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的素描,约翰·亨利希·菲斯利(Johann,Heinrich Füssli,1741-1825)　　·怎样认定左撇子艺术家· 　　毫无疑问，在优秀的左撇子中间，艺术家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根据传统的观点，左手只能从事低等工作。他们用左手创造美的能力始终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在这方面，我们已经援引了相当有说服力的证据。 　　在历史方面，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被提了出来：人们如何知道某位艺术家是左撇子?在这里，我们打算建立一种评判标准，以及能解释我们近些年收集的材料的一份累积清单。 　　认定一位艺术家是左撇子，需要进行交叉检查：1)传记材料，2)笔划的特殊性，3)辅助迹象。 　　第一个标准：传记材料 　　左撇子的素描，约翰·亨利希·菲斯利(Johann,Heinrich Füssli,1741-1825) 　　从重要性的角度看，原始资料显然是历史调查的第一手材料。我们应尽可能系统地分析和整理这些材料。它们是由文字材料和图像材料(画像、素描和相片)构成的。 　　第二个标准：笔画的特殊性 　　正如乔万尼·莫雷里和贝恩哈特·贝伦逊最初指出的，左撇子的笔迹明显地不同于右手便利者的笔迹。 　　主要的不同之处在于画家在其作品的一些地方为显示立体效果而描绘的斜线。由于偏侧性的不同，绘画工具在图画纸上留下不同的笔画走向。 　　右手便利者画的线条通常是从右上到左下，或从左下到右上的走向。 　　相反，左撇子画的线条一般是从左上到右下，或从右下到左上的走向。 　　当然，如果主题需要的话(屋顶的坡度，地面的倾斜，某个物体的倾向，光线的痕迹，风或雨的再现，等等)，每一位画家只要稍加努力，就能改变线条的走向。 　　在这方面，只有当线条的方向没有或几乎没有象征的意义，斜线才能被当作偏侧性的指标。只有当线条在某个具体细节的形式或结构中不起任何作用，线条的走向才取决于手的运动。在这种情况下，偏侧性和笔迹之间存在着一种准力学关系。如果斜线始终或几乎始终具有从左上到右下，或从右下到左上的走向，例如，在达·芬奇(1425-1519)、霍尔拜因(1498-1543)、拉斐尔·达·蒙特路波(约1505-1566)、阿道夫·门采尔(1815-1905)、约瑟夫·彭内尔(1857-1926)等人的绘画中，那么我们能相对地肯定，作者是左撇子。 　　如果我们考察每一种艺术形式特有的某些因素，那么我们也能根据基础绘画，绘画风格或雕刻来研究左撇子的笔迹特殊性。 　　第三个标准：辅助迹象 　　最后，其他各种因素或者能推定艺术家的左手便利，或者在一个标准和第二标准被满足的情况下能进一步证实艺术家的左手便利。属于第三个标准的因素有：艺术家的自画像，书写的方式，签字的方式，构图的方式或侧面像的方向，第二手证明材料，等等。由于缺少除此之外的其他证据，我们显然只能根据已经发现的痕迹的可靠性、重复性或积累程度来提出假设。 　　·左撇子天才· 　　柏拉图，恺撒，达·芬奇，帕斯卡尔，波拿巴，富兰克林，肖邦，弗洛伊德，爱因斯坦，毕加索。如果我们进行一项民意调查，以确认哪些人物最能代表人类中的天才，那么没有人会怀疑上述人物是第一流的天才。然而，我们曾经提到，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也都被列入优秀的左撇子。这是能说明问题的事实，还是巧合或幻想?我们倾向于提出第三种答案。 　　事实上，在上述十位人物中，只有一个人被证实是左撇子，那就是达·芬奇。我们无法肯定弗洛伊德的情况——众所周知，他也许是左撇子，但无人知晓。相反，就我们所知，我们差不多能断定，柏拉图、恺撒、帕斯卡尔、波拿巴、富兰克林、肖邦、爱因斯坦、毕加索都不是左撇子。那么，我们如何来解释广为流传的谣言?或者更确切地说：把天才和左手便利联系在一起的依据是什么? 　　事实上，有两个因素在这里起着作用。第一个因素是人们称之为“达·芬奇综合征”的东西。在公众的想象中，达·芬奇不仅仅是世间天才的典范，而且也是左撇子的领军人物。这两个特征，卓越的智慧和根深蒂固的左手便利，在同一个人身上形成鲜明对比的共存，显然能使公众自然而然地在两者之间建立一种因果关系。从任何一种观点看，达·芬奇都是不寻常的，他是左撇子，也是天才。在达·芬奇那里，左手便利不仅仅到达最高程度，而且也与天才共存。正如我们在前面提到的，只需简单的暗示，传说就足以形成和永远存在下去，根本不必顾及历史事实。 　　和第一个因素相比，第二个因素远不是对左撇子的恭维。人们仅仅在左撇子天才中看到一种反常的人性，一种畸形的智慧。这种观点在19世纪末被凯撒·隆布罗索理论化。在他1888年出版的一部叫做《天才》的著作中，隆布罗索对在他看来属于某种退化形式的东西感兴趣。他说，天才在本质上并非不同于疯子。更确切地说，疯子局限在一种贫乏的和有害的思想体系中，而天才具有使他的精神错乱升华的能力，并表现出创造性。正如隆布罗索把左撇子当作罪犯，他也为天才建立了一种疾病分类标准，换句话说，天才特有的症状一览表。他认为，除了有别于普通人的生理特征，天才还有一种特殊的“病态”。尤其在天才身上，人们能发现或多或少明显的“退化特征”，在其中——人们是否对此感到惊讶?——通常包括对左手的偏爱和左侧敏感性(著名的隆布罗索用语：“左侧倾向性”)。在这种情况下，左手便利不再被当做额外的创造性，而是天才所固有的心理畸形的无法抹去的耻辱标志。在美好时期，这种观点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蔑视左手便利的人经常用这种观点来为他们对左撇子的厌恶提供理由。在他们看来，声称左手便利同时具有智力缺陷和超常天赋的言论，能证明这种生理特征的根本性反常特征。 　　左撇子或多或少偏离人的常态，成为莫雷尔和马尼昂称之为“退化者”的一类人，隆布罗索对这种行为表示同样的看法：左手便利是一种返祖和退化现象。左撇子……通常有一种难以接受的遗传特征；左手便利通常伴随着癫痫，在精神错乱者中间，在罪犯中间，左手便利是常见的，最后……我们也在天才身上发现左手便利。 　　今天，当人们对列举优秀的左撇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但缺少实事求是的精神，从而把贵族身份给予左侧倾向性(最近的一位作者不无幽默地写道：“家族里没有疯子”)的时候，人们只是在无意识地恢复正统观念的右手便利者持有的排斥左手的古老偏见。更确切地说，人们只是用一种偏见替代了另一种偏见。不过，左撇子不再引起羡慕，正如他们不再受到蔑视。左撇子只不过是人性的一种多样化，我们说，是一个类别。在左撇子的生存权得到承认之前，历史经历了许多波折。今天，左撇子已不再需要力争被无差别对待的权利。 　　(摘自《左撇子的历史》，［法］贝尔特朗著，姜志辉译，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1月出版，定价：1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