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 巨网一般的笼罩
2005-01-21 10:58:31 马俊
也许伦敦人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整个城市里有超过300万个摄像头在每一天的每一秒钟同时睁大着眼睛。虽然这是一篇关于城市和摄影的专题文章,但是很遗憾伦敦的300万个摄像头并不是为了记录在眼花缭乱中飞速更新而缓慢老去的城市,它们的职能是监视。确切地说,如果一个人在摄像头的景深范围内有不淑的举止,那么经过图像自动识别系统的鉴定,以效率低闻名于世的英国警察会迅速出现并将他带走。是的,300万个以上的摄像头服务于一个功能:控制。300万,这个惊人的数字告诉我们,伦敦的几乎每一个犄角旮旯都已经被图像记录在案,控制无所不在。事实上,没有人可以否认城市就是一种控制。 艺术家陈丹青的话语可以把人们的目光从伦敦拉回到现实的中国城市。他说,跨国资本、各种开发商和政府职能部门已经组成了中国城市化的权力景观。当然,权力和控制有天然的逻辑关系。所以说,正处于无比迅猛,堪称摧枯拉朽的城市化进程中的中国社会,也就成就了当下中国城市化以控制为基本要义的语境。 戴牟雨 作品 控制,并不能仅仅理解为一个充满意识形态色彩的词语,实际上它表明了一种从属关系,是客体和主体之间的身份划分。当艺术家们试图用摄影作品细腻地表现出自己作为一个记录者,被拍摄对象作为城市的一个分子,都和城市具有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时,这种主体和客体的从属关系也就更加明显。 艺术家缪晓春的摄影作品以现代都市场景中古装人物阴影一般的出现而闻名,那是他的符号。但是在本次双年展上,他还有一幅照片具有更加广阔的解读空间。巨幅霓虹广告竖立在夜晚的城市上空,作品的空间结构引导着观众的目光向下行走,越过一群黑压压的高楼,在各种闪烁的广告牌之下,是一个人影模糊的小杂货店。 艺术家由此展现了一个从高端到终端,从个体生命到整个城市的社会序列。在此之间,存在着各种物质的资源和以广告为代表的生活标准。这个作品可以说是都市生活的一张标准像,从这里出发,我们能够看到城市用物质资源和各种规则编织了一个城市的生活空间。一切生活于此的人,一切希望进入这里的人们,都必须要面对由传媒控制的审美标准,由麦当劳操纵的快餐文化,还有在城市化进程中,巨大的社会实验带来的对感性的刺激,同时又不得不在瞬息万变的丰盛文化与信息中陷于无穷的孤独与异化。城市就是一张大网,它聚集惊人的资源和财富,吸引数目庞大的人群进入网中,在成就了城市自身的辉煌时,个体的特征日渐模糊,这是城市化的代价,也是中国每年新增加的2000万城市人口的代价。 如果说缪晓春以纪实风格的作品向观众暗示了作品之外的无穷空间,那么另一位艺术家王庆松则是把城市各个方面的符号,尽可能全面地搜集在他的摄影作品中集中展现。他坐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手执教鞭,满脸调侃的笑意。黑板上是包罗万象的中英文字句和符号,从耐克标志到北京奥运,从情绪发泄的只字片言到理性的数学公式,他把城市书写在黑板上然后摄入照相底片中,他让观众惊讶地发现自己吸收了那么多有关城市的信息,当它们一起扑面而来,简直令人眩晕和迷失。 城市的高密度人群和事件决定了它是一个高速变化的地方,所以也就具有更多令人惊叹的信息。它从时空上为摄影者提供了更多可能的同时,也赋予了摄影者一项义务,那就是“呈现和评价”。因此,艺术家的调侃其实是一种善意的提醒,提醒观众不仅仅作为一个信息的通道存在,而需要再次确认自己的个体身份。广泛地说,对于城市同样如此。 这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如同两个方向上的标杆,划出了本次双年展中城市的空间。在此范围之内,整个摄影双年展开始用沉默的影像构造一个庞大的城市。主策展人之一的顾铮说自己在选择作品的时候,并没有强调地域特征,有的艺术家喜欢表达所在城市的特点而有的艺术家则喜欢表达城市化的共性。 因此,广州国际摄影双年展构造的这个城市拥有巴黎的灯光和耶路撒冷的建筑,有上个世纪中期英国利兹如同废墟的连绵厂房,它是上海夜晚的街道和广州街道边的行乞者,还有覆盖了沈阳的厚厚白雪。不论是上个世纪城市化进程中的国外,还是今天的中国,所有的照片都在从不同艺术家的不同视角出发创造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有人在凌晨的街道上获得隐秘的快乐,也有人面容愁苦地蜷缩在斗室中。它有无数高楼大厦组成的光明,在那阴影下也有如同困兽一般疲于奔命的人群。温和的艺术家们将城市中的芸芸众生拍出了悲凉的诗意,而激烈的艺术家甚至模仿狗的视觉系统来看待人群的生活。 陈丹青说他很感谢这些艺术家,因为他们在怪兽一般的城市里为我们捕捉了很多动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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