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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宏涛:蜕变的城市山水

2008-09-22 10:24:15 刘晓丹

  城市综合症候

  成都是中国当代艺术的重镇,距其2000余公里之遥的杭州, 则是中国现代艺术的源地。能够得两处山水的浸染、且游刃于两地风气之间者,便会生发出很异类的景致来。
  1995年,屠宏涛从四川美院附中毕业,因为“向往外面的世界,觉得越远越好”,考入了杭州西子湖畔的中国美术学院。4年中,他每天漫步绕西湖大半周,沉醉于山雾缭绕的仙境;然后再沉息入静,抄写一遍其蜀中老乡苏轼的 《黄州寒食诗贴》。在他看来,江南是超脱现实的。文人化的杭州,幻化着他对“文人化”思想和生存方式的向往。
  不过,仙境毕竟只是仙境。1999年,屠宏涛毕业后任教于成都大学,或许是因为关于“象牙塔”的记忆基本都留在了杭州,所以尽管此时依旧“目标远大而有激情”,但理想主义拯救不了“生活本身的平淡无奇”。特别是两年后,他“看到做生意的朋友已经有些钱,而自己还是只能拿笔画画”,不免目标摇曳,于是在教职之余开起了服装店。虽然他很快发现自己“完全不合适做生意”,只坚持了半年!但在这个“极端事件”中,他的经历在穗沪等地进货,跟各种底层人的吵嘴、打架等,成为其日后艺术创作的有益伏笔。
在接下来的两年“奇奇怪怪的生活”里,屠宏涛精力充沛且焦虑重重。他一边在自己编织的梦想之中继续享受,一边用很多题材的绘画实验,去解释那些“解释不清楚”的矛盾和彷徨。虽然2002年的《精灵系列》和2003年的《鸟系列》,他自认为并不成功,但其中的符号化倾向,恰好是其个体意识的开端。
  从2004年,屠宏涛开始了真正地“认真画画”,并从中发现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东西”。在他的近20件《剧场系列》中,景物的荒诞感、以及人物间的紧张关系,呈现出浓郁的超现实气氛。2005年之后,屠宏涛交替完成着数个系列。《人堆系列》最初的情绪,是“把20个人变成200个”以宣泄懊恼,随后,面貌模糊、肢体凌乱的“人堆”成为他表达烦躁和不安的语言方式。画《楼群系列》的冲动,来自广州打工期间八人一个住室的拥塞,以及“每天在七八十斤货物重负下, 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被施暴感。《雪景系列》的起初设想,是寄情没有人迹的淳纯之境,继而演化成为他消释精神负荷、排解憔悴情感的场地。
很显然,不论《剧场》里设置的病态羸弱的女童,还是《人堆》里集结的扭曲层叠的肢体,或者《雪景》里点缀的诡异孤落的行者,仍然以惯见的“人”作主体。但是,华丽的舞台、以及上面的妩媚女性,被画家称作“对隐藏其后的肮脏丑态的掩饰”;拥杂喧闹的市井人群,潜伏着画家对“道貌岸然下的叛逆、冲突”的消解;萧瑟的雪野或凄清的寒林,往往被突兀的艳俗人物打破。所有怪异、荒谬形象的不协调,共同传达着画家感受到的都市的虚幻感和挤压感。
  随着城市体积的越来越大,每个人接触的圈子变得越来越小。现实中的屠宏涛,由于很少有人能够促膝而谈,除了在长跑中和自己建立内心的交流,画画便成为其不断面对孤独的方式。实际上,此时画家体会到的孤独和沉重,正是时下许多人共有的城市综合症候。所不同的,是因为曾经“读了这么多书”,使他在现实中的孤独感和沉重感,显得更为无奈,演绎为很文人化的精神困境。
  屠宏涛说,“杭州和四川都不像自己的精神家园”,他在杭州的浪漫情调和四川的现实气息之间,找到了栖息之所。这种两头的“不着边际”,既是都市症候中的尴尬,也不妨算作是当代知识阶层的一种机智。

