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者如斯夫:评束勇的综合材料艺术
2007-12-13 11:21:52 高岭
当年孔子站在河岸上,看着湍流不息的河水,发出感慨道:“逝者如斯夫”,透露出圣人内心那种强烈的世事无常、光阴荏苒的历史意识。而看到艺术家束勇的综合材料作品,感受到一股思想和智慧的气息穿过作品材料,扑面而来。于是,我在回味这种感受的同时,不禁联想到了先圣的名言,也就有了这篇文章的标题。 用“思者”来指代束勇,并非是说他就是一个追求逻辑思维的思想家,而是指他对其作品的“载道”和“言志”功能的有意识偏重。他是个创作面非常广泛的艺术家,绘画、雕塑和书法兼修,还大量涉及诗词文学创作,早年毕业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曾长期从事美术设计工作。设计对功能的强调,对明确指向性的追求,这些经验都成为他丰富艺术实践的功底,也决定了他在艺术语言的使用和把握过程中对作品含义的重视。 作品的含义、载道和言志,是束勇艺术观中几个十分重要的关键词,那么它们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或者说它们是在什么意义上被艺术家拿来使用的呢?如果说艺术家在他的作品中只是强调其表面的各种视觉体验和感受,或者说只是材料本身的视觉形式感,那么这显然不是束勇大量进行各种材料实验的初衷。正如他自己写道的:“我目前所涉及的艺术表现手段,已充分摆脱了以前所学习的各种纯视觉形式的影响,创作的形式不再游离于我的观念之外,而是我观念符号化的展现。所以正如德国当代艺术大师博伊斯指出的:‘材料是思维的结果’那样,在选用各种材料时,我首先想到的是能否成为某一观念的替代体,而不是材料本身的粗糙与精致、漂亮与简陋的表面视网膜效应。”那么,艺术家所说的观念是指什么呢?他的观念和他所主张的作品的载道和言志究竟是什么关系? 要搞清楚这几个概念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作品中去进行分析。束勇最近两年所创作的作品,有以五角星为构图形式的“状态”系列,有反映商业文化的“诱”系列,还有取名“处境”、“异化”、“语境”、“喧嚣”、“蚀”等许多作品,题材涉及当代中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这些直面社会现实的题材,究竟是怎样被艺术家用艺术手段和材料体现出来的呢?在这里选择什么样的媒介和材料,以及运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组织,都是一件艺术作品得以产生的主要环节。 要反映当代社会生活如此丰富多样同时又如此问题多多的现实,单纯平面绘画的形式语言显然是难以胜任的,必须在艺术上顺应时代的变化和具体作品的关注点而选择符合实际的材料形式。束勇近年来对传统艺术语言在传达当代社会生活方面的失语状态,有着自己深切的体会和认识,所以他放弃了传统的油画创作,转而选择各种现成品来作为艺术创作的基本元素,把他们组织在一个个平面上,试图通过材料的相关性和指涉性,来隐喻当下的社会现实存在的问题。由此可见,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对人的情感变化的尊重,是促使艺术家在近期集中使用综合材料手段进行创作的主要原因。这说明貌似文静的束勇并沉溺于单纯视觉愉悦的形式把玩之中,而是把艺术视为现实生活的产物,试图用艺术来表达自己对当下社会现实中存在的各种精神问题的态度和立场,其人文知识分子艺术家的巍然情怀显然可见。我们从上面提到的他的那些关注当代社会中人的心理体验的作品名称上,就能略窥一斑。这种对当下人在价值立场和精神诉求上的混乱和杂芜现象的扪然诘问,就是他所谓的“道”和“志”,是一种每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都会有感而发的人间正道。 对于这种道和志,艺术家的角色要求他必须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载”它,来“言”它,这就落实到具体的语言形式层面上来。也就是说,对于艺术家而言,光有人文的立场和判断,而无有效的视觉语言的传达,材料无法有效地体现思维活动,那么材料只能是僵死的东西,无法承载生命意识的运行轨迹。因此,所谓“观念”,就不是任何单一的价值判断、社会责任、规律意识,也不只是这几个方面的简单相加的总和,而是这几个方面作为一个整体与具体可视的形式语言相互渗透、融合的过程结构。换句话说,艺术创作中的观念,绝不是逻辑思维里的概念,而是一个最终有机地渗透在视觉语言形式中的价值判断、社会责任和规律意识的复合体,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复合性的动态结构。 这是我们以束勇的艺术主张为蓝本和起点所作出的推演,只有以这样的认识为基础,才能使当代艺术克服传统绘画艺术对语言形式法则的固守,也才能使当代艺术的“道”和“志”不会流于空泛的概念,后者恰恰是当代艺术试图超越传统艺术的创作法则时的软肋。 束勇在自己的创作中,坚定而且准确地使用了大量的现成品材料来实现自己对于当下社会现实问题的探讨和诘问,比如扑克牌、纸扇、连珠、钱币、照片、药瓶、拨浪鼓、卫生纸等等、等等,日常生活中原本最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够被他用来表达自己的观念。从这个层面上看,他对材料的选择本身的确渗透着他的思考,而且这些材料又能准确、清晰地传达出他的创作诉求。这是一种对材料的相关性和指涉性了若执掌的娴熟,没有良好的心境和充裕的时间,是很难达到他这样与材料的对话和呼吸的,特别是在今天这样一个事事简单、肤浅、短暂的时代。这也是我要用“思者”来称谓束勇的另一层考虑。 因为淡然,所以悠然;因为悠然,所以思无邪。在我们身边,有束勇这样一位优雅的当代高士,在用自己的方式,与社会问题对话,尽管没有突兀的构图或者绚目的色彩,但仍然是如此地令人难以把目光移开。相信艺术家在不久的将来,还会给我们带来在艺术观念和语言形式上充满或然性和随机性的更新的作品,来见证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当下时代的矛盾和问题,无论是它的物质层面还是它的精神层面。
2007年2月7日临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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