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国 1965年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张值：张先生，前些时候您应德国官方之邀去那里举办画展，您能谈谈在德国展览的情况吗?

　　张立国：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去了十几个城市看了看，感受还是有的。德国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到处都有博物馆、美术馆，这给我的印象很深。

　　张值：您这次去德国想必看了不少德国的当代艺术，您能简单地谈谈他们的当代艺术与咱们当代艺术的区别吗?

　　张立国：德国的艺术与我们的艺术面貌还是有区别的。德国六七十年代的绘画都是比较抽象的，按咱们笼统的说法是很现代的。

　　张值：您对八十年代德国新表现主义的画家和他们的作品怎么看?

　　张立国：新表现主义的作品我看了一些，那是在汉堡火车站美术馆—— 一个大的火车站建成的博物馆，里面全是他们那个时期的作品，相当令人振奋。要说到对他们作品的看法，我觉得不能脱离开他们本国的历史和世界的美术史。当时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影响比较大，而欧洲确实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处于劣势。二战时，欧洲许多优秀的艺术家都去了美国，德国新表现主义的出现可以说是欧洲艺术的一次新突破。法国也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大的艺术家了。不过，这些艺术目前来看已经成为历史，当然，这些人的岁数还不算太大，也就我这个岁数，有些比我年纪还小些，他们的东西还是很震撼人的，比如基弗的作品。不管怎样，他们的尝试是大胆的。我们在艺术发展上好像没有那么大胆，我们的局限性还很大。这个局限性是指我们的艺术家长期以来处于被动状态、模仿状态。

　　张值：您说的大胆是指哪一方面?是意识上的?还是在材料的运用上或在其它方面?

　　张立国：不管在意识上，还是在艺术表现上、材料上或观念上，他们确实都敢去尝试，确实与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过有一点得说明，美术馆里的艺术作品未必代表当今的德国艺术，要了解当今德国的艺术，那一点时间也是不可能的，就是对我们中国自己的艺术也一样。这里也确实有个多层次、多角度都在发展的问题。如何从整体上把握艺术的运动，那恐怕是更需要深入的问题。

　　张值：他们这些画家在今天的德国艺术界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张立国：他们每个人的状态可能都是不太一样。咱们中国人考虑问题有一个习惯，好像一个潮流中出来的人都是整拨的，带有群体性，这一拨怎样，那一拨又怎么了。其实，他们每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有些人也许连汽车都没有，尽管在德国汽车很便宜;有些人也许就没钱了，另一些人也许很有钱。他们中有些人仍然活跃在画坛上，不活跃也不行，艺术家就是靠这个生存。

　　张值：作为一个东方的艺术家应邀去德国参加“东西之汇艺术展”，您是如何估价西方的艺术以及东西方文化差异的?

　　张立国：这个展览是一次文化活动，不是商业性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你的文化不是世界主流文化，到西方以后，你只能说你有东方的特点，与人家放在一起时，是一种文化的碰撞呀!或融和呀!仅是处于这样的状态。只有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自己更加开放，然后自己挖掘得更深、搞得更好时，你的艺术才可能在世界上更有说服力。你有好的东西，不管是过去的还是当前的，可你现在没有条件去展示，那就不可能为人所知，或被世界承认。不过，现在已经有许多艺术家在努力，像你们不都是在做吗?有些东西当你不具备一定的经济条件，也不拥有一定的台面时，就显示不出你的价值来，是不是?比如说，你给我一个很好的创作环境，我就可能拿出些很有震撼力的东西。但是，如果没有这些条件，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精力又不济，创作的机会就会失去。在国内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处于这样的境地。

　　张值：在德国，您有没有接触一些华人艺术家?

　　张立国：在柏林看到了我的两个学生凌健和徐蓟，他们在德国已经是很出色的画家了。我还接到来自英国的奚建军的电话，他也是我的学生，也是一个很有成就的艺术家。

　　张值：德国艺术界与观众对您的作品怎么看?

　　张立国：参观展览的人很多，没有太多的交流，一切都通过翻译。有些人多次到过中国，但他们没看见过这样的绘画，他们说：“非常喜欢。”作为一个艺术家，艺术之外的事别想得太多了，就是画画。

　　张值：据说您非常热爱音乐，特别喜欢巴赫。

　　张立国：是的。我是特别喜欢巴赫的音乐。这次，我特意到了爱森纳赫巴赫的故居，在那里，观看了与巴赫有关的文物，并在他的客厅里欣赏了他的音乐，还在后花园走了走并照了像。最后，又到了巴赫工作过的莱比锡圣多玛斯教堂听了他的管风琴音乐，瞻仰了他在教堂中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