  都市文人山水

  屠宏涛与许多艺术家喜爱的借用广告、卡通手法不同,依然坚持传统写实技法、从生活感受出发,鲁虹称之为“将传统写实主义手法当代性做出的努力”。
  确实, 幻想是屠宏涛的特质。他相信“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真实”,喜欢在平静的生活、普通的场景里,寻找特别的、奇怪的感觉。因为对社会极为敏感,屠宏涛从高速变化的都市形态,读到了特别的信息和素材。在他的幻境里,鲜靓的舞台与混乱的楼群忽而遥不可及,忽而界限模糊,他以玩偶、暴力、美女、剧场、楼宇、幕布,虚构着城市里的无数离奇情节。
  不过,屠宏涛的努力远不止于此。
  屠宏涛很清楚,在外界信息的充塞之下,作为视觉艺术的绘画必须重视觉刺激,但是,如果绘画的指向只是感官的快感,其时效性必然削退。他认为,当下流行的策略之一是图像的泛滥,之二是语言的矫饰。前者是由于技术的下降,让画家找不到表达思想的方法,图像成为很大的借口。那些“越来越吓人、越来越有新闻感”的图像,“也许会越来越红、但也会越来越差”。而后者,是由于语言修饰性的加强,削弱了观念、消解了思想,特别当卡通被娱乐化后,成为没有体验的修辞游戏。与二者相背,屠宏涛所追求的是“有体验的游戏”,他更愿意省略掉所有细节和修饰,构筑起充斥物欲和精神冲突的视觉寓言。
  屠宏涛在中国山水画里,发现了自己的情感。他的游戏策略是,采取山水画的方式,去寻找形象的发展逻辑和隐秘关系。
  如果把张小涛的“局部碎片放大”看成中国花鸟画式的折枝结构,那么,屠宏涛的“宏观场景缩微”,则是中国山水画式的“以大观小”,而“城市舞台”的场景转换,正是采用了中国山水画式的“移步换形”。更重要的是,可能由于在杭州临习中国书画汲取了太多的文气,他更喜欢那种“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清新意境,更愿意在人和自然的沟通中获得快慰。他尤其喜欢北宋李成和郭熙山水里的视觉气息,被《早春图》的烟云钩魂摄魄。可以说,他的莫名其妙的舞台、层叠堆积的城市建筑、以及狂乱挤踏的人堆,决不是流行化的视觉搞笑,它们不仅是虚拟的、非逻辑的情景叙事,更具有了中国化的抽象构成意味。
  屠宏涛在中国绘画的气质中,建立起与自然的从容交流方式。他用油画材料表现出来的中国山水图式,具有了视觉之外的神秘力量。
  屠宏涛每天面对画布,既像当代书生在水泥丛林里的自闭,更像昔时文人在山重水复中的隐逸,只不过,他的架上和内心的风景,是“窗外的茫茫城市”而已。由多个城市景观合成的 《或东京或成都或深圳》等近作,一切喧嚣都在“城市山水”里得到片刻的宁静,于此,现代都市对人的压迫与吞没,以及现代人在都市中的无奈和无助,得到了暂时的解决。大概,这就是画家向往的“以文人式的退让、谦和、宽容,争取到的个体差异”。

  市井之外

  就当代艺术圈而言,“成都”是一个象征符号,居住于斯的艺术家群落构成了象征符号的基本要素。2003年底,屠宏涛等6位青年艺术家,在成都火车东站附近的工作室举办“错轨•并轨:东站艺术工作室开放展”,第一次全方位地展示出其创作和日常状态上。
  2004年,屠洪涛与数十位艺术家聚集到成都角落的蓝屋顶厂房,成为“蓝顶艺术中心”的重要成员。当年10月,为了更全面地展示中国当代油画的学术成果,并有目的、有系统地收藏中国当代油画,深圳美术馆继前两年的“观念的图像”和“图像的图像”当代油画展之后,开始以中国的艺术重镇为主题举办当代油画展。其首展“居住在成都——2004中国当代油画邀请展”上,屠宏涛等以“蓝顶艺术中心为主力”的14位成都艺术家,应邀参展。正如策展人鲁虹所说的,偏安西南的独特地域文化,使成都艺术家群体一方面向自身以外的多个角度开放,同时执着地关注本土文化,在创作中坚守传统艺术中的诸多元素。他认为,屠宏涛的“都市景观”采用了非人化、但又与人密切相关的象征符号。而屠宏涛最大的收获,则是从那时起,开始被别人叫做“艺术家”,感觉好像第一次有了身份证。
  2005年,台湾在大陆开设最早的画廊“索卡”,于北京成立“索卡当代空间”,并邀请具有国际背景的专业策展人,以图将有潜力的中国当代艺术家推向海外,这一年,屠宏涛成为该画廊的代理画家。有趣的是,因为开始结识的画廊经理是韩国人,他很长时间以为自己签约的是韩国画廊。
  2007年6月,“索卡”为屠宏涛举办了题为《交织》的个展,“交织”的含意是,“在他的舞台和城市里,对拥挤、荒诞和无秩序,观者可以各取所需”。屠宏涛的“交织”,恰巧也意味着大陆艺术市场的现状:精品和垃圾混杂、藏家和炒家共舞。“索卡”董事长萧富元对此认为:一切会随着市场的发展慢慢改观,正因为良莠不齐,更需要各方的眼光,只有画廊、藏家、艺术家共同成长,才能持续发展。
  因为屠宏涛发现“人很难真正的交流”,所以并没有过多地思考“作品给批评者和购藏者什么样印象”的问题,只是在认真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他相信,“认真做的人可能要慢一些,但效果一定越来越好”。屠宏涛的每件“人堆”或“城市”,因为繁复,花费的时间极长。他虽然也对缓慢的进度特别头疼,却没有想过简化画面,其理由相当简单:“省事不是艺术家考虑的问题,我主要想让品质更好、传达的信息更浓。”
  两年前“匡时国际”推出的“未来主人翁——70后中国新艺术专场”,是“70后”艺术家在拍场的第一次整体亮相,颇受藏家关注的屠宏涛等艺术家,呼之欲出,被认为是日后油画市场的中坚。至2008年8月,他的作品共拍出33件,   总成交额680余万元,其中《2006—2007年作雪林》成交价近70万元。看来,在相互的信心和尊重中,艺术家和藏家,确实分享到了共同成长的喜悦。
  《史记•屈原传》盛赞屈子:  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目前,屠宏涛供职于成都画院,时而往来与京蓉之间,京城的繁华奢靡和杂芜世俗,想必会帮他催生出更超拔的都市山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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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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