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著名录像艺术家      王俊杰

　　2010年7月24日、25日，由深圳OCT当代艺术中心主办，北京大学视觉与图像研究中心承办的“从电影看：当代艺术的电影痕迹与自我建构”台湾论坛在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举行，现场进行了台湾艺术家录像艺术作品的展映活动。在论坛现场，我们采访了目前台湾活跃于世界录像艺术界的知名艺术家王俊杰。

　　雅昌艺术网：您认为录像艺术与电影艺术的区别是什么?什么是录像艺术?

　　王俊杰：基本上我觉得录像艺术跟电影是完全不同的语言，因为电影其实有很长的历史，很重要的就是在于它的叙事性，可是录像艺术，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打破了叙事性，更重要的是它以一种比较观念形的方式去呈现。录像艺术可以没有叙事性的包袱，因为我们一直在谈影像展示的方法，在电影院跟在美术馆里边是有点儿不太一样的。在电影院里边会有一个叫“意识性”，就是观众要走进来坐好，一个钟头、两个钟头，就是看银幕上的影像，可是录像艺术因为它是一个比较观念性的呈现，所以观众跟这个影像的关系是比较自由的，就是看它一下，离开再回来看一下，每一个影像的片断，要给观众的观点是可以跳跃的。可是电影比较不行，因为它的叙事性的关系，所以有一种连续性，如果中间有一段不看，只看头和尾可能不知道他的关系，所以我觉得基本上它是很不一样的语言。可是因为影像还是有一个所谓影像的语法，所以互相之间会有影响，当然我们现在很难讲说到底是谁影响谁比较多，因为现在互相的关系越来越模糊。如果是以前的话，当然我们会说录像可能受到电影的影响比较多，所以我觉得录像艺术，简单地讲，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观念性，对空间性的处理变成它的一个特色，跟电影本身是不一样的。

　　雅昌艺术网：您大概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录像艺术的创作?

　　王俊杰：我的时间非常早，大概从1984年就开始做。那个时候其实台湾还完全没有在做录像艺术的人，主要是从很简单的、外国的一些资讯上得到信息，那个时候也没有网络，很简单的资讯，就觉得影像是一个新的创作方式。那个时候我们用很简单的家用录像设备来做创作，后来我上大学以后继续在做一些创作，后来到德国去念书，也是多媒体方面。

　　雅昌艺术网：从八十年代至今您的创作过程、创作思路有什么阶段性的发展变化?

　　王俊杰：我的创作是非常脉络性的，每一个创作的时间非常的长，每一个计划大概都要做1-2年，每一个计划结束的时候，互相之间会有一点关联性，所以每个计划都是一个比较大的计划。

　　早期我可能多做比较独立的录像，后来慢慢影像已经被融合在大的装置艺术里边，可能有很多种不同的媒介在里边。

　　早期我关注的议题，在九十年代关注的议题是消费的问题，就是消费跟文明，还有经济的问题。我九十年代的时候都做虚拟的商品，就是说我会创造一个商品，可是这个商品是假的，它更不可能被买得到，可是我用所有的方法让观众以为它是真的，我就拍真的广告，有很多的传单，甚至把它做出来放在商店里边，或者是在美术馆里边，我的大部分展览地点都不在美术馆，因为你在美术馆人家就会认为这是假的，所以我用各种方法创造我的“商品”。

　　到2000年的时候，我就转化了，因为我觉得整个社会改变了，就是说消费不再是主要的问题，而是怎么面对未来。因为数字化以后，我们对整个环境的资讯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模糊，你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所以我就创造了一个新的机构，就是微生物学协会——当然是假的，好像是一个假的研究机构，那个机构里边有实验室，每个实验室有主持人，他们就在做人类未来世界的一个研究，如果这个世界要崩溃的话，到底人类要怎么生存?所以每隔一两年我就做一个计划，就是所谓微生物学协会里边的计划，这个大概是2000年到2008年的时候，我持续做了五个这样的计划。

