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杨显之《酷寒亭》四折：“今天下事势之多，四下里竞起干戈，其大者攻城略地，小可的各有巢窠。”2004年11月，对于拍坛来说，注定是个不一般的月份；在“羊群效应”的凝聚下，国内大大小小20余家艺术品拍卖公司的秋季大拍多数集中此时举行。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波涛暗涌，拍坛之战即将爆发，好一个多“事”之秋！　　2004年内地艺术品拍卖业　　成交总额有望突破50亿元，同比2003年增长70%以上在中国经济整体持续强劲的增长态势下，今年的艺术品拍卖行业被更多的经济人士看好，更多的金融资本流入，更大的投资群体参与，其“朝阳产业”的地位愈加突显。据本刊不完全统计，至2004年6月30日，内地20余家艺术品拍卖公司、超过150个专场的成交总额逾24亿元，已经逼近去年全年成绩。2003年内地艺术品成交总额（纳入统计数据以二级市场成交额为主）为30亿元，比2002年增长50%；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内地仅艺术品拍卖业成交总额就有望突破50亿元大关，比2003年增长70%以上。（注：本刊最新统计资料截至10月9日，内地艺术品拍卖超过200个专场成交总额已达28.5亿元，这还仅仅是今年秋季大拍开始前的数据。）11月起，内地20余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将展开新一轮较量，其中既有实力强大的行里翘楚，也有来势汹汹的业内新贵，更有勇于挑战的新生力量，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显神通。究竟谁能在市场中分得更多的一杯羹，令人期待。本文结合近年内地市场的行情走势和此次秋拍各家公司的筹备情况，作一个简单的趋势分析，以供读者在参与今秋大拍时参考。　　书画市场热度不减，古代书画锋芒毕现　　2002年，CNAS全球中国艺术品成交“TOP10”的统计中，过去一直扮演配角的内地艺术品市场，突然爆发出前所未见的能量，在该年的全球“中国书画十大天价排行榜”中，有8幅作品的成交记录由内地的拍卖公司创造，分别是中贸圣佳（3件作品入选）、中国嘉德（2件作品入选）、北京翰海（2件作品入选）、上海崇源（1件作品入选），其中中贸圣佳的米芾《砚山铭》卷和中国嘉德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分别以2999万元和2530万元的天价雄据冠亚军宝座。这一事实令所有关注中国艺术品的国际专业人士咂舌连连，惊叹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已经真正融入国际大家庭，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还记得年初中国嘉德副总经理寇勤曾经自豪地对记者说，中国书画的交易中心已经移到中国，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古代书画成为新的增长点　　可以这么说，近两年书画市场已成为推动内地艺术品市场高速发展的主要动力，本刊在过去的相关文章中也已做过详细探讨。本文分析的重点既不是火热的近现代书画，也不是新兴的当代油画，而是过去整体价位趋于低位的古代书画。　　过去，限于内地藏家的整体鉴赏水平不高、历史知识结构不完善的大背景，加之整个书画市场的主基调为近现代书画，古代书画专场一直是各家拍卖公司的“鱼腩”项目，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家大公司的极少量国宝级拍品能有天价成交，大部分古代书画作品价位一直偏低，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同样是在年初，翰海总经理温桂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肯定地表示，目前是投资古代书画的最佳时机。