简就是你看到的东西你感受不到它,至简不是简陋,不是将就。至简背后有大量的工作。看起来是至简的,但背后有非常复杂的呈现过程。

  实验和先锋非常有力量

  《文化广场》:你的设计是不是在做拓展设计边界的尝试?

  朱赢椿:我的设计分两类,一类是大众的,说实在的,做小众的东西更兴奋。大众的图书需要理性,你生怕把人家辛辛苦苦的文字搞砸了,我是带着敬畏心去做。做自己的东西,可以率性一点,好玩一点,两者心态不一样。

  我的书有80%是正常的书啊,比如说今年出的《平如美棠》,销量九万册,也是我设计的。我一方面是为大众做书,一方面我内心有东西要尝试去表达,这些东西我并没有奢望大众会喜欢,但我相信中国可以找到一批喜欢这些书的人。但是每当我做一些试验的事情, 就被很多人关注,别人以为我只做这样的事情。大家的兴奋度就在这里。

  《文化广场》:普通的东西大家接纳度比较高吧。

  朱赢椿:很多人对我有偏见,比如说,他是一个获奖专业户,他是一个形式大于内容的人。有时候,实验和先锋是有力量的,它的力量蛮大,可以让很多人关注。但是读者不能忽略我非常大众的书,只盯住实验这一块。今年年底我花了六年时间的新书《肥肉》要出了,我想没有一个出版社愿意等六年,但我愿意做。

  最大的优势是没学过设计

  《文化广场》:你后来说不参加评奖了,为什么?

  朱赢椿:是我自己不送,出版社送我管不着。如果你为了获奖而做书,心就会动。我这两年获奖的东西真没指望会获奖。做书的时候一定不能为评委做书,要为作者和读者做书。我真的是从文本里找感觉,让它自己长出来。有一点我是问心无愧的。不管是实验的概念的,我都是带着一颗真诚的心去做,我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读者看起来很好玩,其实这里面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揣摸。我的设计不是为了哗众取宠,都是从我内心里长出来的东西,每本书都有它的出处。

  《文化广场》:你的绘画专业对你的设计有帮助吗?

  朱赢椿:我的风格被大众认可,最大的优势就是我没有学过设计,我没有受过设计训练,所以和科班出身的设计师角度手法不太一样。一开始可能是劣势,后来发现离设计远一点,从绘画里找元素,给人感觉相对轻松一点,自然一点,反而是我最大的收获。

  《文化广场》:你肯定是纸质书的拥趸,你看电子书吗?

  朱赢椿:看啊,电子书非常好。一定需要电子书,有些书没有必要变成纸。比如青春小说,流行小说,还有一些管理类的书,在网上看看是需要的。反而一些艺术特质的,一些人文的书,需要反复看,甚至需要收藏,正好在电子书大潮的袭击下,逼着这些纸质书越来越好。

  《文化广场》:你接受设计图书的标准是什么?

  朱赢椿:很多好的书不适合我做,我没能力驾驭,像大型的,套系的,我就回避。不是书内容不好,可能其他人更适合。我有把握有感觉才能做出来。

  农村生活让我受益无穷

  《文化广场》: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经历和你的设计风格有瓜葛吗?

  朱赢椿:非常有。我偏向于设计比较轻松一点,质朴一点,当然要好玩一点。也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做昆虫这些东西,对自然的东西感兴趣,就是我小时候血液里的东西,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浸染出来的,农村没有其他玩具,只能看昆虫,看植物。我现在想做有把握的东西,做我最熟悉的东西,做昆虫和植物我能够驾轻就熟。

  《文化广场》:我采访过徐冰、马岩松,跟你的感觉类似,做起东西来神充气足,相对轻松。

  朱赢椿:如果我设计东西时感觉很焦虑,累,不轻松,读者会从作品中感受到焦虑,所以我做《一个一个人》,更多是开个玩笑,接受的读者会有一种“被戏弄的快乐”。我用设计跟读者开个玩笑!我自己觉得开心,读者也会很开心,把气息做得很纯正就可以了。我在设计时从不考虑商业上的诉求,不能迎合市场,读者会感知到你的东西。

  《文化广场》:有人奇怪你为什么高产,一年会出四五本书?

  朱赢椿:其实我的书不是一年之内做出来的,我的产品就像一个果园,枣树、梨树、苹果树、杮子树,是被陆续种下来,其间我要浇水施肥修剪修枝,有时候一年内突然熟了。有人以为是一年种的,其实不是这样,是好多年种的。可能有一年没有收成,也可能同一年收获,有收成的都是自然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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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妍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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