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期:文化消费与书画市场提升
2005-10-21 15:47:41 未知
◇ 金开诚: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所长、教授 ◇ 王岳川: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副所长、教授 ◇ 徐 寒: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教授 ◇ 曾来德: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兼职教授 ◇ 朱中原:《中国书画》杂志编辑 朱中原(以下简称朱):今天论坛的题目是 “文化消费与书画市场提升”。首先,请各位老师谈谈如何看待当前中国的文化潮流? 金开诚(以下简称金):我们当前的文化形态需要突出主流文化的作用,需要在文化建设中构建主流文化。如何构建主流文化?我觉得应由国家通盘规划。国家应站在战略的高度,进行文化建构;在建构中要充分发挥优秀传统文化的作用,使传统文化“古为今用”。我们过去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太多。现在传统文化日益淡化,搞文化的人老是在搞评估、考证,不在“古为今用”上用力气,结果传统文化就离群众越来越远了。实际上我们之所以要继承传统文化,就是要“古为今用”,即利用传统文化来进行当代文化的建构。传统文化只有与当代的社会相联系,才能发挥其用处。 王岳川(以下简称王):在中国艺术文化史上,中国书法的地位非常高。但是进入现代性话语以来,中国书画和西方世界艺术趣味的冲突日益加大。在西方一体化的文化偏见中,东方文化境界正在被不断贬抑和自我轻视,进而在当代生活中与西方流行文化相比似乎无足轻重。所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书画变成了专业书家保留中国传统文化命脉的一种艰辛努力,以及诸多退休老人安度晚年的“夕阳红”的余光。这两个极端使得书法艺术的大部分的文化精神失传和落空,东方书画文化在当代文化转型中遭遇到价值判断加速失落的进程。今天如果把书法仅仅局限于艺术范围内,那么这是一种狭隘文化视野的表现,应该说,新世纪中国书法的新生命在于书法的文化根基上,正是东方大文化的厚重才能使书法形式上获得意味,在重新伸张自己的文化权利中成为“有意味的形式”。 曾来德(以下简称曾):说到中国的书画艺术,我认为有两个基本的特征:其一,中国的所有艺术形式都是围绕汉字产生的,这个基本的前提,决定了中国的书画艺术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种单纯的视觉艺术形式,它包含了丰富的文化精神和文化内涵。其二,中国的书画艺术是与人生修炼、生活方式连在一起的。可见,书画艺术其实是一种精神的“游戏”,是通过“游于艺”来陶冶情操,进而达到人生的理想境界。 朱:熊秉明先生曾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金:我觉得不能那样说,这过于拔高了书法的地位。但在传统文化中,书法的确占有重要的地位,它对人文精神及当前社会主流文化的构建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王:中国书法源远流长,几千年来对东亚文化、南亚文化乃至中亚文化都有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对韩国、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以及华人文化圈都有非常大的影响。我们在保持经济总量可持续发展的同时,还应该将中国文化的文化资本和象征资本提升到重要的地位,进行书法的国际性输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认为,倡导书法文化消费,也是启动国际书画市场、输出中国文化的重要途径。 朱:书法消费是否是一种文化消费?如何看待当前社会大众对书法的消费? 金:自从1980年代以后,近二十年来的书法创作与实践,从总体上说,推动了书法事业的进步和发展,也带动了广大人民群众对书法的参与热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消费书法的人就多了。这里我觉得应该为消费下一个定义:一个是狭义上的消费,一个是广义上的消费。狭义上的消费仅仅是指对于书法作品的购买能力,广义上的消费除了购买能力之外,还指对于书法的审美欣赏和审美接受。