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M. F. Husain）《无题》（Untitled）．油彩、画布．63.5x126.5cm．1980，预估价18万至22万美元。（纽约佳士得提供） 什么是印度近几年被外界最为看好的外资投资热点？您别误会了，答案绝非现在浮现在您心头的印度知名产业如塔塔钢铁（Tata）、信息科技软件公司威普罗（Wipro）或Infosys（注1）的股票——美国《商业周刊》（BusinessWeek）的投资分析师克里帕拉尼（Manjeet Kripalani）认为，投资印度艺术市场可在短时间内为您带来高额的报酬！　　克里帕拉尼的说法也许不免让人觉得有广告之嫌，但事实上近年印度艺术市场的起飞、投资获利的可观性是有目共睹的，数据统计显示：从1995年起，印度艺术产业每年以35%的速度成长，以2005年为例，投资印度顶尖艺术家作品的报酬率为154.8%，高于投资股市的46.7%、投资黄金的24.6%；不论是在国际、印度本土的拍卖行，呈现直线上升的年度成交金额更是不容忽视。再者，媒体的报导也为这锅正要开始沸煮的水起了加温作用，例如从2005年起，在孟买《经济日报》（Economic Times）上，每逢周二的股票版里会看到一个ETArtIndex（简称ET艺术指数表），它追踪显示51位知名印度艺术家作品在国际艺术市场的表现、提供最新拍卖价格与走势信息。显而易见地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着印度艺术市场的发展，并把资金投向这个如同股票、期货、基金般会升值的资产品；然而，到底哪些是现今受欢迎的印度艺术作品？印度艺术市场的特殊性是什么？投资人是谁？印度艺术市场的未来性又在哪？　　普遍趋于保守的艺术品味——印度市场常胜军 印度艺术市场中普遍收藏家的品味还是趋于保守，若观察从2001年到近期拍场推出的作品，平面绘画还是收藏的大宗，两大国际拍卖行佳士得、苏富比推出的拍品在销售数字上，表现最好的还是以前辈艺术家拉札（Syed Haider Raza）、已故的苏札（Francis Newton Souza）、胡珊（Maqboil Fida Husain）、帕登斯（Akbar Padamsee）、梅塔（Tyeb Mehta）、库玛（Ram Kumar）、史瓦密纳森（Jagdish Swaminathan）、盖德（Vasudeo S. Gaitonde）等人为主（参考右圆饼图）。根据印度现当代艺术分析公司的数据显示：从2001至2005年的五年间，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呈现惊人涨幅，若从年度拍卖总销售额来说，胡珊虽然在五年间皆是年度冠军，但在2001年时，其作品年度总拍额只有46万美元（以下金额单位皆为美元），2002年为75万，2003年为85万，2004年上升到230万，到了2005年竟有821万！拿 2005年与2001年相比，账面上成长了近18倍的成交额，有趣的是，这种现象并不单发生在胡珊身上，同样状况也可在苏札、梅塔、拉札等人身上看出，除了显示单件作品金额上涨，也表现市场对这些艺术家的作品需求度上升。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这些受市场欢迎的艺术家，如苏札、拉札、帕登斯、梅塔、库玛皆为孟买「激进艺术家团体」（Progressive Artist group）的成员。该团体成立于1947年，主张「艺术家对于技法、表现内容不应拘囿于单一的美学与构图方式，绘画应有绝对的自由！」因此，他们广泛地从法国印象派、德国表现主义、立体派，特别是鲁索（Georges Rousault）、梵谷（Vincent van Gough）、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克利（Paul Klee）等人作品中寻找新的元素，但不少艺术家的绘画题材还是取自印度当地的文化、生活，如苏札的《无题（乡村景色）》（Untitled(Village Scene)）在色彩与人物的表现上虽带有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马谛斯（Henri Matisse）的味道但画的是印度妇女的姿态，又，他的《静物》（Still Life）以似毕费（Bernard Buffet）的粗黑线条勾勒印度的传统烛台等器物。而有「印度的毕加索」（Pablo Picasso）之称的胡珊在其创作上依然结合印度的神话、舞蹈、音乐，如其1980年的《无题》（Untitled）一作，便是融合西风与印度传统祭典仪式的代表作。