这番言论在今年上半年的春拍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多数公司的古代书画专场的成交率超过了80%，很多拍品都以超过估价2倍的价格落槌，给内地的古代书画市场打了一针强心剂。中贸圣佳的古代书画专场很具代表性，尽管只有69%的成交率，但总成交额高达1.12亿元，改写了十几位古代书画家的拍品成交纪录。其中，陈洪绶的《花鸟》册页以500万元起拍，经过41轮的角逐最终收于2860万元，令一向处变不惊的中贸圣佳总经理易苏浩连连表示没想到，并表示此价比他们事先的心理价位高出1000多万元。整个古代书画专场有10幅作品超过450万元的价位，这在之前是难以想象的，也证明了只要作品质量上乘，富含历史底蕴的古代书画在市场中终归要体现出它的真实价值，非国宝级的古代书画也能拍出与近现代精品比肩的高价位。因此，广大书画投资者应当坚定对古代书画的信心，是金子总会发光。　　可以预见，此轮秋拍中，陈洪绶的作品在春拍创造佳绩之后，行情必定居高不下，定将继续诞生出高价位作品；而华、唐寅、文徵明、董其昌、朱耷、郑燮等传统名家的书画作品也将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持续走高；至于大部分估价在1万元到10万元之间的明清佚名画作（或非知名画家作品）价位也将有一定程度地提升，但幅度不大。　　书画热不限　　京津沪浙地区　　过去，中国书画成交的传统阵地集中在北京、天津、上海、浙江等几个区域，一方面是这些区域具备先天的文化传统，藏家收藏古代书画更易产生共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具备实力的买家相对集中在上述区域。如今，随着交通的快捷方便及经济一体化程度的加强，过去被很多人忽视东北、西北、西南、东南（油画市场除外）等区域也正在积极地融入中国艺拍大版图中来。　　成绩最突出的当属在内地瓷器杂项拍卖位居三甲行列的云南仁恒拍卖，在其今年的秋拍中强推“中国书画牌”，一共推出中国古代、近现代书画1300件，令人关注。其中明代有唐寅、文徵明、文嘉、董其昌等名家手迹；清代有乾隆、弘、恽寿平、黄慎、李方膺等名家精品；近现代有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吴昌硕、傅抱石、陆俨少、黄宾虹、高剑父等海派、京派、岭南派、浙派等名家书画作品（此次秋拍为云南省文物总店委托仁恒的“2004年秋季书画展销会”）。在稳固传统项目的基础上，地处西南一隅的云南仁恒此次大举涉足书画市场，且所拍作品并不带地域偏好，而是面向全国，不论其结果如何，都足以说明内地书画市场蕴含的巨大利润和强劲动力。　　整体地说，书画市场仍将奏响此轮秋季拍卖会的最强音。其中近现代书画市场在今年春拍陆俨少天价作品（北京翰海，陆俨少《杜甫诗意百开册页》，6930万元）的热炒下必将持续坚挺，但基于此前众多近现代名家作品已经抬升到远高于国际平均水平的价位，上浮空间毕竟有限，除了恰逢诞辰100周年的傅抱石、饱受赝品困扰的徐悲鸿、备受追捧的黄胄、陆俨少等画家的部分作品可能获大幅突破之外，很难再有惊喜出现。油画雕塑市场则不容忽视，早期华人西画基于内地市场普及度不高，很难取得类似香港市场的优异成绩；而当代中青年画家（如北京写实画派）的作品则作为开拓内地油画市场的重要砝码，行情令人关注。内地过去的油画市场一直被中国嘉德、北京华辰、广州嘉德等少数几家公司“垄断”，如今，北京翰海挟10周年庆典之势，成立了油画雕塑部，也预示着这一领域日后的竞争更趋激烈。　　缺乏强劲投资群体，瓷杂市场难匹海外　　较之书画市场的强劲姿态，可以说瓷杂市场一直是内地艺术品拍卖业的“软肋”，这也是内地几家大型拍卖公司至今仍未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大公司的重要原因。