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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我的方式提醒书坛

2011-09-03 08:58:27 丁剑

——一个关于十届国展的行为艺术

  虽然人轻言微,但是我还是决定这样做了,我想以我的方式提醒书坛。

  书法在今天到底是面临着怎样的境遇?书法在书协及书协主导的国字号诸项展览操控下发展到怎样的境地?书法被引向何方?一直是我所关注的,是我这个热爱它并希图它能够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一重要形式及景象的人内心炙热的关怀。

  十届国展自征稿以来的种种动静使我感到书坛一直以来的风气就像瘟疫顽疾一样,难以消弭,而在大展之际,更积重难返,凸显无疑。

  一则是种种藉国展之名的攻坚班,备战班巧立名目,粉墨登场。一周或十天的“速成”培训,仿佛可以抵消了十数年的池水尽墨,艺术果真可以备战而速成么?这种班除了加剧了人们对以书法谋取名利的追逐,还有什么?我觉得这种招摇撞骗的恶行简直就是对艺术及艺术生态的亵渎。

  再看十届国展的征稿启事,里面特别指出:投稿之作品“一律为竖式,不收册页、手卷……”试问为什么一律竖式,不收册页、手卷呢?堂堂国展,仅限于展线、形制,而将最具中国文人气质的手卷、册页形式舍弃实在是很不明智很无知的抉择,这也使人想起首届册页展在北京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展出时,为了屈就展线,竟将册页并排黏贴于展板上的滑稽场面,真是可笑之极。文人把玩的优雅情境荡然无存了,换来的是满目排列堆砌出来的窘迫和不堪。我想,以今日展览业如此发达,本来是可以很好地设计,包容书法的一切优雅形式,是要展厅装置、情境适应我们的国粹,而非国粹屈就展厅,这本来也不难办到,堂堂国展尽可以展得堂堂大气,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狼狈呢?这又如何能如征稿启示开头所说的“本届国展坚持党的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把握正确的艺术导向;遵循坚持传统、鼓励创新、多种风格的创作规律……推出精品,推出人才,提升人文精神”呢?遵循坚持传统最简单最明显的就是传承固有的艺术形式,手卷、册页这种颇具文人把玩情致的形式被国展剔除舍弃只能说明国展的短见和经济,这样短视的展览又怎能说是坚持传统和重视提升人文精神呢?

  再有,近十年来,展览作品屡现拼贴设计之能事,五花八门,胡乱造作,却颇能取悦评委之眼目,屡屡入选获奖示众,造成流行,引为时尚,令人实在不得不怀疑评委的水平和眼光。文化性式微,只剩下一张谄媚世俗的画皮。那么书法的未来在哪里呢?难道要将书法引向民间工艺,如剪纸、贴花一样么?对此低劣手段,文化学者刘墨先生说得好,他说:“马一浮、谢无量、顾颉刚等人这样做过吗?大师们都不考虑的问题说明不是问题,假如现在有人把这个当问题考虑,说明这个人有问题,大师是不会考虑这样的小伎俩的,这些做法都是流于表象的浮躁和没文化的表现。” 还有一点也是展览之顽疾,就是作品普遍贪大。贪大不是因为擅长或写得好,而是顾及所谓“展厅效应”,其实毋宁说展厅效应,而首先是因为“利于评选”,小东西自然不打眼,甚至都不能被评委看见,所以才出现了万字小楷抄的数个团扇竖式拼贴起来以“巨大化”而张目的不得已做法。如果说小作品真的难以见诸评委,那么,除却展览评审制度的问题或缺漏,只能说明评委懈怠失职,而此贪大渐渐成为了一种作者应对展览的心理,这难道不是展览造成的一种“疾病”吗?有一位朋友对当前展览作品给予这样的评价:傻、大、黑、粗、壮,也有朋友将展览的书写风格总结为“展览体”。但对展览之疾视而不见,漠然无睹,俨然成为书坛之麻木心理,并且愈演愈烈,怎不令人痛惜!

  我今向十届国展郑重投稿,作品为一件小品,但并不是专为此次展览创作,而是偶然的一次在一张裁剩下的纸片上随手写的两个字:传道。关于作品的大小我想谈一点自己的见闻感受。有一回,我去项堃兄的《水墨味》杂志社,在那里见到一件吴悦石先生写的很小的小品,手机那么大,挂在墙上,极精致,很是打动我。项堃兄说是吴先生作画之余随手拾了一张小纸头写的,他见了讨来拿去裱了,很耐品,可谓随手风流,同在那墙上也见到饶宗颐先生写的“日有喜”小品,白纸黑字,清虚旷达,真的有见之则喜的感觉。还有一次在刘墨先生的十丈莲花馆,先生将顾颉刚的文稿拿给我看,小字,雅致得很,先生说,当今无人能写出这样的味道,这种字随便怎么看都很耐看。刘墨先生还告诉我,他曾见一本册页,全是徐生翁的小对联,对联写得册页那么大,很有意思。再有周祥林先生前些日子在荣宝斋的展览,盛况空前,展出有先生数件小手卷和花笺,沈鹏先生看了,大加称赞,并赋诗以赠。我们换一个思路,试问这些作品能入国展吗?水平问题不说,单是尺幅形制,恐怕都难以见诸评委吧?当然,这些先生也是不屑于把自己的作品随便拿给什么人来评论的。

  我这件小品尺幅为33×14厘米,我估计它将是此次国展投稿最小的一件作品,抑或也是文字内容最少的一件作品。我自知它寄出后的宿命,一张巴掌大的小纸片怎能抵挡铺天盖地的巨幛呢?所以我也寄了退稿费,这算是我对我自己作品的亵玩后的自省和尊重。

  这个行动带给我很莫名的复杂心理,假如真的有什么行为艺术的话,我想我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件正在发生的行为艺术,将一件不起眼的小作品寄出,然后怀着莫名的心理等待它回来,这期间,书坛将发生可以载入史册的第十届全国书法展的评审、揭晓、开幕,而我这件作品经历了和这个事件从有关系到没关系的滑稽历程,那么,假如问它的价值在哪里?它这个“历程”有什么意义?我想它算是我,一个对书法及民族传统文化艺术怀有热爱和期待的年轻人对这个浮躁的时代的一个小小的提醒,我以我的方式提醒书坛,至于提醒什么?正如我采访姜澄清先生时,先生说:跟那些浅薄之辈没办法讲清楚,你一讲他还认为你保守,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好东西都让这些人给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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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谢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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