我觉得无论从狭义还是从广义角度讲,我们当前对书法的消费都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从购买能力上讲,现在大部分人仍然购买不起书法作品,而能够购买、收藏书法作品的,大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群体,而事实上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数并不多。而从对书法的审美欣赏和审美接受角度讲,虽然现在喜欢书法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懂书法。书法是一门精英艺术,它需要欣赏者具备较高的文化与艺术修养。 王:“文化消费”为当代西方思想界先行触及,法国思想家布迪厄谈到有三种“资本”,一是“经济资本”,可以立即转化为金钱,以财产权的形式被制度化;二是“文化资本”,其塑造人的素质、气质和其整个文化习性,成为进入现代社会秩序的一个重要砝码,谁掌握了文化资本谁将最大可能地获得物质资本;三是“象征资本”,就是被人们承认、接受了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资本集合体。象征符号资本具有两面性,它既是一个权力话语系统,同时又面临自身的合法性问题,即在这一文化范围或文化秩序中,是否和为什么应获得其成员的忠诚和信任的问题。 朱:那么倡导文化消费对于书法市场及民族文化形象的提升又有什么重要的作用? 王:在我看来,当今书坛,不少书法家尽管获取了丰厚的经济资本,但没有获得真正的文化资本,仅仅是一个层次不高的书法喜好者。而要获得象征资本则更难,从民族文化精神角度看,象征资本代表了一个国家形象和民族形象。中国要成为一个有新的影响力的“书法文化大国”而自立于世界,决非易事,需要提升整个民族的文化内涵。倡导文化消费将积极引导书画市场,并引导书画市场告别“假书画时代”而逐渐有序化、正规化,意义重大。中国书画应坚持经典性和东方精神性,不迎合经济消费主义的美国风,利用国际市场和国际资本,坚持文化的高品位,拓展我们在全球化中的中国文化市场份额。 曾:我认为中国当下的书画消费并不是一种正常的文化消费,而是一种畸形消费。我们可以看一看,现在究竟是哪些人在购买书画?购买的又是哪些人的书画?这些人的书画作品又有多少艺术含量?只要稍加思考,就会发现当前的“书画热”,其实与“文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朱:在目前来看,中国人的文化消费呈现出多元化、多极化、多层次化的态势,这意味着理性文化消费时代的到来。但是,从总体上看,中国当下的文化消费又主要是以大众文化消费和娱乐消费为主,而对像书画这类精英文化和高雅文化的消费仍然占次要地位,这是否符合文化的发展规律?应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徐寒(以下简称徐):当前,中国正面临着一个空前的社会转型。在这个转型社会中,不论你喜欢与否,也都正在发生一个空前的变化,这就是多元时代的到来。多元是不可抗拒的,阻挡不了的。我们正处在这样一个大变革时期,反映到艺术领域和艺术创作上,就很难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也很难有一个统一的追求,更难有一个不变的模式。换一句话说,你可以有你的标准,我也可以有我的“一元”。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想法,反映到作品上就应当有不同的风格。所以,我们不能总以自己的标准、自己的喜好去要求别人,特别是去苛刻年轻人。记得有一位老先生有一个著名观点,就是:我们以为青年人错的地方,很可能恰恰是对的。这是极具历史眼光的高论。 朱:从文化学或经济学角度讲,中国当前的文化消费和书画市场有些什么特征?尚存在哪些问题和误区? 徐:关于书画市场,我觉得当前书画的市场化走向引起了人们广泛的关注。现在,各种艺术品的收藏热空前高涨,一个接一个的艺术品拍卖会火爆各地;五花八门的艺术品交易方式和行为,搅得人眼花缭乱。一方面,书画家的劳动要在市场中得到价值体现,或者说要通过市场以获得生存和艺术再生产的物质条件;另一方面,同西方市场经济国家比较起来,我国的艺术市场化程度和条件远不成熟。当书画艺术品进入市场后,那只“看不见的手”(市场价格机制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协调着众多买者与卖者的决策),也就往往搞得人心慌乱,不知所措。于是,对于当前在书画市场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如艺术价值的误读与背离、审美标准的畸变与错位,致使书画作品雅俗难分,真伪不辨。