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坦在OCAT布展现场 （图/蒋涛）

徐坦与里尔克对话 （图/蒋涛）

在“密室”对话 （图/蒋涛）

哲学家张志扬与艺术家徐坦的对话（图/蒋涛）

　　雅昌艺术网：您这个关键词是跟网络的关键词有关系吗?

　　徐坦：没有关系，所有的关键词都是从采访中得到的。

　　雅昌艺术网：作品的想法来源于网络?

　　徐坦：应该都有关，但主要不是来源于网络，来源于对别人访谈有兴趣，因为我认为关键词这个概念不是从网络来的，在没有网络以前，这个概念已经有了，只是到了网络时代，关键词这个东西会变得更加明显，关键词英语KEYWORD在西方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

　　雅昌艺术网：您做这个关键词的作品初衷是什么?

　　徐坦：就是从中了解人们的想法。

　　雅昌艺术网：从一月份到三月份延续了那么长的时间，每天特定的关键词是您自己选出来的还是跟预约的观众商讨?

　　徐坦：首先是我选出来放在那里的，然后观众看到这个信息有兴趣的，他们选择一天，反馈给我们关键词，那么观众给的和我们的两组关键词就组成我们当天对话的主题。

　　雅昌艺术网：你们的对话主要围绕这个关键词来进行的?

　　徐坦：以词做为中介来谈话。明天是哲学家张志杨先生，他已经给了四组关键词。25号，一个女孩从网上发过来，给了两组关键词，一组是在旁边有观众的氛围下进行的，一组是我们要进入密室里面面对面地谈。

　　雅昌艺术网：在这之前关键词去已经过了几个城市了?

　　徐坦：在国内去过一些，国外也去过一些。

　　雅昌艺术网：在实施的过程中有没有坚持使用自己的关键词遇到没有关键词，致使谈话进行不下去的状况?

　　徐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键词才进行下去，如果每个人没有关键词，那我们就先围绕我给的关键词谈话，在谈话过程中对方引发出自己的关键词。我的初衷是我想了解别人在想什么，了解这个社会上个人的意识活动和集体的意识活动，也就是我希望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别人越有不同的想法就越有意思。

　　雅昌艺术网：那等于是说是两组关键词相互碰撞。

　　徐坦：我们给的关键词只是个引子，比如说在四十天里观众对哪一天的关键词有兴趣就来参加，引起对方反馈他的想法，给出他自己的关键词，在这个过程中互相了解，我也更多的了解他。

　　雅昌艺术网：你做过那么多次活动，能不能说个典型的例子?

　　徐坦：非常多的，08年在广州。在维他命空间的活动上，有个女孩子过来，那天也有当日的关键词叫“每日关键词”，她坐在现场说：“我对你今日的关键词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你的“关键词词典”这本书中选出的一个词有兴趣。”我问：“哪个词?”她说：“二奶”我说：“为什么你对这个词有兴趣?你是二奶吗?”“她说：“我不是，我是广美的研究生。”因为生长于特别的家庭，她对这个话题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感受，然后这个谈话吸引了当天来访者都围绕女性在社会的状况的讨论话题。这样就完全改变了那天的议题，这就很有意思。

　　雅昌艺术网：记得当时关键词活动维他命空间只搭了一个室内的，这次搭了那么多个独立空间，他们之间是有关系吗?

　　徐坦：对于关键词来说，有一个很重要的是语音，网络是文字的，更重要的是人的发音，发音是语言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看一个词和听你说的一个词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你说一个词的时候，可能是别的意思，甚至是反的，但是看文字是看不出来的，所以语音我认为是社会的声音，这个声音很重要，直接影响语言的流通，这个像回音壁一样的，强化在空间里语音的意义。另外那个是自助式录音录像装置，观众面对摄像头，通过时间延迟，可以听到自己的说话的音调，看到自己说话时的口形，和表情，而在普通情况下，由于说听同步，你无法研究自己的语音，和说话情态，这个装置可以做到。

　　雅昌艺术网：整个展览现场可不可以理解为，不同的场景大家来碰撞出自己的关键词。

　　徐坦：这也是关键词的工作室嘛，我每天都在这里工作，让来访者在这个环境里可以体验声音(语音)、词，并且跟我有沟通，我以做这种声音媒介、视觉媒介、有关语言的，这种所谓的研究活动，构置这样的空间给别人体验，激发别人反馈。

　　雅昌艺术网：春节一直都会在这里?

　　徐坦：对，这是一个公众活动。华侨城公众假日的时候要开放，春节的时候，关键词工作室是暂停的，但是会有另外一种形式希望公众加入假日的活动。比如回音壁，就跟北京的回音壁一样，小声说话是可以传播的，如果站在中间是有共鸣有很大的回音，让人体会声音，所以我把公众活动放在中间。

　　雅昌艺术网：你做这个回音壁要通过高科技来实现吗?

