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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的主流与非主流

2011-01-11 09:22:29 杨涓

  2010年10月17日,“对应的语境”——中国当代艺术主题交流展在华夏环线空间开幕,谭平携四位学生进行了首次联展。在看到作品之前,我预期这是一次抽象艺术的展览,但是到现场观看这二十几幅作品的时候,实际并不全然如此。虽然称为“师生联展”,但这并非是一次教学观摩展,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应超越师生之外,更多地表现出独立艺术家之间的一次交流和对话。10月30日,在空间总监巴力的协助之下,我们进行了一次座谈,艺术家们陈述了各自的创作状态和思考。

  主流与非主流的话题,来自谭平和康剑飞的说法。正如康剑飞所说,作为美术学院的教师,大家对他们的艺术风格是有预设想象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就不难理解康剑飞所说的,“我不是典型的学院派艺术家”。其实关于主流与非主流的问题说起来很复杂,以体制作为参考系,还是以当下拍场的指数为标准?而且在这两种标准之下的主流时常会发生错位,市场价位最高的并不一定在所有的场合或者“圈子”中被认定为主流艺术。在中国特殊的体制之下尤其如此,似乎一提当代艺术必然是游离于学院之外,甚至官方美术馆之外的艺术。这其中就有一个问题,当艺术受制于体制、社会、市场这些因素的时候,所谓主流与非主流的划分很多时候只是富有迷惑性的幻象。从艺术史的经验来看,曾经看似红火的运动会瞬间如泡沫般烟消云散,那些不被认可的“非主流”甚至“不入流”的艺术也会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中得以凸显。在艺术逐渐圈子化的今天,每一个圈子拥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法则、评判标准,甚至生存规则。主流与否的问题不绝对甚至并不重要,问题在于,艺术家的创作和实践创造了怎样的价值?

  华夏环线空间负责人,也是此次展览的策展人巴力说到,这次展览的意义在于起到一种导向作用。当然我们不能自信满满地说,这个小型的展览会掀起一场如何大的波澜。况且艺术家们还相当年轻,这个展览只是对于他们现阶段思考和认知的呈现和展示。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具有“整体感”的展览(谭平语)。这种整体感在于艺术家们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和回归。目前他们都强调一件事:自己找到了最舒服的创作状态。艺术市场的介入和火爆,国外藏家的热捧,艺术家很多时候或许是不那么舒服地进行创作或者生产,选择在言不由衷的纠结中跟进或者坦然地远离和回到自我?这都需要勇气和代价。

  在当代艺术令人目不暇接地表演中,现实的躁动悉数反映在作品中,艺术仿佛成了比拼社会事件的舞台,往往这种转换又来得如此简单和直白,似乎艺术的深度与否要借助于事件本身的“惨烈”或“滑稽”程度,艺术的“发酵过程”难道仅此而已?如何与身处其中的现实达到内心的和谐,这恐怕是艺术家们始终需要考虑的问题,而我们更需要一些安静和内省的艺术。

  观看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他们不将现实以某种直白生硬的形式来表现,而是经过长时间的发酵酝酿之后呈现出了一个结果,立足点始终在内心。此时,有意保持距离便成为一种姿态和立场,幸运的是,他们各自找到了适合自己观看的位置。于是他们重新赋予了艺术清新和单纯的气质,这就是实践的价值。

  艺术家讨论纪要:

  谭平:这些作品中有很单纯的一点:不管题材、艺术形式,画面语言怎么复杂,都是尽量把无关的东西去掉,找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学版画的人处理画面很不一样,他们这四个人的作品更像一种平面的叙事,这也是共性。所以这是一个非常有整体感的展览。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几个人,应该说是主动的和社会保持一些距离,冷静地来看待社会的发展。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可能和社会相对比较疏远,或者说主动保持一种距离。这个特征是否符合今天的需要?我们先不做评价。

