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和焦虑
2010-06-04 12:56:23 郑宏彬
2010年广州美术学院本科毕业展油画系
宋铁男作品《昨日的乌托邦》
我们都知道我们视觉的感受与艺术的内涵在某些时候是很难用语言表述的,我相信很多艺术家都会认为自己的作品是不可名状和“难阐”的。在掌控话语权的艺评界那里,也会感受到现状的纠缠搅扰。但是,他们像穿了红舞鞋的佩姬,已经下不来台面,只能依旧的凭借着自己的批评经验对作品泛泛之谈。以致形成,如果要近于准确的形容某一作品的观念,一定得排列诸多的形容词、比喻句。这也是许多艺术类文章让常人、局外人读起来越来越难懂的原因。当然,关于当下批评句式的错综复杂的成因,我认为还有国人对外国著作的翻译的影响。不管怎么样,现在批评家与艺术家在这件事上已经是心照不宣,似是一种互相给予快乐的交情手段。
但是,从现在看来,我们也没必要抵制这种新型的批评范式。或许,以往惯用的通俗言语用以阐述当今的艺术形态,确实有言不尽意或损失精英意识的深度的可能性。
以上,是我曾经思考的一点琐事。在观看今年的广州美术学院本科油画系毕业作品之后,展厅的集体视觉表象,又让我对上面的定断进行了反省——看样子,并不是作品所投射出的思想太难以形容,而是其思想过于模糊、分散,失去了指向。
多元视觉的集体呈现,有些时候会让人产生某种不适感,原因是每幅画面的视觉印象相互撞击造成的。像毕业展一样,众多的当代性画作密集排列在一起,让我产生一种“高级的主观型”类同感,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因为空间的狭小和布展上的失败。在“琳琅满目”的展场中,我完全不能仔细的欣赏单独的一幅画面,换种说法,我很难让我的视域中只有一幅作品。当我自认为我的眼球有选择性的在欣赏一幅画面的时候,其实,我得到的视觉感受并不单单是这一幅画面所给的,而是,此幅画作与视域内其它的图像一同作用的产物。也就是画面过于紧密产生的视觉干预。这种干预的大小与你离画面的远近成比例,但是,我们知道,在大学城美术馆当天的布展情况与每件硕大的尺寸来看,是不可能调试出最佳的观看距离的。找不到一个最佳的观看距离,证明也无法消除这种视觉干预。那么,在我们观看的过程中,随着这种干预的叠加,对我们视觉感受的影响的逐渐增强,最终导致的必然是作品之间的印象类同。
在另一个更为根本方面讲,画面造型兴趣的转移(集体性的从光转移至颜色上)与对西方现代艺术历史中视觉样式的严重模仿,还有“似曾相识”的图式语言的作品频频涌现,让观者无法进入一种探究艺术内涵的思考之中。这些都是造成类同感的重要因素。
当然,我所讲的“印象类同”仅限于届时大学城美术馆的这个油画系展厅,如果换一个空间单独陈列作品进行对比细究,“印象类同”便会不成立。我们都知道他们已经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可是恰恰是因为他们都在争奇斗艳上费劲脑筋,想方设法让自己的作品跳出墙面进入观者的眼帘,最终,因为他们自身经验的主流性和没有形成自己真正的艺术语言,再加上不纯粹的创作动机,才显得这般“印象类同”。
所有的这一切,跟油画系学生所处的境况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在一个没有“标准”的、精英意识逐渐走向衰落的、消费时代势不可挡的侵蚀的艺术世界里,学生被逼迫投向一种无根据的猜想和急于寻找新鲜的视觉样式的误惑之中。似乎每一个学生都能经验式的意识到:在这个展览里,如果图式不能吸引到人们的眼球,那就不会被看,更何况逗留于画面前细细品味自己的作品。
如此一来,学生们不自觉地把作品的观念探究抛于脑后,形成了今天油画创作的装饰味越来越重、越来越直白,甚至不知所云的整体表象。更有甚者,认为作品的观念问题已经不在自己的工作范畴之内,这个高贵的职位早已被剥夺,或是相赠给了批评家。傀儡的抱怨虽然可憎,但确实也揭露了一些现实,并且这现实已有大半个世纪之久。
对于这些问题上,并不是只有摆弄文字之人才会想的。在我所知的,展厅中的一幅灰色调的油画作品的作者宋铁男对此也有反思,冷灰色画面中的赤裸青年倚坐在搁浅的大鱼身旁,人物的形体特征具有青年艺术家郑敏的作品《王小波雕塑纪念像》的不羁姿态。不同的是宋铁男作品中的人物更为孤独、迷惘,脸部表情带有一种坚韧、倔强,手部遮挡着下体又表现出羞涩尴尬的隐忍,这样的复杂情感反映了作者对当下美术学院学生的处境的了解与深忧,可算是一幅切实的集体性肖像。人物对大鱼的倚靠,近乎古代文人怀才不遇的情怀:自己如同庞大而脆弱的鱼,搁浅之时也无助。两朵花的存在,我们亦不能把它当作应景之物,在整个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有意让我们把视觉的焦点集中在大鱼、人、花三个事物上,而我们秉持这个隐秘的表征继续看,可以发现人物对画面最前方干涩而又代表美好的花朵不屑一顾,作者似乎是在对现实中“胎囊中便性成熟的胎儿们”急功近利的行为作以个人方式的隐讽。
因此,我臆断宋铁男的这幅作品所描绘的当下艺术青年的生存状态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总的来说,在今年的油画系毕业展中,我很难看到这个时代青年艺术家本应具有的那些独特的品质和鲜活的表现。难道开放的后果只能是艺术的平庸化?视觉的焦虑之后只能是泛图像化?
(责任编辑:郑宏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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