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立国先生的绘画是一个考古发现，我是第一次看他的作品，而且看得很认真。一般而言，我们看一位老艺术家的展览，是看他个人的艺术发展史，同时也是对一段整个中国艺术史的回顾，我觉得看张立国先生的展览我们是对中国现代主义艺术发展历程的回顾，从他的一些作品，在我看来都是非常令人震惊的。在中国美术馆办展览是对艺术家地位的巩固，当然也不是他个人想在美术馆做展览就能做的，他之所以能在中国美术馆做展览，也是有他对艺术方面的贡献和大家所认可的东西。艺术真是大浪淘沙，有些泡沫性的东西随着历史的积淀会被过滤掉。留下的都是金子，我觉得张立国先生的作品有他对中国艺术现代性的探索，值得我们大家进行深入的研讨。

　　谈到张立国先生我们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一个问题，也就是中国艺术的现代性问题。我们评论界，在改革开放30年来一直探讨这个问题，关于现代性有很多定义，也有很多特点，有人说是强化个性、简化形式，但是现代性更重要的方面是趋于政治化，张立国先生从50年代开始，他走的就是跟主流艺术不相同的一条路，他始终不渝地坚持对艺术现代性的探索，对艺术语言的探索，对纯艺术的探索。这样一种对独立艺术语言探索的价值，从林风眠，吴冠中，一直到八五后来这几代人的共同探索、努力的方向。我们也在分析他的原因，像刚才郑教授提到的，他是在中央工艺美院任教，这是一个客观的环境，他远离了政治的漩涡，但是他更多的还是个人的趣味，或者是个人的意志，他这么多年始终不渝地在探索中国艺术的现代性和现代艺术的语言。我们可以回过头来再看，在八五新潮的时候，他创作的那批作品我是第一次看到，我现在看到那个年代的作品感到非常震撼，不仅是通过创作，通过他的文章看到他对抽象的探索，从七五年开始，不止是吴冠中，不止是少数人在呼唤艺术的纯粹性，一大批艺术家都在进行这方面的探索。但由于每个人的个性不同，在社会上的影响也是有差别的。有很多艺术家他不是张扬的，他是比较低调的，这样的艺术家不会成为新闻的、聚光灯下的亮点，但是这样的艺术家往往能做出别人所不能的贡献，这样的艺术家大师不会在艺术之外对自己的艺术进行宣传，这样的艺术家通过历史，通过评论家来不断地发现，这些发现让我们感到喜悦，这些发现的成果是对做艺术史的研究人员来讲也是我们的一个成果。

　　无论如何，张立国先生是中国现代画艺术探索之路上的一个非常坚定的脚印，他很好地完成了他那一代艺术家的使命。上面有一些专家也谈到，张立国先生探索的现代性原发性，或者是自发性，或者是民族性，我倒觉得这个问题不要过分追究和强调，实际上我们如果把他的艺术家跟吴冠中的绘画相比，我觉得他并不比吴冠中的绘画更具有民族性，如果说用土油画和洋油画的概念区分，区分民族绘画和西绘画两种风格，其实张立国先生的绘画更具有纯粹的，或者是洋画油画的特色。我们看不到太多经过中国民族化，中国人特有的感性思维方式过滤的土油画的特质，他的油画里面的语言还是非常纯粹的，他的油画里头更多的是从野兽派，或者是在抽象艺术临界点上的一种探索，他的绘画已经脱离了写实绘画对自然空间的描绘和再现。他的绘画空间是纯粹的绘画空间，而不是自然空间。而且他的色彩也是主观语言，而不是再现的语言，再现的色彩。他这样的绘画跟他同时代的艺术家相比，比如跟罗尔纯相比，张立国先生更多是对绘画平面、空间、结构的一种纯粹的探索、深入的挖掘，所以，他的画面空间架构是非常独特的，也是中国现代性探索整个格局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因为中国绘画不缺少表现性的东西，也不缺少象征性的东西，但对绘画语言空间纯粹性的探索张立国先生在这方面做得非常纯粹。

　　正如大家所讲的，一个画家的年龄往往跟他的创作不是特别有关系，我个人认为老人是一道风景，我特别喜欢跟老人交谈，我觉得老人有的是厚度，年轻人有的是一种活力。但是张立国先生既有厚度，同时他仍然不缺少活力，他清静的创作，这两年的作品仍然能给我们新鲜感。如果你不看他的年龄，你不知道这是70多岁老人的作品，如果你不看他的签名，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个中国人。所以，张立国的作品对我来说是一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