  至于是否抽象艺术,这涉及到我们对这个概念的理解。我比较赞同“非具象”这种说法,它可能更准确一些。1986年左右,我就开始在铜版画尝试鱼、鸟这些题材,后面几年用线、残破的边缘这些方式进行抽象语言的摸索,当时在绘画上还没有那么成熟,我当时的困惑在于不能将两个东西合拢,只是在版画和油画各自的语言系统中找到了自己的一种方式。到德国以后的经历使我真正改变了对所谓“抽象”的理解,抽象艺术不是一个形式,也不简单是一个批判,抽象艺术那么自然并且恰如其分地反映着他们的生活环境、思考方式。在他们的观念中并没有抽象与具象的对立,比如我要用抽象的眼光看抽象,或者用具象的眼光去看具象。我们的思维方式也应该更为宽泛一些。如果有了这样的角度,再创作的时候就不一定就必须是所谓的抽象。很多时候面对同样的事物,如果改变一个距离和角度,最后的结果会完全不一样。包括我的很多作品,大家觉得是很抽象的点、线这些无法识别的形象,但是对我来讲,它又非常具象。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我觉得非具象艺术最自由。正因为我觉得原来那种写实不自由,才一点点脱离它。这也是我个人的抽象艺术经历的一个重要过程。

  我们都活在各种社会关系当中,每个人的圈子都不一样,同时承载着不同的社会身份。也许大家会发现,我们对艺术的主动选择也许并不符合身份所属的主流形态,我们都在用边缘的方式呈现着自己的艺术。

  康剑飞: 从某种角度讲,版画和油画造成了我的双重性格。版画能调动我理性的一面,绘画则给了我表达感性一面的机会,我可能也需要这两种完全冲突、矛盾的东西。版画和油画是两种性质不同的艺术表现方式,但是这两种方式总会藉由一个问题而发生交叉,目前这一两年,我觉得自己可能恰恰要接近这个最基本、最重要的问题了。现在对我来讲,做版画还是画油画,甚至画什么,怎么画其实都不太重要,归结到一点是你为什么要去做它。

  从美院附中到今天的展览大概有16年的时间。我在这期间大概经历了六、七个阶段风格的变化,我们都在探索过程当中研究一个东西。我个人认为,我们这个展览如果说有相似的东西,更多的是背后的探索方式和精神上的相似。什么叫学院性呢?它表现为一种实验性的、探索性的,是研究性的,绝不是应对社会的一种手段。今天一个艺术家的风格的成立是跟社会不断碰撞产生的结果。他们是非常认真的,没有具体要什么,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去表达自己的观点。恰恰这个东西可能在近几年属于新兴。

  王强:15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我们心里总有自己的一个尺度和对艺术的认定,然后我们不断地来做这些东西,一直坚持下去。

  我去德国留学的时候看到了更多艺术新的形式,我自己仍然选择了绘画这种方式,就是画油画。我在德国的老师对于极简的东西很感兴趣,但是现在我想来,版画这种艺术形式跟极简语言也有天然联系,版画也是要概括、简化。可能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画面跟美院以往的创作有所不同,语言上更概括和简练,这也可能归结于版画对我们的影响。我一直不间断地思考和琢磨自己的绘画形式。比如油画为什么一定要画厚,为什么不能用薄颜色?或者为什么又要薄,薄有什么好处?因为这些思考,我尝试用极少的色彩去表达更丰富的形式和画面,我觉得这种方式非常现代。

  文中言:我们的艺术面貌是对自身的一个对应,他不是某个策展人、评论家或者其他外力下的产物,而是在经历了学院教育的背景之后,各自对于内心审美需求的表达。就像谭老师之前讲到的,“当你自己去发现喜欢或者想画的东西的时候,你才能够真正进入绘画状态。”这一点对影响最大。我现在的阶段处于比较正常的状态,以前画画有点较劲,感觉一定要把这个画面表现出来,或者一定要把版画的语言强化成什么样,现在至少说稍微放松一点。

  拿这次展览的作品来讲,这个题材比较合适我。我就住在故宫后面,所以我对北京的古老和现代都有比较直接的体会,我就用认定的一个工业符号表达这种环境和周围的冲突,我先用写实的方法画出来,然后通过一层一层地包围、覆盖来产生这种类似迷离的感觉。这就是不可回避的现实状况,我欣赏而不是去批判它。

  刘文涛:我从上学的时候学的是铜版画,从那时候就开始做尝试,我觉得版画中的线非常重要,尤其是铜版技法做出来的线,那是别的材料,别的艺术形式没有办法达到的。当然对线是莫名其妙,开始做一些线的尝试,当时没有什么太多的理论知识,完全凭着直觉做的。和现在的作品其实很接近,还是比较轻狂的那种,比较躁动的那种。其实到现在来说,其实对我个人而言,找到一个更适合我自己性格的一个工作方式,更符合我的性格。

(责任编辑:郭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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