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多苓谈——“三十而立”展
2008-01-02 14:26:18 徐亮
“三十而立”何多苓、刘虹油画提名展于2007年12月9日在798艺术区0工场艺术中心举行。展览的策划是由著名艺术家何多苓主持,0工场艺术中心主办,著名评论家陈默担当此次展览的特约评论。此次展览由著名艺术家何多苓、刘虹担纲提名,与以往的批评家提名办展不同,是由艺术家提名的展览,因此角度、感受、评估均会因身份和经验的不同而产生新的看点和结果,未尝不是一种有趣的思路。本刊记者对策展人何多苓在0工场展览现场进行了专访。 记:作为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兼参展艺术家,您对这个展览是怎么定位的? 何:这次是由0工场倡导,我来牵头做的一个年轻人的展览,我觉得挺有意思。现在年轻人画画的很多,尤其是成都那边。他们某种意义上说,是我的学生,但不全是,都是刚毕业不久,已经把自己作为职业艺术家的一些年轻人。他们都在努力的工作,寻找自己的风格,而且也做出了一些成就,有些也和画廊签约了,所以我想将北京的0工场艺术中心作为平台,给他们提供一个展览的机会,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前辈跟他们也有交流,我有这个兴趣,也有这个责任做这件事情。第二个动机就是过去的提名展都是被批评家提名,而我作为画家对画家进行提名,可能角度会不一样,也可以做一个对比,我觉得比较有趣。所以我就跟李莫唯(0工场主人)商量,做成一个展览。然后又请了刘虹,两个人搞一种有趣的方式,我提名女生、她提名男生。门槛就是限定在30岁以下的。 这个展览虽然叫“三十而立”,但是这个题目不一定很确切,他们不到30,都只有20几岁。但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原来我看过一些资料,发现中国的艺术家大致都在30岁左右就开始成名了,28岁到35岁之间在美术界初步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刘虹老师也是这样。“三十而立”也是现在中国美术界普遍的情况。这只是一个名字,也算是一个期待吧,希望他们在30岁确立自己的地位,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或者说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但是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在30岁左右成功的。做这么一个展览把四川的新的年轻艺术家介绍到北京来,介绍到798艺术区,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意义,对北京的艺术界也是很有意义的。 记:现在全国的艺术家都来北京,这里是中国当代艺术真正的腹地。 何:成都来北京的太多了,而他们下一步就是来北京了,这就作为第一次亮相吧。 记:您对这些年轻的艺术家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何:首先是要有个性,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还要在题材的选择上有某种突破性。要说完全突破也不可能,现在让你去发明一个自行车或者什么已经不可能了,全都有了,就是看你做得好不好了。当然你不能要求他们都很成熟,他们现在就成熟并不好,现在才20多岁。 记:成熟也意味着定格。 何:而且在中国一旦定格了,你这个商品卖出去了,就会不断地重复它,流水线生产拳头产品,这个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尤其对年轻人很不好,所以我乐于看到他们的变化。这次选择的标准就是:他们要具有发展的空间,这对我很重要。 记:四川是一个最适宜生活的地方,而四川的艺术家们的作品也似乎都体现出一种后现代消费主义社会的那种综合状态。 何:年轻人画的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都从各自的生活状态出发,所以这点我觉得四川艺术家很可贵,在整个中国艺术界处于相对独立的地位。因为在北京,会不可避免地极大地受到艺术潮流的冲击,在里面找到独立的地位相对困难一些,尤其是年轻人,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相对在成都他们受到的影响会小一点。他们各自发展独立的空间,比较有意思,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也会来北京,那时候就比较成熟了。 记:现在这个消费社会对人是一种现实,他们的艺术中体现的一种现代人的无聊、病态、消极、荒诞的东西都是很强的。 何:四川那个地方,包括我在内,都是很消极的,但是这个消极不是生活状态的消极,画画都很积极,只是表现的精神世界会比较空虚和消极。中国的当代生活有很积极的一面,个人的野心都得到充分的发挥,但是生活的另一面则是精神世界在这种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中会出现空白。所以我觉得他们的画还是有很多倾向性的东西,个人对虚幻理想的追求,他们画面中的这种东西跟我们当年一样,只不过表现的内容完全不同,出发点也不同,都是很个人化的呈现。 记:感觉画面弥漫一种潮湿、糜烂、腐败的气质,视觉冲击力很强,但如果从艺术对未来发展的引导上看,您觉得这是不是对社会生活有积极的意义? 何:现在很难说,我觉得当代艺术在当代生活中的地位很难说它有具体的意义。它可能揭示了生活中很多本质的东西,这点可以说是有好处的。重要的是真实,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多特点,我感觉当代艺术实际上距离普通人传统的生活更遥远,更多的是一些负面的、比较阴暗的东西,我觉得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更本质的东西。