　　徐坦：就是参照天坛回音壁的原理，这个材料只有一定回音能力就可以实现，在广东可能很多小区里都有，比如我们去参观过南海有一个叫白天鹅的小区里面就有类似的回音壁，它中间有个中心点，你站在那里讲话，自己会回音。

　　雅昌艺术网：他们做这个的时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徐坦：我相信他们是故意的，那是一个好玩的东西，这个刚好对我们语音有意思，但是象天坛回音壁这种声音传播功能，南海那个回音壁就没有，这个传播功能就是，如果有个人站在我们的回音壁任何地方，接近它悄声说话，另外的人只要接近墙壁体，无论离悄声说话者距离多远，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雅昌艺术网：刚开始实施的时候怎么让观众参与进来，怎么让人家知道?

　　徐坦：回音壁是众所周知吧!我想不需要另外引导，天坛回音壁是中国的名胜。

　　雅昌艺术网：如果你不提示观众会不会就认为只是个装置或者是个隔断。

　　徐坦：我们在场内张贴了现场指南，希望观众看到后就会玩，使用，我所有的装置是有功能的，不可能为了好看而放在那里，像密谈室，在公众中不想公开的话题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讲。

　　雅昌艺术网：它对外面是完全隔音吗?

　　徐坦：比较隔音，除非你很大声，一般正常讲话声外面是听不到的，只能看到你在说话。这个是过去活动的档案空间，里面的声音是环绕的，在里面可以感受声音在你身边环绕。

　　雅昌艺术网：档案室跟声音环绕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徐坦：语音和文字，对语音的强调是关键词都很重要的部分，我们过去活动的文件、书都会放在里面。

　　雅昌艺术网：明天你会参加到活动中吗?

　　徐坦：会，我跟参与者两个人谈话，周围有很多人在听。

　　雅昌艺术网：在听的过程中可以随意发言吗?

　　徐坦：可以。重点的嘉宾是中心出面邀请的，在五十天里(一共六十天扣掉春节)有九个这样的嘉宾，包括张志扬、汪建伟、鲍栋、卢迎化、刘鼎、董冰峰，剩下的四十天是其它的参与者，可以在这里谈。

　　雅昌艺术网：现场影音录制装置是对每个谈话都现场录像?

　　徐坦：你说的是我刚才提到的自助式录音录像装置，对，观众说关键词，对着摄像机，它可以录下声音和口形，比如说， 我对着镜头说“我爱你”，过了十秒钟，你可以看到口是怎么说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因为你在说的时候很难察觉自己的表情，你说了以后，图像可以反馈给你。让观众清晰的观看自己的声音表情和你用的词，平常说一个词是同步的，你没有时间来考察自己，对吧!比如说，你有时候讲一个事情，所谓的语气，实际上是人通过颜面部传达对这个词的评价的，假设，你说某个人是个好人，在文字上是这样使用的：“他是好人”，是肯定的，那你表情，眼神，口气全部否定了，或者怀疑了这个表达，那么同一个词同一句话，意义完全是反的了，那么十秒钟之后你可以看到你的表情。

　　雅昌艺术网：这个设计有没有测谎的功能?

　　徐坦：没有，我们的关键词没有测慌的意思，比如，你说他/她是个好人的时候，你已经是真诚表达，即使，你的语气导致这句话成为否定表达，这也是明确表达，测谎是我明明知道他/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还是说他/她是好人，并且动用表情和身体语言一起帮助自己的语言撒谎。

　　雅昌艺术网：关键词这个活动你觉得每次都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

　　徐坦：关键词是我们很多工作是要回来研究分析的，我们那些书是后来回家以后做长达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分析才出版的。后来出了本青岛的关键词的书，很多时间是浪费的，你跟别人谈了半天，她不让你进入他，她封闭自己，这个状况我称之为“自圆其说”，每个人都会自圆其说，这种状况是对于自己的，并不是骗人，比如我今天为什么做这件事，人有时候自圆其说是潜意识的，你要进入一个人真正的意识活动的话，我就强调“遭遇”，哪怕是一个很熟悉的人我想进入他，接触到她的内心意识活动的话，就要瞅机会，发现机会，也许从整篇谈话我都发现不了，但是也许我放很久，回头来看又发现东西了。我们每次都会做一个总结，这次是关键词项目的“收官”之作，差不多是前面很多项目的一个总结。

　　雅昌艺术网：那也是整个活动结束以后也要出一本书?

