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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颠覆的世界:许成作品解读

2008-08-01 13:44:41 张黎

  看许成的作品,经常会产生的一种感受是,作品的情节和艺术家的意图与所采用的各种手法之间发生着矛盾和冲突。艺术家想要表达的内容总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语言来呈现,或者说内容和形式没有像约定俗成的艺术模式那样统一起来,达到一种有效表达的样式。这一状况有些像用重金属的音色演奏弦乐四重奏,或者用明快轻松的曲调哼唱一段极度悲伤的歌词。语法、技巧与所表达的内容和情节的背离,构成了荒谬感,形式手法本身和设定为所要表达的内容都随之各自发生了意义的偏转,而这种偏转构成了作品的当代性。
  这种反转和逆向式的对位在近年来已经成为很多艺术家常用的创作模式。但与其它画家不同的是,许成并没有刻意地去发展和运用这种模式,他没有在自己的作品中为这种模式寻找逻辑关系,并且这一要求没有成为主宰他作品的因素。许成的作品是在自由意愿的作用下,未经雕琢和未加修饰的视觉抒发的结果。无论是从视觉图式和表现语言上,许成所依据的不是他作为画家所受的训练,也不是作为艺术家而操持的职业素养,他依据的是他的天性,是他的生活和整个世界给予的磨练和启迪。从他最近的作品来看,许成越来越倾向于不去提炼和发掘作为一个画家自身需要表现出来的,不同于其他画家的风格样式。起到关键作用的仍然是艺术家最原初的感觉,运用自然流露的表达手段,自由地,本能化地展现自己。他所感兴趣的题材和想象的画面构成了他的词语范围,他所习惯和喜好的画法被他自由地运用。
  许成出身于绘画世家、从最正统的中国和俄罗斯美术学院毕业,在他所受的学院体系的艺术教育中,艺术技巧的训练和创作的模式和态度都对他形成不同程度和不同方面的强制和束缚,这一矛盾在他身上体现得极为突出。出于天性使然,对学院体系的对抗和逆反一直存在于许成的意识和本能之中。正是从这一出发点,许成的艺术经历从一开始就自然地表现了表达方面的自由放任与技法语言方面的随意取用,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两者之间多变的互动关系。
  作为一个试图自由抒写和表达,不受潮流风格左右的艺术家,许成毫无保留地展现了来自社会和个人生活的感受。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的社会的变化和对个人生活的影响,以及到俄罗斯的留学经历,这些因素都对许成的作品产生了影响。在早期作品中出现的戴官帽的怪物,以及之后长着大胡子的马克思(同时也是他学艺期间学术权威的形象象征),以及色情装扮的美女,等等,在他很多作品中都作为重复运用的主题和符号而出现。另外如破碎的酒瓶;豹皮和太阳镜;燃烧的火堆,风景中的暴力案件;倾倒的马和人体等等,这些情节和道具对应了作品中的诸多元素:权力、欲望、暴力、个人意志…… 这些元素呈现出不同的表达谱系,产生了多样的视觉刺激,在一个被颠覆的系统中呈现着各自的面貌。在涉及到色情、暴力、意识形态的作品中,艺术家对欲望、意志、权力的直率表现使其走向被颠覆的反面。实际上艺术家的意图和构造的情节是双向和暧昧的,而且大多是中立的,没有直接的价值判断。这其中既有对现实的讽喻,也包含了对自我的剖析和宣泄,使得观者的思绪游移于丰富的视觉冲击、符号对应,以及心理分析当中。
  许成作品的画面内容很多属于超越现实的想象,如一些半人半兽的怪物,离奇的道具和变形的人和动物形象。这在早期作品中稍多一些,但近期作品偶尔也有出现。值得注意的一幅作品是“无题p14”,描绘了一个身体上写满文字,具有中国古代人物面目和髭须的形象的人,手持一支画笔,斜躺在一个臆造的太妃椅状的中国长案上。这一形象可以视为艺术家自我作为形象制造者的某种写照。许成作品另外的一个类型是现实场景的图解式的表达,如野外和公路上的事件,家庭生活等等,有的如同小说里的情节,有的则好像是对自我生活的解剖。与“无题p14”可作对比的是,有四幅作品题为“我的幸福生活充满每一天”,时间跨越了1999至2007年,作品中重复出现了太阳镜、生活设施、不同状态的女性等等形象,这些形象累加到一起,不同于想象中的有古人形象的画家的“自我”,而成为一个生活中躁动不安、有着恐怖力量而失去方向的“自我”。这些作品有些还利用了文字在画面中的作用,使作品从单纯被观看的位置转化为超出画面之所呈现的主动地位。
  在我们观看许成作品的时候,出于习见和思维的惯性,我们往往会失去看到更多内容的机会。艺术家以他的感觉选择他感兴趣的题材和表达手法,有时这两者已经成为一体。而观者试图用他们的视觉经验和推理能力来寻找作品中图像和意义的逻辑关系,而这样往往不能奏效。许成是一个比绝大多数画家都更自由的创作者,他没有被纷繁的知识和理论所淹没,而是率性地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行,只在有感而发的时候拿起画笔,并且没有功利地去维护一个所谓的个人风格。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社会生活中,艺术完全可以作为一种玩笑的方式,很可能许成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认真地从事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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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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