记者以前曾分析过，中国艺术品分两大方面，书画和瓷杂，一家成功拍卖公司必须在两者间维持大致的平衡，“偏食”并不是正常想象。很难想象，一家拍卖公司在瓷杂拍卖方面缺乏顶级拍品、鲜有天价诞生而还能在国际上得到业内广泛的认可。　　这一领域一直是西方大公司的传统优势项目，拥有上百年积累的丰富经验，固定的征集渠道，成熟的客户群体，中国艺术品中的瓷器杂项高端市场被欧美大公司牢牢垄断。整个内地瓷杂市场难以取得如书画市场这样的突破，主要受限于国内大环境：首先，很多高档的瓷器杂项早年流向海外，而国内的精品部分往往保存在博物馆机构，国内公司在征集上难度很大；瓷杂市场缺乏像书画市场中那样大的投资群体介入，在内地10余年的成交记录中，超过100万元的瓷器都屈指可数，超过500万元的瓷器更是寥寥无几（不超过10件），与书画市场（尤其是近现代书画市场）动辄上百万元上千万元的成交记录形成鲜明对比。由此内地的瓷杂市场形成了这样一个怪圈：自身没有大的资金介入，难以吸引海外精品流入（回流文物可以自由交易，不受出入境限制）；而国内征集到的精品往往被限制出境，难以吸引海外投资家的目光（国内某公司今年春拍某件瓷器重器在拍卖前临时被限制出境造成流拍就是一个例子）。这是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惟有国内大的资金介入方能扭转这一局面。　　在今年的大拍中，内地瓷器市场将以中高档拍品为主，主打是清三代的官窑器，另外一些亮点将是一些明末清初的民窑青花瓷器。内地的青花瓷器价位一向要高于彩瓷器的价位，这与内地收藏者喜欢淡雅自如的情趣不无关系（彩瓷器在香港和欧美市场更受欢迎）。即便如此，内地的青花瓷价位与海外市场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尤其是元代、明早期的官窑精品，因为受限于出入境制度，成交的价位往往只是海外市场的1/5甚至更低，这使得大部分公司在征集瓷杂拍品时对这类拍品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国内某家坚持专业形象的拍卖公司也曾努力开拓国内瓷器市场这块空白，但无奈国内大环境如此，屡次失意后也只好作罢。　　相比瓷器市场的现状，内地的杂项市场的境况要好一些，很多清三代的御用文房用品、明清的木器（家具、漆盒、文具）、明清铜佛像、宣德炉、珍稀钱币等等项目都有不错的行情，一些大公司开辟的一些特色专场也推动了这部分杂项拍品的行情，比如中国嘉德在此轮秋拍中，继此前的几次成功后，再接再厉推出的佛像专场和铜镜专题，理应有所斩获。　　国内格局仍未定型，风云变幻各觅良机　　这轮秋拍还有一些值得关注的焦点，比如：国内书画市场继杨休、郭庆祥之后，是否会有新的推手（旗手）出现，新的带动力量是否在东北买家、山西买家这样的新兴投资群体中产生；大的资金是否会流向瓷器市场以打破目前的僵局；某些国宝级拍品（比如中国嘉德的《太真上马图》）是否会有政府资金的介入参与竞拍（估计在市场自由化提高的今天，至少不可能再出现提前宣布定向拍卖的情况了），等等。　　本人曾经列出了国内艺术品拍卖公司“亿元俱乐部”的7家成员，分别是中国嘉德、北京翰海、中贸圣佳、上海朵云轩、北京华辰、北京荣宝、上海敬华（详见《艺术市场》2004年第5期第7页），根据今年的春拍表现，现在又有两家新贵加入这一俱乐部，分别是上海的崇源和云南的仁恒。更为可喜的是，许多上海、浙江的公司也具备了年拍卖总额5000万元的实力，这些公司将是日后加入亿元俱乐部的后备力量。在这些大公司中，实力全能均衡的中国嘉德和北京翰海两强有望在两年内迈进“十亿元俱乐部”，单看两家公司从年初至今的几次大拍和中小拍的骄人成绩就可见一斑，而此次秋拍中，中国嘉德一次推出6000件拍品，两家公司都史无前例的达到13个专场，征集到位的众多的重器拍品等等都能看出“舍我其谁”的气势。　　另外，传统大公司中的两家的人事变动（上海某公司和北京某公司）和几家新公司的加入是否会对这次秋拍的结果造成影响，也都是令人关注的看点。群雄相争，究竟鹿死谁手，一切待硝烟散去再做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