　　徐坦：对，马上要出一本书。

　　雅昌艺术网：每个作品你有没有给起一个名，就像这个是关键词的“回音壁”自己有特定的名字。

　　徐坦：没有，因为整个是一个作品，每个装置有自己的功能。到还真没想过，就想到过“OCAT的回音壁”。

　　雅昌艺术网：这次收关了，如果以后国内国外有重要的展览邀请你，你还会继续去做展览吗?

　　徐坦：每次都不一样，我已经不做这种泛泛的关键词活动了，我会做具体的，我们说关键词项目结束是说这种广泛性搜索，来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你会说什么，主题也很多，像我的列表有一百多个词，这些主题是没有具体方向的，四面八方的，以后就做具体的，比如说大芬村就是个具体的，我就谈“原创”这个词，这个词是大芬村画家自己给的，今年可能在荷兰做一个专门关于饮食和思想的活动，这个是和主办方讨论的结果，我要去做这个，必须要那个地方有这种可能，他们会去一个荷兰的某个跟中国食物有关的地区做，东方对食品的意识活动这种关系和西方人有什么异同，这种研究性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会是什么，我要去国内国外调查很多人，这样就有具体的东西。

　　雅昌艺术网：你做了那么多次以后，你感觉国内和国外实施起来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徐坦：在国内是用中文，在西方要用英语，而且西方有些国家本身不是说英语的，有荷兰语啊意大利语啊，当大家都说英语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另外我的英语水平有限，但是即使我英语很好，也不是我的母语，这样的话，对语言的理解会差很远，但是我们依然还是可以获得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另外还有每个人都给我他的关键词差距很大，大约西方人个性比较强，而且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他们看法的距离比较大，中国相对比较集中，不同的人群关键词比较接近。

　　雅昌艺术网：也就是说在国外语境的转化?

　　徐坦：实际上对我来讲我从带到国外做这个活动，也促进我对中国的了解，为什么他们这样想，我们那样想呢?本身也是一个有意义的启发。

　　雅昌艺术网：在国外实施关键词的过程中有哪些好玩的事情发生?

　　徐坦：好玩的很多，比如墙上这个录像投影在荷兰做的，我要荷兰一些人给我他们的关键词，我学着说这些关键词，有个女孩就来特别为难我，荷兰语言中有个发音就是相当于英语中的“R”，荷兰语(弗拉芒语)和德语，法语接近，发R的时候用一种很重的喉音，但是，南部荷兰地方话特点，就是不仅用浓重的喉音，同时还要弹舌头，她给我五个这样的关键词，她就在旁边看笑话，北部荷兰语的发音和南部荷兰很不一样，北部荷兰人有时听不懂南部荷兰话，他们觉得南方人的话很像德语，这个女孩说，德国还没有占领荷兰之前，就混进来很多间谍，由于南部荷兰语和德语是很接近。德国间谍假扮是当地的荷兰人，当地荷兰人抓住这些德国人，测试他们的方法，就给他们发一个词让他说一说，德国人一说就露馅了，因为德国人不会在说这个词的时候发喉音的同时还弹舌头，这个女孩原来是把测试德国间谍的词都给了我，让我学着说，我说起来很痛苦，她就幸灾乐祸的看着。

　　这种语言上好玩的还有很多，不过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很好玩的故事，美国社会性话题的主持人，看上去是个金发白皮肤的美女但其实是个黑人，他给我的关键词是：“死尸”。她说，她最近看到一个展览消息：专门展出一些被剥了皮的尸体，这些被剥了皮的尸体，摆出各种在日常生活中的姿态，比如一个人被剥了皮还拿个篮球象在打球。其实我知道这个作品是德国人的做的，我说我知道这些尸体都是欧洲人的，她反驳我，说她了解这些死尸都是不好的人从中国买的中国人尸体，她说，她听说就是这样的，并且愤怒的评论道：中国人难道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吗?这些白种人为什么不把个白种人剥了皮拿出来展览?她说这个是歧视，她是黑人，所以她很敏感。她说展出的尸体中还有个怀孕了，剥了皮里面还有个孩子，她说为什么白人不展出这样的白种人却要到中国去买?所以他的关键词是：尸体，我专门还去街上拍了一张展览的海报。

　　雅昌艺术网：收官作接下来有没有方向上的想法?

　　徐坦：目前想的就是具体方向上的调查，可能会把这段时间的东西清理以后再寻找新的东西。

　　雅昌艺术网：之前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收关的话，这个项目会不会无止境一直延续下去?

　　徐坦：会延续一些时间，但是不是无止境我不知道，估计也不会吧!总会要停的，因为总会要做新的事情，朝新方向上走，因为现在感觉还有事情可做，还有东西可以发掘，所以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