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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伍:不要忘记为什么而出发

2010-11-18 09:08:06 未知

 “艺术作品不是表现技术,不是表现自然的真实,画家不是照相机、摄像机,更不是复印机。如果我看到的东西与观众看到的东西没有区别,就没有意义了。艺术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它之所以独立于其他学科,在于其根本的感性特征。画家凭借着思想观念看待世界,从而使作品表现出新的感知(感觉)。画家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思考,传达给观者。如果能勾起观者的同感或者另外一种感受,这样才达到创造的目的。”

  ——姚大伍

  姚大伍喜欢笑,喜欢养鸟,曾经喜欢钓鱼,喜欢借着写生去到处游走,喜欢早春时节去江南看野梅,喜欢阅读和思考。他希望能够走一条自己的绘画的路,因为他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下。那些因为追求理想而痛苦的日子被他大笑着带过,他是个永远朝前看的人。姚大伍说:“有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路走的太久就会忘记了为什么出发。”我知道,他在时刻提醒自己,别忘记为什么出发。自嘲是因为什么都学不了才走上画花鸟的道路,但是却一直不停顿的思考着,怎样才可以画得更好,他不愿意狭隘地理解任何一种意义的传统,今天不过是明天的传统。

  本报记者 徐航 杨爽

  不要把传统当做挡箭牌

  艺报:你是怎么开始学画的呢?

  姚大伍:我学画学的很晚,而且很偶然。我上师大附中初二的时候,几个玩的不错的同学有一天就跟我说,我们一起画画去吧。然后就带我去了宣武区的少年宫。我记得那个老师是画山水的,只是我到今天都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当时同学把我带进去跟老师说:“我们带来个人也想学画画。”老师就问我带毛笔了么?我说没有。又问:“画过画么?”“没有。”然后老师就借了我一杆毛笔,说:“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走的时候想着把毛笔还给我,下次来自己带毛笔来。”

姚大伍

  艺报:那后来怎么学了花鸟画了呢?

  姚大伍:因为找不到老师,当时社会上好多地方在讲课,有很多班,我跟那些同学报了很多班,那个时候收费很低,有的甚至是免费的。我听过很多课,包括许麟庐先生的课我也听过。我父亲是个老师,接触到当时画得非常好的一个画家,叫做康宁,是李苦禅的学生。其实我父亲一开始是不支持我画画的,觉得耽误学习,我因为画画还老挨打呢。后来管不了,就干脆找了个正经的老师。康宁是画花鸟的,于是就开始跟他学花鸟。学了很多年,后来想离老师的作品远一点。因为看到很多老师带徒弟,徒弟和师傅画的一模一样。后来我开始自己买书自学,不管是石涛也好、八大也好,不管是工笔还是写意,只要是我觉得优秀的我都吸收。包括油画我也自己在学,这样能掌握一些色彩,中国画的色彩很单一,或者色彩在宣纸上并不好用。

  艺报:为什么想离开老师远一点?

  姚大伍:绘画一直是靠师徒传承,是师傅带徒弟的模式,有什么问题呢?这些师傅在教授学生的时候就教自己熟悉的这一套,包括齐白石、吴昌硕教出来的学生大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而国内的美术学院的老先生退休之后便没有太像样的老师了,因为要博士毕业才能留校,博士可能英语好,但是绘画能力可能就不够,所以花鸟画走到今天是很惨的。

  艺报:你现在的路数已经跟老师的有很大的不同了,已经有了一种新的面貌?

  姚大伍:我还在找,我觉得还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但是说到传统,很多人都在谈传统。在我看来他们是把传统当做挡箭牌,比如说唐宋元明清,传统指的是哪一段?唐宋元明清的每一个朝代,突出的有艺术成就的大家,每个时期的风格又不同。今天一说传统,或说笔墨传统,指的是什么?是唐寅的传统还是徐渭的传统?实际上大家说的都很笼统的。一个人要想一生把这些传统全拿到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唐寅、徐渭、沈周、八大,这些人每个人性格都不同,所以他出现的特征都是自己的面貌。大家一张嘴就是传统,这不好。现在所说的传统,在我理解,是师承。其实中国文化一直在变化中,不管是由于曾经的外来侵略,还是由于今天的文化多元化。就拿敦煌壁画、云冈石窟来说,都不是我们的,是我们打仗打赢了、抢来的工匠做的,今天也被奉为我们的传统,中国文化一直在被潜移默化。包括唐朝,有很多很多外来的民族,会带来很多外来的东西,像宗教传播在今天看来好像还是件新鲜的事,但教堂最早在中国出现,是很早的了。这些外来民族文化一直影响着我们自身文化的转变。我们今天的考古发现使我们能看到的一些东西,像金沙博物馆里展出的东西,它里面展出的东西的奢华绝对能证实当时社会的繁荣。

细雨无声96/220.

  艺报:我们今天的繁荣可能还不及当时的人。

  姚大伍:所以不要认为我们的古人生活是多么的乏味,他们的舒适度和方便程度肯定不如我们,但是不代表那个时候的文化落后。那些玉器的纹饰打磨,都不是我们今天的工匠能企及的。我们今天对古人的了解都是一知半解,我们看到的徐渭出现让我们感到很突然,他那种文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是很孤立,但是你又不能孤立的看待他,他受什么影响才形成这种笔墨,到今天大写意花鸟也没有人超越这种形式。新的东西是在不断产生的。

  艺报:你的花鸟就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了。

  姚大伍:作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你不可能是孤立的,绘画是视觉艺术的一种表现,我们看到的优秀的艺术作品,实际上都是带有很重的画家个人的时代特征、文化和感情色彩的,我在寻找,在不抛弃传统的前提下,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传统其实就是不断变化和发展的。从任伯年到吴昌硕,一直都有变化,包括李可染等等,你能说他不是传统么?李可染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批驳不够传统。就跟今天的吴冠中一样,很多人觉得他不够传统。我倒觉得他是个非常优秀的艺术家。我能看到的,王个簃一直学吴昌硕,我小的时候学画的时候王个簃是大家,但是再过几十年如果没人提到王个簃,就很难再想起他了,甚至于我儿子这一代都不再熟悉他了。

  艺报:在你决定离开师傅、走一条自己的路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和困难呢?

