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香港苏富比秋拍，香港著名古董商翟健民以1.1548亿港元拿下了清朝乾隆皇帝御制的珐琅彩“古月轩”题诗花石锦鸡图双耳瓶，在刷新全球清代瓷器最高拍卖价的同时，也打破了亚洲地区单件艺术品拍卖的最高成交价纪录。 　　10月26日，记者在太平洋国际拍卖公司举办的首届“古陶瓷高级培训班”上，意外遇见了前来讲学的翟健民先生，并进行了采访。 　　《文物天地》：此次在香港苏富比秋拍您是受委托参与竞拍吗？方便透露委托方是来自大陆还是海外吗？ 　　翟健民：受委托的。只能说是中国人。 　　《文物天地》：7月份伦敦佳士得以2.3亿多元人民币成交的元末明初“鬼谷出山”故事纹青花瓷罐，拍出了目前中国瓷器的最高价格，当时您是否也在现场希望投标收购？就这两件瓷器本身的价值来说，您觉得这两个价格是否是天价？ 　　翟健民：是的，我在现场。但是后来发现价位太出乎我们的意料。当时中国瓷器在全球是没有过亿的。2003年10月，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明嘉靖五彩鱼藻纹大罐以4400万港元的成交价刷新了中国艺术品的拍卖纪录。以这个价格为参照，我和我的委托人经过分析，认为这件元青花罐应该不超过8000万港元，这是我们的心理价位。但是拍卖时有两个买家是志在必得的，不管出多少都要买到。回头想一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值这个价，没法解释。和这件“古月轩”瓶子一样，当然都是天价。 　　关于这件“古月轩”瓶子，在拍卖前两个多月我就收到资料了，苏富比就通知我们了。当时很激动，有一件这么好的东西出来，马上去苏富比看，很高兴。更让我激动的是，这件“古月轩”瓶子我在1975年时就曾经在伦敦拍卖会上见过，当时由于经济实力相距太远，根本没有机会去想。30年后重现，像一场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30年中，这是出现的第二件珐琅彩古月轩的立件。上世纪80年代初，曾经出过一对古月轩的瓶，也是伦敦苏富比拍卖的，我印象中有很多墨彩，以30万英镑被日本出光美术馆买走。这次我去看这时，问到估价，说是9000万港元，心里凉了半截。我的心理价位是6000万港元，如果是这个价位应该会吸引更多买家。回去后我和我的委托人商量，看这个瓶的重要程度怎么样。这是我们知道第一手资料后的反应。 　　《文物天地》：这两件瓷器的成交价对当前国际陶瓷市场有什么样的影响？ 　　翟健民：影响当然会有，将来如果出现更高档次、更好的东西，肯定会创造一个更新的价位，对其它的好的明清瓷器也会带来一定的影响，价格会更好。因为人们的心情不同了，认识也不同了。以前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涨，现在如果是达到一定水平的东西，估计会涨很多。当天苏富比拍完这件“古月轩”瓶子以后，在下午的拍卖中，有几件拍品也破了纪录。一件乾隆青花龙凤扁瓶，落槌价3050万港元，创了乾隆青花瓷的纪录。而此前，乾隆青花能过千万已经不得了了。一件康熙釉里红摇铃尊，历年来没有超过250万港元，结果拍到了1100万港元。这两件拍品已经说明“古月轩”瓶的高价成交带动了市场价位的上升。 　　《文物天地》：如果将这件珐琅彩瓶或者鬼谷出山青花罐放在中国大陆拍卖，能创造这样的纪录吗？造成大陆古陶瓷拍卖和国际市场的差距的原因在哪里？您认为大陆古陶瓷拍卖发展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翟健民：放在大陆，估计不行。其实，大陆也可以做到国际市场的水平，但是目前受到诸多限制，而且拍卖行的成熟程度远远比不上欧美老牌拍卖行，还需要一个过程。要回答这一问题，我们必须比较创造高价纪录的海外拍卖公司和大陆拍卖公司各自所处的经营环境，从买家、卖家行动选择方面来考虑，分析影响成交价的诸种因素。 　　在过去几百年里，欧洲家族式的收藏造就了海外市场收藏中国古陶瓷的深厚的历史传统。加上他们雄厚的实力，所以中国古陶瓷收藏与拍卖一直以欧美市场为中心。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市场经历了10多年的发展，虽已培养了一批具有全国性和地方性影响的艺术品拍卖公司，但是十年毕竟太短，市场消费力有限，高端客户群尚有待培养。