　　之后我就发展比较纯粹的影像作品，这些纯粹的影像作品，我开始用电影去拍，可是我并不是想要拍电影，而是说，我希望这种影像的感觉是更真实、更自然，而不是像录像，因为录像毕竟是电子的影像感，所以它有相当程度人工化的感觉，它的例子是很锐利的，不像电影有很多的表达。事实上我用电影去拍，但是我整个的内容却完全不是电影，就是整个内容完全是被设计过的一个场景，然后是非常表现，就是表现那种情绪感觉的东西。可是那种情绪感觉的东西，如果你用纯粹的电影就会非常容易，只要有一个故事，或者对白有演员，当这些都没有的时候，用一个当代艺术里边的视觉装置去呈现的时候，它会非常地困难，观众找不到那个着力点，就是他到底看什么东西，所以我就在尝试说有没有可能用一个当代视觉的语言去表现这种更内在的情绪性的主题。这个大概就是后来我在发展的东西，我做了三个作品，从2004年、2005年到2008年各做了三个作品，是一个系列。

　　雅昌艺术网：刚刚您提到展示空间的问题，您觉得录像艺术跟它们播放的空间之间有什么相互的影响?

　　王俊杰：有，这个是我在做作品的时候，思考非常多的一个部分。比如说我为了要改变观众看电影的感觉，就是不要让人以为进到这个空间点一个电影，所以我非常在意怎么去设计那个空间。比如说通常我播放影片的空间，墙壁都有特别的颜色，那个颜色是经过测试的，就是说观众到了这个空间以后，进入几分钟之后对这个颜色会有反应，就是让那个空间有一种浮动的感觉，所以观众会感觉空间的存在。

　　这跟一般电影院，不要让观众感觉空间的存在是完全相反的，因为我进到电影院，他要让观众重点地去看银幕，进入电影的情结里边，不要让你感觉到说你是在一个电影院，或者让你进入那个电影的情节。可是我是刻意要让人家感觉空间的存在，就是说一方面是在看我设计的影像，当然有一个主题，可是另外一个方面又感觉他是活在现实的空间，所以产生一种他自己去感受到现实的空间，又进入到我作品的空间里边，产生一种关联性。我设计的声音也会是特别的设计，比如说哪个声音的音长对观众产生什么样的感觉，有没有办法造成一种好像梦境，不是那么真实，感觉既很近又很遥远等等的音长的东西。

　　雅昌艺术网：您对大陆的录像艺术发展有什么样的了解?

　　王俊杰：在影像方面，其实一些比较知名的艺术家，我们常常都会有机会看到他们的作品或者说有一些作品也有到台湾去展览过。比较有名的，早期像张培力、汪建伟的作品，我跟他们有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展览过，后来像冯梦波，近期当然就是像杨福东的作品，就是比较偏当代艺术这个领域的。

　　雅昌艺术网：您认为大陆艺术家跟台湾艺术家在创作上有什么区别或类似的地方?

　　王俊杰：我觉得不太一样，因为台湾毕竟是岛，所以文化不太一样，像台湾可能有一些主题会是比较更政治性，有一些主题，它会走得比较极端，比如陈界仁就是这样政治性的;有一些人的作品就是非常个人性的。中国大陆可能就是题目会比较广泛，有非常多是跟文化议题有关，所以我觉得基本上有一点点不一样，不过我觉得因为创作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可能没有办法很全面地说什么东西都有人在做。

　　雅昌艺术网：您接下来有没有一些展览或者是创作计划?

　　王俊杰：有。我最近在准备新的作品，可能明年在台湾有个展，也是一个影像的拍摄计划。最近我比较关注的反而是更窄一点，就是回到艺术史的角度，我会拍摄一系列跟法国艺术家杜尚有关的议题，重新去讨论艺术到底是什么?还有艺术本质性的这个议题，它的出发点是和法国那个重要的艺术家杜尚有关的，从他的很多观点和他的作品出发。

　　雅昌艺术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