对此,如果我们仅仅归于诸如人心不古之类的道德说教则显得苍白无力,也无济于事。要知道,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说得通俗一点,资本总是长眼睛的,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拉都拉不住。因此,艺术与商品、投资与收益、机会与代价,在这“资本说了算”的年代,大家都得花费心思,算尽利弊得失。 金:关于文化消费特征,实际上前面我已经提到过。当代中国的文化我觉得应该是以社会主义文化为主体、充分汲取传统文化和西方外来文化因素、融合多样的文化成分的一种富有民族特色和现代特色的文化。 朱:那么您觉得我们现在的主流文化体现出来了吗? 金:我们的文化建设之路还很长很长。提到消费,我觉得当前中国人的文化消费都处于一种很盲目、很通俗的层次和境地。娱乐文化、消费文化、大众文化、通俗文化充斥其间。这主要是由于电视的作用太大了。现在的肥皂剧、泡沫剧和戏说剧太多太多,充斥于荧屏,我们的电视大都被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所挤占了,缺少文化的涵养。 朱:对于书法的审美欣赏和文化消费又是如何在当下的社会生活中体现出来的呢? 金:我举一个例子:我曾经给一个公安局局长写过一幅字:“见微知著”。什么意思?就是要从小事中见到大事,从小问题中见到大问题。公安局长的职责是什么?惩治违法犯罪和搞好社会治安。作为一个公安局长,他正是需要这种“见微知著”的精神,要一生谨慎。这幅字挂在他办公室,他每天都能够见到,这就是一个心理暗示和启迪作用。书法,在具体的社会情境中,在具体的社会生活中能体现出其应有的文化熏陶作用。 朱:艺术品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它既具有一般商品的属性,又具有文化的属性。那么,艺术品是如何通过市场的运作而成为商品的呢?艺术品的价值和价格又是如何体现出来的? 徐:艺术家的劳动,创造出艺术品,一旦进入了市场,就成为了商品,或者说是艺术商品。是商品就有一个交换和货币的体现形态问题。艺术原本是无价的,自艺术作品作为商品走向市场后,市场反过来则用价格来衡量艺术。在商品社会,市场(主要是通过交换)无疑成为实现和体现艺术品价值的主要形式和手段。当然,艺术品应当是一种特殊商品,不同于一般商品。其使用价值主要是满足人们精神的需要;其价值,即凝结在艺术作品中的劳动,也不同于一般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常常还包含有“天才”、“天赋”性的创造所体现的艺术水准。艺术品价值的因素也就很多,包括艺术水平、作者名望、存世数量、保存现状、市场需求、横向比较、专家评价等等。可见,要完全认识艺术商品的价值就要复杂得多,甚至有一个被发现和认识、重新发现和认识、逐渐发现和认识的过程。因此,这就决定了艺术品的收藏也就必然带有一种历险的生涯,常常带有明显的未知性和不确定性。反映在市场上,价格和价值背离,价格波动就会是经常出现的了。 朱:当前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很火爆,但是否也存在着一些不规范不稳定的因素? 曾:当前中国的书画艺术市场看起来是比国外艺术市场景气,但是似乎有点过火了,就连一些没有任何艺术修养和创造力的人,只要有地位,只要会炒作,都有人出高价买这些艺术垃圾,还不火爆吗? 朱:如何提升大众的书画审美层次和文化消费层次? 金:教育。只有通过教育,才能提高大众的文化审美层次,包括对书画的审美欣赏等等。但是,现在的教育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压力巨大的“应试教育”使学生都成了考试机器,都成了英语学习机器,哪还有时间去提高文化审美啊。 曾:这个问题不应该是艺术家思考和回答的问题。艺术创作永远是一种个人化的创造性劳动,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只关心艺术本体问题,关心灵魂和生命最本质的体验,关心如何解决传统艺术精神的延续和个性化的艺术表现之间的对接问题。如果一个艺术家声称,他正在做的工作是在提升大众的文化审美层次和文化消费,我想,这个人不是无知,就是一个文化狂人。因为在文化消费问题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他没有犯法,谁也不能强迫他喜欢什么,或者反对什么。