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晚期风格——反本质?的音乐与文学》
2009-10-09 15:28:55 未知
作者:[美]爱德华·萨义德著
出版社:三联书店
出版年月:2009年6月
特在本书的中译标题上多了一个问号,以表示我对本书中译俯拾即是的,我宁愿理解为是失误而不是疏忽,所表示的深深遗憾。不幸的是,网络上亦有同忾的友人口诛笔伐了08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佩里·安德森《交锋地带》的中译。这些个“事故”实在让天下好书之人不由感到悲从中来。(against the grain,为英语中的习语,意思是与自身的性格,意愿等格格不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对该习语的解释为:be contrary to one's nature or inclination。见《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四版》,商务印书馆,牛津大学出版社中国有限公司,1997年9月;P647,“grain”词条。因此我个人认为无论根据英文原意还是书中内容,中文都不应译成“反本质”,不是against essence,而应至少应译为“反本性”才符合萨义德的本意。)
因此,我并不打算推荐这一整本的书,或是书中某一篇的文章,而仅仅只是针对“晚期风格”(late style)这一概念。这一概念对于创作主体的考察遵循着年代学的序列,是把创作仍然置于线性序列中的划分,体现出创作本身所具有的周期性的繁盛。这种划分对于从事当代艺术创作,却在中期,甚至早期就江郎才尽,另觅法门的中国艺术家们恐怕具有深刻的意义。
萨义德随处提到阿多诺,很显然萨义德本人关于“晚期风格”的思考是受到了阿多诺的启发,尤其是阿多诺对于晚年贝多芬的分析。阿多诺把贝多芬晚期的作品《庄严的弥撒》称为是一部异化的代表作(verfremdetes Hauptwerk,咨询过德语专业人士,得知“杰作”一词德语应为Meisterwerk,而Hauptwerk意为主要作品或代表作)。 “萨义德认为,这种类型的晚期,迥然不同于我们在索福克勒斯和莎士比亚晚期作品中所看到的那种非尘世的宁静。”,这种晚期风格中“存在着一种内在的张力,它否认纯粹的资产阶级的衰老,坚持晚期风格所表现出的孤寂、放逐、时代错误的日渐增长的意义”,“晚期风格是内在的,却奇怪地远离了现存”,“晚期风格并不承认死亡的最终步调;相反,死亡以一种折射的方式显现出来,像是反讽”。萨义德特别拿出了莫扎特死前一年创作的歌剧《女人心》,用以说明莫扎特与贝多芬在风格上的本质区别,萨义德旁征博引地说明了这部歌剧中的秩序依然是严格的,风格依然是学院的,是极其清晰明白的。在萨义德那里,莫扎特似乎从骨子里就不具备晚期风格所应当具有的张力与自我异化,其所固有的中产阶级的美德正是贝多芬所拒斥和厌烦的。
然而这种“晚期风格”所表现出的疏离与放逐是否一定如贝多芬这样极端或如莫扎特,莎士比亚这般安详?“晚期风格”的内在性是否一定导致对于现存的远离?必须承认,所有的晚期创作都必然导向不同形式的自我放逐,只是这种自我放逐有时可以是含蓄内敛的了然,这种了然并不表现为对现存的疏离,恰恰相反是从一种间离化或疏离化中重新体味并定义着现存,如杜甫晚年的《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李龟年三兄弟都是盛唐时期的著名乐师,常受邀出入岐王李隆范和中书监崔涤的宅第,作为当时著名的年轻诗人,杜甫也有幸得蒙这些侯门的承接,从而在年少时听见过李龟年的演唱。应该说在杜甫的记忆中李龟年正是自己青春的表征,也是一个朝代青春的表征。因而当大历五年,历逢乱世,颠沛流离的杜甫再次在“江南”遇见李龟年时,他看到的是极为复杂的画面:是李龟年青春的消亡,诗人自己青春的消亡,也是一个朝代青春的消亡,而这种遇见又正是风景正好的时节。(反讽)诗人在诗中并没有像贝多芬或者莫扎特那样畅快淋漓,直截了当地尽述自己内心的感受,而只是让我们与他一同进入那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的遇见,这种遇见本身便把一切于欲说还休的都涵盖了。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遇见是被一种间离化的他者所激发然后再逆向返回到主体的。而“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去诗篇浑漫与,春来花鸟莫深愁。”则是来自诗人自身内在生发的,对于晚期的了然的另一种最佳注解。
另外一种特殊的晚期风格我想起了叶芝,在早年的怀乡诗《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中,叶芝所表现出的是一种近似童话般的乐观主义;然而到了爱情受挫,痴迷神秘主义的晚年,他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That is no country for old men. The young
In one another's arms, birds in the trees
Those dying generations - at their song,
——《驶向拜占庭》
诗人最后的墓志铭“Cast a cold Eye On Life,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的核心是后来勇者一如既往的前行,而诗人自身对于生死既没有焦虑也没有了然,而是投之以不屑一顾的,勇者般的冷眼。
(注:感谢蔡珂在德文上给予此文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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