而其它激进艺术家团体之外的创作者，如盖德的作品则以抽象风格著称，《无题》（Untitled）为其典型作品，当中透露出极简主义与禅学的韵味；史瓦密纳森则多以大块面分割的配色画着印度古老的传说，作品多充满诗意。从艺术史的角度来看，他们皆为印度绘画带来了现代主义的革命。　　总的来说，在印度艺术市场普遍反映好的作品，整体偏向有史学地位的现代风格之作，相对显得保守。再者，若从类型来看，比起当代的新媒体、录像、摄影，传统的平面绘画还是较为人所接受，而名家作品在拍场上拍出的价格多落在20万至80万美元之间。 急起直追的新生代艺术家 然而，除了老一辈的市场常胜军之外，新进的印度艺术家也有人欣赏，例如每每被国际藏家点名，被认为在作品张力与爆发力媲美英国赫斯特（Damien Hirst）的古普塔（Sabodh Gupta）、融合传统与当代的多迪亚（Atul Dodiya），近年在拍场都颇受好评。如古普塔在2006年的「斐列兹艺术博览会」（Frieze Art Fair）中，其巨型雕塑作品《穿越七海》（Seven Sea Crossings）便以150万美元售出。此外，在佳士得或苏富比近两年的拍场上，古普塔用日常生活对象加以镀铜或铝改造而成的小型经典作品也有不错的拍价，多落在10万至20万美元上下，呈稳定成长。在今年9月21日即将举行的纽约苏富比「南亚当代艺术：印度与巴基斯坦」（Contemporary Art South Asia: India and Pakistan）专拍中，据悉将聚焦在古普塔，强打他从2006年以来所作的雕塑（真人尺寸作品，呈现一印度家庭骑乘一摩托车，预估价20万至25万美元）、油画、摄影与录像艺术作品，且让我们看他是否能再创拍卖新高点。 而在英国收藏教父沙奇（Charles Saatchi）以及曼彻斯特收藏家科翰（Frank Cohen，有北方的沙奇之称）的Shooping list当中，几位印度当代艺术家也榜上有名，除了古普塔外，他们钟情的对象还有：以做混种生物雕塑、超现实自拍像闻名的科尔（Bharti Kher）、国际间小有名气的装置艺术家薛堤（Sudarshan Shetty）、寇那特（Krishnaraj Chonat）、塔鲁尔（L.N. Tallur）以及拉纳（Rashid Rana）。科翰目前正筹划在年底于他位在英国伍尔佛汉普顿的一个私人展览空间Initial Access中为这几位艺术家举办联展；这两位重量级藏家或多或少带动了新一代的年轻藏家关注这批未来的印度艺术新星。 藏家base 由于近年来印度经济的起飞，当地中产阶级族群正迅速扩大中，而原本的中产阶级已晋升至中上层阶级或新富阶级，可支配的经济资源比以往多出许多。2006年《富比士》（Forbes）杂志公布全球超级富豪名单显示，印度有23人持有资产超过10亿美元，而入榜富豪的总资产达988亿美元；2006年拥有100万美元以上的富豪人数与前年相比成长了19.3%，这些人除了投资股票、房地产，也开始把钱放到艺术市场，对于艺术投资的兴趣、收藏意识比起以往高出许多。据了解，印度现当代艺术作品主要的本地藏家多为印度的知名家族集团企业，如塔塔（Tata）集团、贝拉集团（Birla Group，注2）、RPG集团（注3）以及新兴的软件业、IT产业公司负责人，艺术对他们来说，是能彰显身分、地位、生活品味的多功能投资物。　　除了印度本地收藏家，印裔的海外成功企业家、商人是真正缔造印度艺术市场奇迹的重要推手，如2005年纽约佳士得秋拍中，梅塔一张以描绘印度教神话故事中传奇的牛神为主题的《牛魔》（Mahisasura），便是被印裔的纽约Digital Century Capital基金公司总裁秋德里（Rajiv Chaudhri）以158.4万美元标下，在当时轰动一时，为印度艺术作品缔造首件突破百万美元的亮点。接着在2006年3月他于纽约苏富比以124.8万美元买下梅塔另一件《堕落的形象与鸟》（Falling Figure with Bird），显示他对于梅塔个人莫大的支持与欣赏，并为艺术家创造了市场上的个人神话，而同月份佳士得开拍的「现代与当代印度艺术」拍场中，专场最高价（147.2万美元）的作品——盖德一抽象画作也是落入秋德里袋中，显现印裔海外藏家雄厚的财力。　　虽然普遍购买的族群以印裔人士为主，但仍有少部分非印裔藏家收藏家，例如日本食品制造公司总裁Masanori Fukuoka（2002年他在纽约佳士得以31.75万美元买下梅塔的《庆典》(Celebration)一时传为佳话，据信他手上有多达4,000件的印度现当代艺术作品）、知名美国手提包制造商贺维斯夫妇（Chester & Davida Herwits，他们从1960年起对印度现当代艺术展开收藏，其大规模藏品现展览于美国麻萨诸塞州Peabody Essex美术馆）、其它尚有英国的收藏家如上段提及的沙奇、科翰以及伦敦泰德美术馆馆长塞洛塔（Nicholas Serota）等。 