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张羽水墨创作三十年
2009-06-18 15:26:02 未知
采访者:杭春晓
被访者:张羽
整理者:原志阳
访谈地点:张羽北京工作室
访谈时间:2009、4、6
杭: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到90年代您成为实验水墨的代表,这期间作品发生了裂变,而这个裂变的诉求点在哪里?
张:因为我是从传统水墨中走出来的,实际上一直在自我突围,为建构一个系统或者说建构一个个人表达系统而自我突围。这背后实际上有两个线路:一个是创作方法上的,另一个是理论上的。创作方法的探求是关键,而其后的理论建构需要不断的梳理和深入。作为艺术家,思考用何种方式表达与东方文化身份、东方思维相关,是多年来的一个诉求。当拥有了自己的创作方法,理论上的梳理是极为重要的。
杭:沿着从学理到创作方法的的转变,您实现了作品从早期注重形式抽象到水墨作为媒介实现东方化的一个视角、判断来做作品。在如此的转换过程中,出现了你作品中以指印为绘画语言的中心元素。而在这样一种行为方式、思考方式中,指印是一个最具内容填充的抽象符号。但“指印”在你早期的作品中就曾经出现过,对此,您是怎样看待的?
张:我的早期作品除了在语言方式和表达心里上与传统有一些不同之处,在材料、结构上和传统中国画相比虽然有比较强的个人性,但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更有效的表达。同时我进一步思考——能不能不使用传统的表现方法,让这种表达和你的心理及当下产生一种关系,这种关系和文化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关联?这种关系能够通过哪种方法确立与表达?以一种更个人化的,只连接文化而不连接笔墨的创作方法?在这种状态下,“指印”出现。“指印”在当时不被接受,于是,我开始策略的以实验水墨为立场,努力于非具象的探讨,出现了“灵光”系列作品。这个时期客观的讲我们的创作同样经历了80年代中国现代主义的思考,我把之前的那种具象性的东西全部舍弃掉,但依然用的是传统的水墨材料。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尽量强调水墨性,把笔性的过去意义逐渐消解,将笔的外化痕迹弃掉。为了表达的需要,创造了“开花皴”也称“乱皴”这么一种新笔法。
杭:这样也正像你刚才说到的,你曾给你的“灵光”系列作品起了个“开花皴”这么一个名称,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你当时的这种创作心理。
张:其实,对我而言,这是策略和推进的逻辑。“灵光”牵扯到创作经验,无意识习性等问题。你在运用笔墨创作时无意识的就陷入传统经验陷阱。所以早在1991年“指印”的出现使我开始探寻一种个人化的创作方法。因为拿起毛笔就会无意识的向绘画性走去,所以就想如果放下毛笔,还能不能找到一种文化上的关联。那么手是一切行为的关联,而指印不仅和文化有关系,和身体也有关系。
杭:这个还是和你的“灵光”系列有关系。
张:对,“灵光”其实是把“指印”中的一个指印点作极限放大。前面讲过,因为91年做指印的时候有太多的不接受和不理解,也意识到自己走的还是太远了。所以1993年后“灵光”作品产生了,“灵光”相对于“指印”便于从绘画的经验中接受和理解。可当时的“灵光”也不是太能被接受,直到1996年我在广州策划了一个当代水墨研讨会,反响较大,之后“灵光”开始逐渐被接受,认可。当被接受、认可之后,1998年继续我的自我追问。1999年我提出“走出水墨”的创作理念。所以回过头来再做指印,91年的指印是焦墨的,而2001年重新开始的指印是红色的,是在强调契约画押这样一种文化关联。其表达,是想以一个文化概念去针对艺术问题,并超越绘画性。同时指印行为,可以直接感受创作过程及表达的时间显现,一个行为本身的意义在其中,并抛开了抽象绘画概念的界定,在作品中留下行为、痕迹两条线索。
杭:从刚开始您介入水墨,到现在“指印”作品这么一个30年的历程,用一句话,您怎样进行一种概括?因为30年的过程,您一直在进行着一种突围,打破艺术理论概念的界定,并逐渐摆脱我们关于水墨的概念,甚至关于架上绘画的概念。到了今天,您认为您的作品到底是属于一种架上系统,一种非架上系统或是别的系统类型?
张:我个人觉得这个不重要。因为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包括艺术的发展都是一个认知过程。你因为自信你的思考和理念而坚持,当你每一次回过头来看你走过的路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新的发现,也会发现一些问题。不断的自我调整、自我突围。其实这种突围、突破的过程,重要的是作为艺术家自身来说,找到一种认知系统。即把你所想表达的找到一种合适的语言及方式,且需要一种逻辑上的符合。对当代艺术而言,在今天更多的是一种综合的表述方式,至于属于哪一种类型都无所谓,因为重要的是,其艺术的表达是否具有意义。
杭:对这里边你实际上提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天我们艺术不能单纯的进行一种艺术阵营的划分,从而进行一种形式化的判断。更重要的是一个表达系统的构建,即你无论是架上还是非架上都要有一个表达系统,选择一种语言方式。比如选择小便器就是一种方式,一种语言,再者就是你选择的表达语义系统、语言方式与你欲表达的内容、观念是否恰当,是否有机结合。
张:还有,我觉得表达,还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唯一性。即你的表达语言与内容、观念是否是独一无二的,是否是不可替代的,这些很重要。你所选择的表达媒介与你所表达的内容是否恰到好处,这也很重要。你比如说,我可以选择将指印点在木板上,或将指印点在透明胶片上,它们都可以成立,但是它们的表达可能就成为另一个问题。还有一些其他媒介,我也进行过一些尝试,但都无法代替在宣纸上表达的文化意义和针对性。
杭:实际上,经过30年的突围,您从一个很狭窄的水墨领域到当代艺术这么一个比较自由的领域,可以以表达内容为中心借用各种媒介、形式语言来进行表达的这么一个时期,可以和西方的,中国的,进行一种语言对话的时期。一句话,即你从一个很小的水墨角落,进入到今天的最自由的这么一个领域空间。您觉得您的最大特征是什么?
张:就我个人来讲,开放的视野使我有一种放松和自由感,于是使自己努力于个人的表达方法,追求唯一性、不可替代性。而不断的突围自己才能突围文化上的束缚,而这一切需要你特别站在一个国际性的视角来思考问题。水墨不等于水墨画,水墨不是笔墨,水墨不是神话,水墨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水墨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
杭:一个艺术家真正的完成自我突围,他必须要视野开阔,他不能自我封闭,不能走向自闭症。他需要在一个综合素养的前提下作出一种单一化的方向选择,而不是单一化的声名大噪之后进行众多的语言、材料媒介表演。
张:对,任何艺术媒介的使用与表达都不是浅层的,你必须对使用的媒介有足够的认识和充分的准备,语言的表述与媒介质性相辅相成。一个成功的油画家或雕塑家,不一定能作好水墨,因为水墨不仅仅是材料,更是一种文化。
(责任编辑: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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