  姚大伍:那太痛苦了,人只要有思想,有想法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人没思想活得是最快乐的。

  艺报:这种痛苦体现在什么方面?

  姚大伍:因为每走一步都要找到一个立足点去证明你自己是对的。从理论上和绘画技巧上,都要找到一条证明自己是对的理论,才敢往前走一小步。太痛苦了,这种痛苦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敢动,又要走,知道不走肯定是不成。

  我现在也在带学生,我在教学生的时候尽量不给他们演示我怎么去画。我小时候很多人学画就是背口诀,背这个鸟怎么画,一共四笔,第一步怎么落,第二笔怎么走,第三笔、第四笔怎么样。为什么这么画,没人知道,其实未必那个鸟就得四笔,可以一笔就画成,也可以分无数笔,看你要表现什么,需要怎么表现。那样教出来的就只能画行活。

  艺报:在你寻找自己道路的痛苦过程中,有没有想过放弃?

  姚大伍:这个我没具体回想过,我觉得不管想什么,人总是朝前走的。历史也是不断往前走的。

  艺报:当年有没有因为学画而过窘迫的生活?

  姚大伍:(笑)那么痛苦的生活就别回忆了。

  艺术在发展,它不需要保护

  艺报:你刚才提到自己还画油画,其实你是能尝试接受新事物的人?

  姚大伍:我经常尝试用油画去画写生,我想用油画中那种色调,但是到今天我一直不敢在国画上做什么色彩的文章,因为宣纸的原因,我觉得自己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我觉得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最大的缺陷就是色彩上没法突破。我不应该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不然谈不到发展。

细雨

  艺报:你做的这些种种尝试,都是为了使自己的中国画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么?

  姚大伍: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大家老在说中国画,那么中国画到底是什么?它有几个意义,因为中国是我们国家的名称,那么是中国人画的就叫中国画?在西方人眼里是中国人画的就叫中国画,那到底什么是中国画?大家一说中国画就是毛笔,实际上它只是一种形式。我们今天说打破传统,说突破,那么我们就不该很狭隘的困在一个小范围里。最后搞得像京剧一样需要保护了。实际上我觉得艺术在发展,它不需要保护,不该把它固定在什么状态。

  艺报:但是中国的绘画现在逐渐在向商品画靠拢。

  姚大伍:其实艺术家出售自己的作品在哪个时期都是很正常的。比如说徐渭,八大。八大几次去上海,每次到上海要用半年多的时间,上海他又没有亲戚。可以想见他去干什么。所以这是个很正常的事情。今天人们所说的中国画,我觉得指的实际上是指文人画,而这种文人画在我们真正的传统意义上,只占了某一个时期的一小部分。最兴盛的时期就是清末。扬州八怪那个时候聚集在扬州,以卖画为生,很大程度上就带着游戏和表演的性质了,因为他们要取悦市场,就是在这样一个繁荣的市场畅销的画,后来被我们当成传统。真正的中国画是很博大的。你去看唐宋的画家,是很正统的中国画家。但是到了清末,扬州八怪之后,绘画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艺术面貌。如果从艺术上来讲,我个人认为离艺术远了一点。但是近现代我们一直也把他们当做正统的传统来学习。这在近现代美术上都能看到的,老师一抬手画就是这个,这实际上是导致绘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起点。你说为什么潘天寿不学习这种传统呢?这些都是值得画家深思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要想真的画好画,首要是分清是非,看清历史,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传统,这样才能更宏观,才能把路走对。

  生活中的姚大伍

  艺报:你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

  姚大伍:(笑)我说不清,我是个双重性格的人。

  艺报:那你除了画画喜欢什么?

  姚大伍:我从小就喜欢养鸟,只要是稍微安静的时候,我就养鸟。

  艺报:其它还喜欢什么娱乐?

  姚大伍:我的爱好除了养鸟,都是阶段性的。我曾经喜欢过钓鱼,入迷了,而且上瘾了。总在找机会钓鱼,开始是钓不着,可能是钓不着让你上瘾。其实我吃鱼常被鱼刺卡到,所以我最怕吃鱼,基本上不吃。后来越钓越多,冰箱里放不下,我就请朋友一起帮着吃。开始是把大家叫出来一起吃,最后越钓越多就挨家送。到最后再打电话,很多朋友就说:“我求求你了,我真不吃了。”请都没人吃了,我一生气就不钓了。还有就是喜欢每年借写生之际游山玩水,我喜欢江南,因为我觉得中国文化发展的最鼎盛时期,在江南体现的尤为丰富,而且在园林之中,文化气息保留的比较完整,所以每年春天必跑一趟苏州、杭州,所以画上也经常带出苏杭的那种气息。因为我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画很容易变得鲁莽。为了避免这种鲁莽,每年春天,我就去苏州画梅花,慢慢地走十天半个月就走到杭州了。

(责任编辑:郭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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