国外知名拍卖公司的历史都在百年以上，悠久的历史使他们在该行业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在全球艺术品拍卖行业中，他们所营造的品牌效应和跨越国际的公信力是吸引买家、取信卖家的根本。这一点是目前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行最缺乏的。海外知名拍卖公司早已通过良好的业绩获得市场中买卖双方的认可，拥有无懈可击的信誉，以及一批愿意将拍品交付对方拍卖的顶级古陶瓷藏家。这样征集工作就容易得多，整体档次也得到保证。新兴拍卖公司则很少能引起顶级买家的关注，只能重点培养次一级的买家，往往处于下风。 　　同时，由于在一定时间内资金的流通量有限，当大买家在知名拍卖公司竞买后，就会影响他们对其他拍卖公司的竞拍欲望，那时他们要量力而行。另一方面，从市场外部情况看，海外知名拍卖公司拥有的客户是世界性的。世界各地喜爱中国古陶瓷的收藏家均可能成为其客户，拍品的竞争是众多国际客户之间的较量。而中国大陆拍卖公司仍以国人为主，许多国外藏家并未参与。 　　造成这种状况的第三个原因是国内现实因素的制约。国外藏家并不是对国内拍品没有兴趣或认为档次不够，而是因为当前中国大陆实行的政策限制了海外买家的竞争行为，拍品纵然是高价竞拍得到，若是不能出境，自然影响其下一步处置。这种流通环节存在的限制，在欧美、香港等市场是不存在的。 　　同样，由于中国大陆实行珍贵文物限制出境的规定，导致海外买家不愿向国内拍卖行提供一级拍品。虽然国内法律允许海外文物只要入关申报履行相关的法律程序，之后若由竞买人成功拍下，再持原有法律文书申请出境手续，海外入境文物依旧允许出境。但与海外自由出入境的规定，显然多了数重法律手续。买家和多卖家都存在这样的心理，自然影响了国内拍卖公司征集卖家的工作。既然在英国、美国、香港都能卖，何必来中国大陆费几道周折呢？一级拍品缺乏，当然就拍不出顶级价位。 　　同时，中国大陆实行外汇管制政策使外汇不能自由汇兑，所以很多卖家担心，即使在中国大陆拍出好价钱，但最终支付的是人民币，若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英镑之类又受外汇管制条例的限制，而原额货款是难以携带出境的，除非通过繁琐的行政申报程序才能解决。 　　以上提及的两种制约，使中国大陆艺术品市场外部环境远不如海外方便，所以在竞争力上便不如人家，难以吸引顶级拍品上拍，自然难以拍出千万元以上的价位。 　　但是我们也不应因此产生急躁情绪。其实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在短短10年内取得目前的成绩已是相当不简单，海外拍卖公司经历了至少100多年才到今天的水平。面对现状，我们应该思考如何扬长避短，通过比较来发现大陆市场本身存在的潜力，寻求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促进古陶瓷拍卖市场稳步发展，走向成熟，多做扎实工作，维护竞拍市场有序发展、良性竞争。相信通过不懈努力，正视当前存在的问题，谋求国家法律的支持，改善投资环境，大陆古陶瓷拍卖会逐渐步入国际同行的前列，一些新的纪录也会有可能在大陆的拍卖中产生。 　　《文物天地》：针对大陆和海外市场的不同状况，您认为在大陆古陶瓷市场和海外市场分别投资什么最具潜力？ 　　翟健民：在中国大陆，估计中上层的东西升幅会较大，现在收藏几万到一百来万元的东西，将来潜力会很高。而从国际市场来看，很多收藏家都有这种东西了，就需要更特殊一点的东西。因此，我觉得在海外市场的收藏重点应该是一些比较稀有的东西，增值能力很高。当然还是要量力而为。 　　《文物天地》：民窑是否具有投资潜力？ 　　翟健民：好的细路民窑，潜力还是很大的。因为精美的就那么几件，和官窑一样，就是那么几件在来来往往。 　　《文物天地》：现当代艺术陶瓷有无投资价值？ 　　翟健民：不太了解。没有关注过。 　　《文物天地》：中国政府将对个人艺术品拍卖交易征收3%所得税，您认为此举对大陆艺术品市场将有什么影响？港台及海外在税收问题上的做法是怎样的？ 　　翟健民：我觉得，大陆现在这样做行不通。上世纪80年代末，台湾就因为对艺术品拍卖征税的问题造成台湾本地拍卖公司无法生存，而出走香港，不仅艺术品拍卖业受到打击，整个艺术市场因没有拍卖公司带动而变得萧条，至今没有恢复。香港对个人买卖艺术品是不收税的。在欧洲，比如英国，有1.7%的商业税，但这是对本国公民而言；如果买东西的不是本国公民，就免税。美国对艺术品拍卖交易也收税，大概是2%，但也是只针对本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