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否认艺术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这是两码事。艺术家有责任传承伟大的民族艺术,有责任创造属于这个时代的艺术品,但大众的文化审美和选择什么样的文化消费,却不是艺术家想提升就能提升得了的。比如很多人喜欢看“超级女声”,喜欢唱卡拉OK,我们总不能强迫让他们都去歌剧院听美声吧? 朱:什么样的书画作品才是真正具有市场价值的作品?您认为书画作品本身的艺术审美价值与其价格成正比吗? 徐:我认为,一件艺术作品的价值,最终也是靠其思想支撑的,思想是价值之终极。我们强调艺术的作品,思想的作品,这必定是艺术个性鲜明张扬的作品。我们只有创作出有别于他人、古人,而独具思想艺术性的作品,才能使我们本身长存。靠“官场面膜”和“文场面膜”不能长久,艺术家的存在,艺术家的价值,只能以作品来衡量。世上有离开艺术家而独立存在的艺术品;但是,世上没有离开艺术作品而独立存在的艺术家。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创作的,反过来,艺术家又依附于自己的作品而存在于世。过去讲,文存,作家之名存。作品灭,作家之名也随之湮灭。对于书画家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 朱:中国现在已经处于一种现代与后现代交融的语境之中,而后现代文化对于传统中国书画艺术的文化地位及市场是否有着根本的排斥作用?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是以建构性、中心性、统一性、主体性为核心,而后现代则是以消解、破坏、断裂为核心,那么后现代这种价值观与传统中国书画艺术可以和谐相处吗?二者之间是否能够取得某种共通之处? 王:这是值得学术界尤其是书法理论界好好反思的一个问题。这一问题的复杂性使得不管是西方还是中国对“前现代性”和“现代性”关系都没有搞清,我想简单地阐释一下这个问题。传统中国艺术和后现代是不相排斥的。不排斥的原因在于它们是“否定之否定”以后所达到的一种更高的程度。如果传统中国艺术在时间的维度上是“看山是山”,那么现代性对中国的冲击则是“看山不是山”,而后现代则是在审理现代性弊端的同时重新整合传统的精华,大浪淘沙而后成为新一轮的“看山仍然是山”。所以,从根本上看,后现代的批判性主要不是冲着传统文化艺术而来的,而是主要批判现代性文化。后现代反对现代性的中心主义、二元对立、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后现代主义在今天的文化市场上,就像我们看到的海水涨潮一样,最初可能是摧枯拉朽,它是以一种破坏性的力量出现的,但是以后就会水涨船高,它可能有些建设性的提升性的作用。 朱:现在书画市场有一种不良的现象存在,即书画家作品的市场价格很多都是靠人为的炒作来进行提升的?各位认为这样一种现象是否正常? 金:现在的书画市场很乱,几乎没有一个统一的规范,而且很多人为的炒作。作品卖得高的往往是那些有地位有名气有名望的人。而那些没有名气没有地位的书法家虽然字写得很好但却卖得不高,他们不是很有钱,但他们也同样需要生存啊。这样,一部分人就不得不通过不断地炒作来提高自身的名位及价格。从这种角度上说,炒作又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从根本上说,靠通过炒作来进行艺术审美价值和市场价格的提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这是一种畸形的艺术发展道路。 徐:在当前中国书画市场上,确实存在着懂艺术的人常常缺少钱,买字画的人又多不懂艺术;买家买字画也多是用来送礼或附庸风雅等状况。这样,一方面,不少优秀书画家的艺术作品,低于其价值的货币表现,甚至根本难以得到价值的货币体现。“笔底明珠无人买”呀,只得“闲抛闲掷野藤中”;另一方面,大量的劣书、俗书、伪作充斥市场。有的书画作品,可能还称不上什么“艺术”,却被人炒得很高。如果谋上一个“官”,谋上某个“位”,其作品的价位也可以上去了。 朱:从辨证的观点来看,当下艺术作品的市场价格与其艺术价值之间是有着很大的矛盾冲突的,价格高的作品不一定具有艺术审美价值。而且现在作品价格高的,以后又不一定高,现在不高的,以后未必就低,如何来看待这一问题? 金:前面实际上我已经说到了,艺术品价值与价格、艺术品价格与艺术家本身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是很大的,往往就表现为一种人与文、人与艺术的不统一。艺术品价值与价格的高低往往不是艺术品在说话,而是创造艺术品的这个人在起作用。或许也可以这样说,中国现在的书法作品中往往包含了太多的现实的而非艺术非审美的成分在内。 