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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假设与维米尔

2011-07-12 10:02:48 王春辰

  靳尚谊的“向维米尔致意”展览展出之后会引起讨论或争议,早在预料之中。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三个前提决定了它会受到关注。

  哪三个?曰:它是靳尚谊的作品展;它出现在当代艺术的变革语境中;它在央美及其美术馆里展出。

  看了很多的讨论和争议,我们是否可以问三个假设:即如果这个展览及其作品不是靳尚谊的,会怎样?如果不是有当代社会变革为背景又如何?如果不是学院里展出,它会引起那么多与教学及影响的作用的讨论吗?

  它是靳尚谊的作品展

  如果不是靳尚谊,那么可以肯定认为这是一次对欧洲经典绘画的学习和模仿,乃学生学习绘画艺术的必经之路,何以有非议之必要?近代以来,无数中国画家都对欧洲经典绘画倾注了心血,以学到其精华为毕生事业。徐悲鸿矢志引进欧洲写实绘画,何尝不是以欧洲的写实精神来丰富、补充中国的传统艺术。几代人下来,欧洲古典写实绘画几乎成了中国绘画的主流,只是对于欧洲绘画的理解多一点、少一点而已,个人偏爱还占有很大成分。欧洲古典绘画的种类丰富、甚至复杂,并不是以一家、一派构成欧洲整体的古典绘画,事实上它是极其多元的,就如同今天的“当代艺术”那么多元一样。虽然都是架上画,但风格面貌、个人气质、技术技巧、功能含义等都不尽相同,所以,欧洲古典绘画不是一个整体,说一盘散沙也差不多,而且写实也不全是古典绘画的全部,写实也无法全部等于细致、细腻。其中仍然有表现性的笔痕、笔触乃至精神,非常极端者如格列柯,已经精神为上、内心不可遏制的冲突喷涌在画面上。这也是欧洲古典绘画的一种,后续者无数,其精神一直延续到现当代艺术。所以,取法古典也是现当代艺术的手法和观念之一。也无可厚非。

  为什么靳尚谊摹写了维米尔,就被如此之注意呢?通常很少能有这么多艺术界大腕参与到一个展览的各个环节中,因此,“向维米尔致意”就像一次有吟诗有和唱的今人雅集。让它备受关注的不在于对维米尔的“致意”,讨论的重点亦不在维米尔,正是在于“吟诗者”靳尚谊。而讨论靳尚谊,似乎就等同于对中国当代的艺术的讨论。因此,第二个假设便是。

  它出现在当代艺术的变革语境中

  如果没有今天的这种社会变革和一种当代艺术的局面的出现,这种讨论是否可能和有必要。今天的中国是一个多变大于不变、快变多于慢变的时代,无论是谁想逃脱这种变化似乎都无法做到;至于艺术层面,中国艺术已然是变化再变化,固守一家一法或千年不变者似乎也很少。问题是,如何变、变到何种程度、变什么。但以油画而言,作为外来绘画语言,在中国生根发芽已经一个多世纪,到了今天蔚为大观,说中国现在是一个油画大国也未尝不可。油画的多样性显然是中国油画面貌的一种状态,没有一种主要的形式或语言处于主导地位,这与身份、权力、政治意识形态无关,只与时代有关——时代使得今天是一个驳杂而丰富的艺术生态。另一方面,中国画家对于油画,有一种情结,即欧洲古典大师、经典大师的油画堪为楷模,这样的心态不失为一种对于艺术语言的尊敬,与文化民族主义无关,与历史的退步无关。

  靳尚谊主要以油画进行创作,在中国的现代美术史上卓有成就和影响,他的艺术历程有过几次转变,从苏派绘画到80年代的风格之变,都一以贯之地对油画语言保持痴迷的热情和学习的韧劲。这在他的访谈和回忆中都有介绍,这也是几代中国画家对欧洲经典与古典绘画的崇敬之情的自然流露,作为对中国油画绘画语言的丰富不无助益之功。这也无可厚非。那,争论又从何而起呢?看了那些争论文字,大致是,认为中国现今的任何油画语言的努力都难以做到欧洲古典那个时代的风貌,难以企及那种文化背景熏陶出来的艺术样式,即便当今的欧洲人也不再以那样的样式为标准、为典范,不过成为艺术的精华与遗产而已。那么我们中国画家追它们追得特像就是学会了它们的精华吗?描摹它们描得特细致、特精美就是达到了绘画艺术的精神境界之中?这是对于绘画语言与内涵的一种讨论,其实是与维米尔无关,也与靳先生画不画维米尔无关。

