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晓春:用艺术史建构影像世界
2010-01-14 15:41:10 李蓉
采访缪晓春并不是一件可以刺激大脑神经中枢的事情,因为他既不会对艺术圈某种热门现象愤慨激言,也没有就自己的艺术侃侃而谈。鉴于记者与他同为就读于美术史专业的校友,于是我们的话题更多是在谈艺术史,由此引出对人生、社会和艺术的一连串探索。
缪晓春的很多行为都算是艺术圈的“异类”,每天的生活特别规律而简单:早晨9点到工作室开始正式工作,11点半吃午饭,然后休息一会儿继续工作,周末休息。这看起来可能不太像艺术家,而更像上班族。“艺术创作也是一项工作,必须天天不间断地做,因为我不相信有平白无故的灵感,只可能在成年累月做的过程中才会融会贯通,如果这算是灵感的话,也是在有规律的工作之上才能产生。”
君子不器
现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摄影与数码媒体工作室的缪晓春,一开始也并非从事摄影这个职业。大学本科在南京大学学德语语言文学的缪晓春,又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的研究生,毕业后主要从事油画艺术创作。上世纪90年代后期又到德国卡塞尔美术学院学习自由艺术。但缪晓春最终成名于他的摄影作品,也被大多数媒体定位为摄影家,对此,他并不以为然,
他坦言自己画了很多年的画,绝对长于摄影的时间,“摄影只是媒介之一,可以很自由地选择它来做作品。”在德国的时候,缪晓春尝试使用摄影,觉得这种媒介可以更好地表达我的想法。所以才一发不可收拾。
外界看到的是缪晓春一系列转变,对于缪晓春来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离开过艺术家的身份。在他看来,一个人不应被媒介所限定住,媒介只是服务于理念和要表达的思想,“就像一件工具一样,可以选择最顺手的,君子不器嘛。”当然,缪晓春认为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就他的标准而言,在选择任何一种媒介都要考虑到深度问题,很多东西是在接触之后才能触及到其深处。“所以我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集中精力,长时间地去做一件事情。”
研究生阶段的艺术史学习,对缪晓春的艺术创作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除了表现在创作过程中对经典作品的挪用和重构之外,缪晓春无论是在看待艺术,还是看待人生都会站在一种历史的宏观角度,特别通达。在当代艺术受到无数人争相批评的时候,缪晓春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大家的思维很活跃。”被问及艺术商业化的看法,他如是回答:“商业价值是每一个时代都在追求的,这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客观条件。只是在追求商业价值的同时不要忘了艺术性就行。好或者不好都是掌握在艺术家自己手上。”
无为而为
从《虚拟最后的审判》到《坐天观井》,缪晓春继续延续这种综合媒介视觉的创作方式,他从艺术史中撷取了一些经典作品,用最新的数码方式加以演绎,试图去描述生命的时空关联。艺术史对于缪晓春而言是一个与现存世界平行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丰富与宏大给他提供了巨大的思考空间和表达的余地。然而,如果缪晓春的作品绝对不仅仅是对艺术经典的当代拷贝,“没有一件作品是与前面的作品没有关系的,没有一件作品可以完全摆脱前人的影子,无论是从内容上还是形式上。”
艺术史上有无数画家画过《大卫》、《最后的晚餐》的题材,但是只有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的作品是最经典的,从原则上来说,每一件作品都无法脱离艺术史上的关系。但无论怎么关系密切,还是要融合艺术家个人的东西在里面,不可能是完全的复制。“我的作品无论媒介还是内容上都和前人不一样,最多只是构图相似而已。”缪晓春从不担心自己会因“重复”的特点遭人批评。
缪晓春的作品里面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用摄影媒介来做的作品,跟现实生活密切结合,另外一部分用三维动画做的作品,纯粹是个人的一种想象、一种梦境与个人内心的经历相关。缪晓春并不是个特别关注现实的人,“现实很多东西扑面而来,容不得去选择,所以我们会做出反应,这是逃避不了的。”所以缪晓春的摄影就是面对现实做出来的判断、反映和感想的体现。
但缪晓春显然不是积极应对的人,很多事情都是“无为而为”,这很有点老庄的色彩,从每一件作品长达数年的制作与准备上来说,在现在艺术圈的浮躁气氛中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创作过程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规划,只是凭着感觉摸索。缪晓春创作《虚拟最后的审判》花了一年时间,直到第十一个月的时候才对自己要做什么有一个较为清晰的概念。“坐天观井”也是在最后一个月才真正成型,连名字都是在最后才起的。缪晓春把这比喻成“一个植物生长的过程”。
对人生存中所面对的各种问题的视觉化呈现是他的艺术创作的核心,缪晓春试图用视觉语言来回答这些问题,“其实这些问题很多回答不了,历史上这么多哲人、伟人都无法回答,如果他们有一个很完满的回答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对以前那些人的回答满意吗?无论是孔子、庄子,还是柏拉图、尼采,都不会十分满意,所以只能寻找自己的答案。”可能我们会用一生的努力去寻找,但是不一定能找得到,也许当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回答了。
天才的缺失
较之很多人把艺术家当成天才的看法,缪晓春认为自己只是普通人,因为天才也是非常有限的,纵观艺术史,能称之为“天才”的少之又少。前两天参观完西班牙的普拉多美术馆之后,缪晓春感受颇深,“那么大的美术馆,真正称得上天才的只有两三人,其他人都是庸才。”
把艺术家放在艺术史上是很残酷的,就像运动员放在比赛场上,只有跑到第一名的才会得到大家的欢呼。在博物馆里,观众只会喜欢最光辉灿烂的那件作品,把天才的称号给最好的那个艺术家,其他的都会黯然失色。但缪晓春也不会因此苦恼,他看得很明白,对他的启发就是:什么也不用说了,好好劳动吧。就算是天才,他也是在好好劳动,就像米开朗基罗,如果一个天才都这么勤奋,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虽说在美院教书,缪晓春的教学理念也与其他老师迥然相异。他从不刻意引导学生,在他看来,知识和技术的传授并不是最重要的,给予学生们从事艺术的勇气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有他们的时代,与我们的时代完全不一样,我觉得我们什么都不能给他们,最多就是给他们勇气。做艺术实际上是需要勇气的,这比技术、知识要重要的多。”一代人和一代人的情况必然不同,最不会错的就是从事艺术的勇气和信念,这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现在缪晓春主要从事多媒体艺术创作,但他并不认为远离了绘画,他尝试着用一种新的媒介回到绘画。每一个时代有它的绘画方式,以前是用毛笔来书写,现在是用计算机来书写,所以这个时代必然有一种新的绘画方式。中国讲究书画同源,现在是用键盘写字,那我们用键盘可以画出一些什么东西来,从这个意义来说,这又回到了绘画,只不过工具换了而已。
缪晓春一直保持着对传统绘画的浓厚兴趣,但是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通过这种方式实验,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又能画了”。但这种方式并不是与传统水墨绘画相对立,缪晓春认为二者是相互包容的,他的新表现手段也能够把旧的形式美感包容进去。
(责任编辑: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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