当地的拍卖公司与特殊的在线市场 目前除了佳士得、苏富比、宝龙（Bonham's）等国际拍卖公司有跨足印度现当代艺术拍卖外，印度本土也有自己的拍卖行，其中著名的是图里（NevilleTuli）于2000年在德里成立的欧斯安拍卖公司（Osian's Action House）以及在纽约、孟买两地皆拥有画廊的瓦齐拉尼夫妇（Dinesh & Mianl Vazirani）所创办的萨福隆（planetsaffron.com India Ltd，简称Saffronart）——今全球最大的印度艺术网络拍卖公司，他们也有日益可观的销售额以及客户群。（见右图）　　瓦齐拉尼表示，当初他创立在线拍卖公司时，许多人都认为不会成功，但事实证明，这几年来萨福隆的规模、整体销售额、参与竞标的买家在数量与素质上，都有显著的成长。例如在公司初创的2002年首场拍卖总成交额只有10万美元，但到了2006年12月的秋拍会上，萨福隆竟创造了1,250万美元的总拍额，此可与纽约佳士得2006年9月的「现代与当代印度艺术」拍卖总成绩1,781万美元相抗衡。数据会说话，虽然两者间存在着531万美元的差距，但以一个成立在十年以下的在线拍卖行来说，实谓不容小觑。 此外，瓦齐拉尼也指出：「参与我们在线拍卖的竞标者今有425人次，而其中有60%是海外客户，主要来自美国。」今年佳士得与苏富比显然嗅到了这块在线市场的商机，也纷纷跟设在线拍卖会。而从拍卖内容物来看，萨福隆的作品种类多样，除了经典大师画作之外，也有为数趋增的录像、雕塑艺术、装置摄影、电影海报；并显得比传统拍卖公司更无顾忌地推广印度年轻一辈（30岁至40岁左右）的艺术家，如薛堤、伊拉纳（G. R. Iranna）、 山度斯（T. V. Santosh）等人，都把他们在拍场亮相的「第一次」献给了萨福隆，今日他们的行情与市场需求度皆不差。　　除了萨福隆外，其实在印度当地也有不少画廊也提供在线艺术品买卖服务，如在新德里颇具规模的Palette Art Gallery，其画廊网站上可浏览并购买高达97位印裔艺术家的作品、孟买的The Art Trust Gallery、老牌的Archer Gallery、Apparao Gallery等都参与了这个盛会；更甚者，就连印度「eBay」网站上也有不少艺术创作上拍。其官网发言人宣称：「平均每28小时，就有一件作品在eBay上售出」；印度的《时代日报》（India Times）官方网站上也设有一个艺术市场专区，里头除提供多样的市场信息外，亦有不少小型的在线画廊可供有意者浏览与下标。相互的竞争促进在线产业的开发与成熟，透过网络他们共同培养出可观的客户群。　　为何在线艺术拍卖在印度能够成功？　　美国合众国际社（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的艺术市场分析专家认为原因大致有三，第一、佣金较低：以萨福隆为例，买家只需付10%的佣金给拍卖行，略低于一般国际拍卖公司。第二、印度IT产业发达：网络使用者众，对于使用网络消费的意愿高，网购的不安全感低。第三、公开的讯息网络提供更好的选择：买家可自行浏览追踪各拍卖行提供作品的拍价、细节，在下标之前有许多的时间可考虑，并透过比较，选取自我认同的价格，并且不必亲临拍卖现场，提供更高的私密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仍然有许多买家习惯至传统具信誉的拍卖会买作品，亲眼看过作品之后再下标，也有质量认证，避免买到伪作；此外，现实拍场中提供的社交连结机会、身分地位的彰显是网络所缺乏的，两者间只能说是各有所长。 　　还有什么可玩？——火红的艺术投资基金　　在参与在线拍卖之外，投资人并可选择购买印度艺术基金，目前发行中的艺术投资基金为数不少，其中最强档的有三：分别为由Edelweiss Securities公司在2005年所发行的亚特拉艺术基金（Yatra Art Fund，聘请孟买萨克席 (Sakshi)艺廊负责人梅哈拉(Geetha Mehra)作为基金经理人）、印度欧斯安（Osian's）拍卖行于2006年7月所发行的一支总投资额达2,200万美元的欧斯安艺术基金（Osian Art Fund），以及同年11月由投资公司Crayon Capital所发起的Crayon Capital 艺术基金。 