徐:现在书坛,衡量作品的价值,以官衔、官位为主要标准。这种现象的存在和泛滥,确实造成了当前书画市场上艺术价值和艺术观念的混乱,影响了书画艺术的发展。 朱:在文化消费与艺术品消费中,有很多人都会对艺术品的价值产生误读,把媚俗的东西当成艺术品,而把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品当成媚俗的东西,造成了艺术审美中的混乱与错位。 徐:艺术价值的误读与错位,审美标准的畸变与错位,这反映到书画市场上必然产生混乱,容易误导艺术的创作,也容易引导艺术作品的“媚俗”、“趋同”、“仿伪风”等等,使艺术失去最可贵的东西,即艺术的“真”、鲜明的个性表现、潇洒的自由精神、空灵的艺术趣味、高蹈的人生意识和人格精神。所以,对于书画家也好,还是书画爱好者、收藏者也好,都应保持良好的心态,要具有历史眼光,不能太急功近利。要提高书画的“鉴真”和“藏识”能力。这个“真”,不仅是“真假”的“真”,还有一个“真好”、“真值得”的“真”,更包括艺术所追求的“本真”。这个“识”,是指对艺术作品的“见识”、“理解”、“认识”,也包括“艺术观念”、“艺术态度”等等。要有其“识”与“真”,就应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中庸》此言与书画艺术的学习、创作与收藏之道是相通的。 朱:什么样的书画作品才是真正具有市场价值的艺术品? 徐:我们应该看到,市场本身是很无情的,价格虽有波动,但价值规律总要发挥作用,使价格回归的。我们不妨看看,当年京城书画行里多少抢手货不正是渐渐被冷落在如今的行货堆中了吗?价格狂降不说,有些甚至成为不折不扣的“废纸”。因此,是劣书、俗书、伪作,无论炒得有多高,价格泡沫总要破灭的。所以,劝诸君千万慎“追高”,一旦套牢,到时逃都逃不脱。在股市中就有一条经验,慎买“高价股”。因为价格已被炒高,就几乎没什么升值空间了。高手都是在低价股中善于发现“潜力股”,寻找“黑马股”。有潜力而价低,投资风险就低,还有无穷的增值空间和想象空间。我们不妨去多寻找和发现象陈子庄、黄秋园,更远的如石涛、徐文长这些不被当时的主流社会认可,或当时默默无闻,无名无气、一生落魄,历经磨难,但确是有成就、有才华、有学问的艺术家。此一时彼一时,时间之于艺术家实在是残酷得很,对于书画收藏来说也是风险大得很,当各自思量。 曾:书画作品本身的艺术审美价值永远不可能通过作品价格的高低来体现。什么样的书画作品才是真正具有市场价值的作品?齐白石、黄宾虹、李可染、梵高这些大师的作品具有永恒的市场价值。但他们在当时都卖不过那些二、三流的画家,二、三流的画家通常引领当下市场,真正大师的作品属于未来的市场,这就是艺术市场的规律,关键看收藏家如何选择了。 朱:在某种程度上,文化的提升与市场之间是有着很深的矛盾冲突的,你要去纯粹地追求市场价值,那么就有可能降低文化品位和文化含量,你要去追求文化含量,就有可能失去市场价值。那么这二者之间是否可以调和?即是否可以通过市场价值来提升文化品位? 徐:过去,人们往往认为,艺术一旦和金钱挂钩,好像艺术便贬了值。不承认艺术的商品化问题。其实,艺术与金钱并非不能结合。在商品经济社会里,金钱可以为人格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提供一个经济基础。因此,我主张,艺术家在潜心于艺术创作的同时,也不要轻视、藐视商品经济,应该到市场经济中去改变自己的价值观、思维方式、形象、角色和地位,成为一个独立的社会群体,并在此基础上真正成为社会的良知。我认为,中国的现代化有赖于一次伟大的文化革新和创造,只不过,能成为文化巨匠和文化伟人的,不会是那些书斋哲学家或象牙塔里的艺术家,而是那些经历过市场经济浪波洗礼的,谙熟市场经济规则并能为自己谋利益的,能从市场经济的语言、习惯、精神气质中脱颖而出的知识分子。我觉得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如果没有知识分子这个社会阶层从整体上进入市场经济,那么这样的文化巨人是不太可能产生的。 朱:如何以书画艺术来引导当代文化建设和市场经济发展? 王:中国当代文化建设要去掉后现代那种过分的断裂、破坏和消解的东西,而把和谐的理性、温和的整合性和东方的生态文化和生态精神互补性整合起来,那么这个世界才可能是东西方的真正对话和统一,这个世界才会成为一个生态平衡的世界。我们东方的艺术才会真正让西方人睁开这只眼睛,平心静气地在同一圆桌会议上谈论东西方艺术,“东方艺术”才会真正的和“西方艺术”构成一个同气连理的“人类艺术”。
(责任编辑:雅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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