因为我经历的那么多生活和艺术,自己也有那种诗意的东西、美的东西,社会都有的那种东西,艺术家是有权利表现他内心阴暗的感受的。 记:很多人都喜欢您画面中的那种诗意和动人,但是也能感觉到您画的婴儿、苍白的人体、女孩,都是很脆弱的。 何:很颓废,这就是个人气质。可能四川画家里面有这种气质的人很多。我觉得如果社会能让艺术家自由地表达他的个人气质所带出来的东西,那将是一个比较好的社会模式。而且作为观众、一个接受者,还可以扬弃。我看了这个画面以后,不喜欢就不看,喜欢就多看一眼。最重要的是体现了一种真实的生活态度与生活经验。我们都知道,当代生活就是这样,虽然社会发展很快,但负面的东西也会随之而来,一个社会不会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记:从全国艺术院校的整体来看,四川的艺术学生是最积极的,他们很早就会在学习过程中确立自己的风格,很早就准备好面对市场的挑战。您做这个展览,帮助年轻的艺术家,希望他们尽早成功,也是实现市场的定位。 何:现在不光是年轻艺术家,年轻艺术家面对的问题更大,即使是一些成功的艺术家,或者说是一直在做艺术的人都是这样,受到商业的影响是很强的。我觉得他们的姿态是积极的,积极去面对。四川美院是比较能够自由发挥的土壤,年轻人要学会怎么做人、怎么适应市场、怎么打开局面,现在的说法是情商比智商还要重要。光画得好是不行的,在我们那个时代你画得好就行了,现在不行,你还得混得好。人的性格也是各种各样的,有一些外向型的就很容易打开局面,但是一些很内向的画家,虽然画得好,但是要打开局面就困难一些。他们都面临这个问题,所以我经常说:“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们,我觉得我当时所处的时代最好”。我们那时候单纯的画画就可以了,现在却要花很多精力去考虑市场,很累,很不容易。但是我觉得市场经济是必然趋势,因为艺术是国民经济中微不足道的一面,虽然反映得很强烈,但是它并不关系国计民生,它只是一个反映。现在的状况至少说明我们处于一个太平盛世,艺术非常繁荣,艺术市场非常繁荣,虽然这个繁荣里面还是有泡沫、有假象……但是不管如何,对于青年艺术家这是一个现实,这现实就是您进入或者不进入,你失败或者成功,而你不进入就意味着失败。不像我们,可以单纯的画画,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我也没想到画画是可以卖钱的,从来没有想到,但现在画确实在全世界都是商品。 记: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何:我1985年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极其不适应,艺术怎么这么市场化呢?简直是太困惑了,我就给国内写了很多信,说你们不要来美国了,这简直是一个毁人的地方。而现在我就会用很宽容的态度去面对,我觉得是正确的。市场有细分,每一种画都有自己的市场,自己的买家需求,我们现在逐步进入局面了。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从入学开始就面临这个问题,所以要考虑我要画什么,然后就是我的东西能不能打开市场?当然首先是要出名,他们的动机还是好的,出名不能靠坑蒙拐骗,而是靠画画得好,但是光画得好也不行,还要找到好的主题、好的突破点,还要跟别人不一样。因为现在很挤,画画的人太多了,风格很容易雷同,很容易撞车,怎么跟别人有所区别?怎么脱颖而出?这都很困难。他们都用了足够的功夫来做这些,而且很多人是在技术储备并不足的情况下来做这个事情的,因为他们没有当年我们那么多时间,寒窗十年只为做一件事情。 记:虽然艺术市场一路火爆,很多人都进入到里面,但还是会大浪淘沙的。 何:当然做得好的人、有才能的人最后会出来,他不受市场的左右,而是进入市场,然后去左右市场,就像现在很多前辈一样。但是有大量的人,可能做不到这点,就会被动地去适应市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都是应该的。因为商品社会就是这样,很残酷,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定位。你或者成为一个大的巨头,像方力钧他们那样,或者作为一个画行画的画家也好,都能卖掉自己的东西,那就是对的。这就是一个正常的需求,现在的艺术家就是制作商品,大家都回避这个问题,然后至于这个商品的质量怎么样,还是取决于个人的素质和训练程度、努力的程度。所以我觉得这一点还是有区别的。 记:刚才您说,整个年轻人面对的创作环境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单纯、纯粹了,如果从艺术史的角度看,几十年以后看,这一批年轻的艺术家会在艺术史上写下怎样的一笔呢? 何:我觉得总的说来还是很重要的一笔,因为这个时代确实比我们那个时代更为多元化了,可以说****当年设想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已经实现了,只不过和他想象的是相反的。一个多元化的社会,有一个多元化的艺术界,你看多么壮观啊!你看798,还有中国现在的美术学院可能在全世界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西方已经发展很成熟了,市场已经固化了,像方力钧上海展览那种大的场面,我觉得很难见到了。所以我觉得中国现在搞得那么大,确实在艺术史上是一个很大的贡献,这是肯定的,但是作为个人来讲,我觉得经过严格的筛选以后,会出来很多的艺术作品,但能在艺术史上留下的不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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