  靳先生画了维米尔,而且画了三幅,正如他所说的,这是他喜欢维米尔的一种纪念,是一种对话,是他从事油画语言探索几十年的一次雅兴之作,其中不乏他的幽默,如在一幅仿维米尔的街景之作中画了摩托车,就有点时空倒置的意味,而不全然是对维米尔的临摹。对珍珠女孩也做了细节的改变,只是让人不能一眼辨认出来,如果放到当代艺术的观念化行为里来讲,也可以有很多说法,如借用、如对话等等。但这些都不是靳先生的主旨,他的主旨就是了却一桩体会欧洲古典绘画感受的心愿,这种感受只有在临摹中才能体会,这是一种绘画的磁力,吸引着画家去追踪古典大师的作品语言和技巧。就如中国古人画山水,遍临唐宋大家,了然慧通于心。其是否独创、是否如当代艺术的那种创造和观念则不在兴趣之内,所以对古典绘画的偏好不等于当代的文化创造,但如果是换一种角度,如充满了对古典绘画的质疑和不信任,则会产生另外一种效果,而这种效果恰恰是当代艺术所追求的。网上那些仿维米尔的电脑处理图片相反充满了趣味和顽皮,这样的行动和讽喻倒是当代社会与文化的一种状态。两相比较,靳先生的维米尔之画与当代艺术是否无关,与倡导重读古典绘画的号召无关,尽管我们太需要学习这样的经典遗产。

  它在央美及其美术馆里展出

  那么,它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它举办在央美及其美术馆中,它是否是一种教学上的范例呢?这就是第三种情况:它与教学何干。

  恐怕与教学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因为央美的油画教学好像没有直追欧洲古典绘画,虽然写实占据主要教学版块,但没有哪一个教师以效法某个欧洲古典大师为旗帜,他们一般多采用多学别样的方法,主张融会贯通,由古及今对于靳尚谊也同样如此,此次临摹维米尔也是这种学习的一种,因为他同样学习过苏派画法,也杂学其他欧洲绘画语言,所以才有他的新古典学院风格,影响了一大批人。至于画了维米尔的画是否再次影响很多人也去临摹欧洲古典绘画,这自然会有的,因为画家们一直这么做的,他们临的范围会更广。前一阵子瀚海拍卖,有一幅徐悲鸿早年临伦勃朗的《参孙与大莉拉》,是他早年学习欧洲绘画之仿作。今天中国学画是否都要临欧洲古典绘画,这会是一个重要的教学与艺术观的问题,学哪一种欧洲绘画也是艺术观的问题,而不仅仅是技术的问题,它肯定不是拿起笔来就画那么简单。央美美术馆将在10月份有一个比利时艺术项目,其中有一场论坛就是关于“Copy and Its Body”(复制品及其身体,或译山寨及其身体),将涉及到如何理解原作与后续的仿作与学习之作的问题,它不仅是一个传统的问题,也是当代的艺术问题。

  向维米尔致意也许表面了对一种宁静而自我的荷兰小画派画家的问候,这种问候更多的是私密的、个人的,它与央美正在展开的宏阔的教学实践与创新肯定有关,但不是全部的,也不是主旨的。学习本来就是成为画家的一部分功课,对于原作与摹本的讨论放在学院内就是一种学习的心得与领悟的问题,而如果放到整体的当代艺术世界里则不具有主流性,而是更加唯新的创造和无法,维米尔尚属于情趣的画家,钟爱有余,但不会是敬畏有加,因为中国当代需要被昭示的是那些开拓的、引领时代的、改变艺术思维的,如米开朗基罗的宗教奉献,如德拉克洛瓦的现实指向,如莫奈的自由自在,如梵高的心理释放,如毕加索的左冲右突,如弗洛伊德的心灵创伤,如里希特的历史反思,等等,绘画的列车就是这样从古典驰向今天。我们上了今天的列车,向着无尽的永远驶去,只是片刻间回望来路,向维米尔致意、向诸大师问候,而列车却是在向前飞奔着。这也许是传统与当代的关系,也是学院教学与艺术创造的关系。

(责任编辑:李琢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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