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殇——吕顺绘画中的批判意识
2011-08-26 13:00:37 何桂彦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当代绘画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转折期。其基本特征有二,一是伴随着外部政治环境的改变与当代社会的转型,“新潮美术”的创作模式开始式微,因为当早期的文化批判无法在现实中找到答案时,这意味着此前那种宏大、崇高、充满启蒙意识的现代主义叙事方式必将走向没落。二是,1992年以来,不可扭转的改革开放不仅为市场经济的发展做出了保障,而且为大众文化、消费文化的兴盛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对于当代艺术的创作而言,这预示着此前那种精英文化vs.大众文化、前卫文化vs.消费文化的二元叙事模式也将日趋消解。事实上,在90年代初特定的历史语境下,作为一种文化话语,大众文化和消费社会不但能对此前弥散在中国社会与艺术领域中的意识形态产生强大的销蚀作用,还能成为告别意识形态的象征,成为中国社会转型与变革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标志。不仅如此,大众文化对政治意识形态的消解作用在此刻还将被放大,同时,新的社会语境还会使其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具有一些前卫性。从某种程度上讲,政治波普、玩世现实主义均受惠于大众文化的滥觞,而90年代中期涌现的“艳俗艺术”则是大众文化与消费社会的产物。
吕顺的绘画与“玩世现实主义”和“艳俗艺术”几乎分享着共同的文化资源,但是,他对大众文化与消费社会的表现却并没有仅仅停留在简单的反应论层面,而是对其保持了持续、深入的批判。在吕顺早期的作品中,画面上出现了许多动物,青蛙、蜘蛛、笨猪、蚊蝇,它们极其的贪婪、肆无忌惮地破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而那些破败的景象则被层层覆盖,直至其腐烂。很显然,艺术家给观众描绘了一个令人瞩目惊心的视觉场域,而这个场则是由那些充斥着欲望的动物,以及各种破败的场景所构成的。这也是一个消费主义的场,一个属于后工业时代的场,一个当代人无法摆脱而必须身处其中的场。而且,在这个场域中,各种动物只是一个个表象,因为,它们表征的恰恰是在消费社会背景下人们日益膨胀的欲望,以及伴随着欲望而至所产生的破坏力,以致于使其弥散出一种令人无法回避的罪恶感。伴随着《空中的花朵》、《幸福的时光》系列的出现,吕顺作品的风格与气息均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一个是早期作品中那种强烈的伤害感有所淡化——痛感让位于忧郁。另一个是重视视觉的意象化表达——诗意取代了叙事。第三是尽量避免简单化的符号性呈现,但仍然强调视觉的隐喻与转译。
从《动物的快感》到《消逝的城市》,再到《幸福的时光》,吕顺的作品犹如一个个欲望之镜,立足于消费社会与90年代以来的都市化进程,它们折射出的是社会在急剧转型期间,人们在价值观的坍塌之后,所呈现出的虚无、彷徨、躁动,以及无限膨胀的欲望。与此同时,它们也反映出艺术家对当代世俗生活的关注,其间,有感伤也有反思,而那些略带戏拟的表达方式的背后,不仅有着拒绝崇高、拒绝深度的后现代表达方式,还夹带着淡淡的反讽与批判。诚如艺术家所言,“人生充满了伤痕,变化了的城市,人除了欲望之外还剩下了什么?”——这正是欲望之殇的意义之所在。
2011年8月22日于望京东园
(责任编辑:谢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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