这些基金公司的经理人会在经过缜密的思考与市场调查之后，运用筹募来的基金去收购他们认为有升值空间的艺术品，透过买进与卖出来帮投资人创造利润；以Crayon Capital为例，此基金公司的投资顾问达塔（Ella Datta）表示，其基金分部投资在50位印度顶尖的艺术家以及艺术新进当中，而挑选新崛起的艺术家的审核标准，是根据他们是否有持续性展览于国际知名的美术馆背景、以及作品在国际拍场上拍的资历；一旦公司选购投资某位艺术家的作品，他们也会积极帮艺术家作展览规划的推动，用曝光率来带动作品价格的升涨。此外，多数的基金公司多会提供投资者定期的报告书，说明基金运用的流向，上头列着他们在本季或本年买了哪些作品、作品的尺寸、材质、年代、出处、预估未来的售价等。此透明化的做法让不少对艺术无一知半解的投资人也对此建立信心，据了解，这些基金在印度一推出便造成热销，并多能创造15%以上的年度获利，不啻为艺术新手投资人入门的最佳选择，但其最低申购金额偏高，从40万至160万元新台币不等。 印度艺术市场的未来？ 据印度画廊业的统计显示，把印度当地的藏家数，加上国际间对印度现当代艺术感兴趣且着手收藏的藏家人数相加，初估只有500人左右。再者，虽然印度艺术市场在2006年创下1.5亿美元的总销售金额（比起2005年此成长了三倍）；但若与全球艺术市场所缔造的300亿相比，这数字是极其微小的，只占了千分之五，显示整体印度艺术市场尚在发展中的阶段，它的藏家数以及作品的拍价若与中国现当代艺术市场相比仍显得弱势。如目前拍价最高的印度现当代艺术作品——库普塔的《穿越七海》，价格不过是150万美元，但当代华人市场最高价的作品——岳敏君的《教宗》（The Pope）却高达423万美元。事实上，他们两者分别在印度、中国艺术史上的地位可能不分轩轾，但作品市场价格却有天壤之别，譬如你可以在拍场上以约8万美元买下库普塔的小型雕塑作品，但若从2007年5月香港佳士得的「亚洲当代艺术」拍场中的作品来看，此场中岳敏君一张最小（80x80公分）的油画《天空、动物、人》也要价28万美元。并且佳士得与苏富比在拍场上主打的印度现代艺术前辈大师如苏札、胡珊、拉札其大幅油画巨作的拍额多在70万至120万美元，比起在年龄、地位上相仿的华人艺术家，如徐悲鸿之作品，堪称便宜。 而同样是在发展中的艺术市场，印度与中国一样，都有结构性的问题，例如艺术画廊业跨足拍卖公司，分工未如西方明确、炒客多于专业藏家、欠缺对艺术收藏、美感欣赏的教育。虽然跨领域的市场角色无法避免，然而不少印度画廊业者对于教育藏家的工夫却做得比中国扎实。如孟买的画廊业者那格帕（Ashish Balram Nagpal）便特别出版一本《给艺术投资人的入门书》（Art Investors Guide）；Copal Art 画廊更聘请印度知名批评家瓦培宜（Ashok Vajpeyi）、电影导演夏哈尼（Kumar Shahani）、戏剧界的曼新（Neelam Mansingh）、财经专家加维立（ Bhadresh Jhaveri）来规划其成立的「艺术发扬会」（Art Promotion Board），此机构举办许多免费的艺术欣赏课程，除探讨艺术与文学的关系外，也教导参与者如何欣赏表演艺术、新媒体艺术等，企图建立买家对于艺术的热情，开发新生代的藏家，让炒客变成「藏家」，虽尚不知其成效，但显示出其强烈的企图心、向下扎根的努力。　　如同伦敦艺术财富管理公司（Fine Art Wealth Management Ltd）的总裁韦列特（Randall Willette）近日在艺术市场观察报告中所说：「在过去四年以来，全球所有的各类别艺术市场当中，以印度艺术产业显现最快速、惊人的成长（每年以35%的速度持续成长中）。」若以这样的速度继续往上攀升，再加上印度本身日益成长的经济力带来的潜在投资人、画廊业者的努力、流通开放的在线艺术市场、新一代的艺术家努力在国际上争取立足之地，国际焦点慢慢开始转向印度——在新人辈出的世代当中，印度艺术市场未来的发展是无可限量！ 　　注1：塔塔钢铁在2005年美国调研公司世界钢铁动态（World Steel Dynamics）的全球23家顶尖钢铁公司评比中，被认为是全世界最赚钱以及最佳的钢铁公司。威普罗（Wipro）、Infosys为印度两大知名的IT企业，与TCS并列为亚洲前三大软件服务与系统整合厂商。 　　注2：贝拉集团（Birla Group）是一家拥有140亿美元年度营收的跨国企业，其市值超过230亿美元，跨足纺织、铝业、石油化学制品、汽车制造业等，在印度贝拉等同于财富的代名词。 注3：RPG（Rama Prasad Goenka）集团其前身为拥有200年历史的高恩卡家族企业（Goenka Group）为一大型综合企业，旗下有20家子公司，业务遍及零售、IT、通信、娱乐、电力、轮胎与生命科技等；去年的营业额为16.5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