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美术馆外景

今日美术馆

今日美术馆外的岳敏君雕塑

　　让我们将时光回溯到2002年。这一年，1998年前后创立的上河、原弓、炎黄等民营美术馆历经市场洗礼后，濒临倒闭的边缘，成为行业里悲凉的先行者，同时也宣告了民营美术馆第一次大规模的“上市”计划基本以失败告终。这一年，北京，一位颇具传奇性的商人张宝全投巨资兴建了一家民营美术馆。这一年，这家艺术机构刚诞生就吸引了媒体的眼球——它就是今日美术馆(微博)，这位美术馆队伍中的“资深老同志”见证、参与了整个行业的发展。

　　发展概况

　　今日美术馆的主馆位于朝阳区百子湾路苹果社区，主体建筑由王晖设计，外观前卫，极具视觉冲击力。建筑占地10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9800平方米。主体为5层中顶钢架梁建筑，总高约30米，宽50米，长为70米;主展厅高近5米，面积3500平方米，加上小展厅，总展线长约1500米。除了架上作品展示效果极佳外，由于层高，特别适合体积较大的当代装置、雕塑作品的陈列，且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了“回声”，对于影像这类需要“发声”的艺术也有着不错的展示效果。主馆之外，还拥有两家分馆，2号馆展示面积为2000平方米，3号馆展示面积为1000平方米。分馆与主馆展厅相互补充，以满足不同形式的当代艺术展览。

　　2004年，张子康(微博)接任馆长后，为今日美术馆确立了“资金链、学术建设、管理三驾马车并驾齐驱”的经营理念，以“当代艺术”为立馆之基。张馆长说：“我们将美术馆明确定位于当代艺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简单来说，首先，公共美术馆没有系统的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今日美术馆希望填补空白。其次，美术馆收藏资金有限，当代艺术品的价格相对较低;再次，当代艺术可以带来某些商业运作，缓解美术馆资金压力。外界很难想象，背靠金典集团这颗大树，居然动不动就谈钱，张馆长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只靠一个老板投钱，生意好，美术馆就好，生意有问题，美术馆也会受到牵连。美术馆不可能做大做好。这也是我们在发展过程中对以往经验的总结。”张用了“经验总结”，事实上，更为准确的说法应是“吸取教训”。

　　变身

　　所谓的“教训”是指06年之前的今日美术馆居然是企业身份。既是企业，以营利为终极目的;既是营利机构，就不会有人捐赠。所有藏品归属企业家个人，谁敢捐?更为要命的是，不仅政府制定的种种优惠无福享受，还得承担赋税。凭张宝全一人之力支撑起庞大的运营开支，已然相形见绌，谋求进一步发展无异于痴人说梦。

　　经过审慎思考，馆长张子康决定舍弃企业身份，破而后立，他说：“2006年9月，我们决定将原由今典集团完全控股的北京今日美术馆从今典集团的文化产业中完全剥离出来，转型成为一家在民政部注册的民办非企业性质的公益美术馆。”或许今日美术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次转型所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不仅预示着一种全新定位下的民营美术馆发展道路的诞生，同时暗示着国家决策层对于兴办民营美术馆事业的认可。

　　美术馆“变身”的过程，挺辛苦。回忆当年岁月，张子康不禁哑然失笑：“我们决定转型后，由于国内没有相关案例可供参考，着手办理相关执照时，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办。只好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咨询，问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搞清做这样一个美术馆的来龙去脉：要做非营利性质的美术馆。”创办非营利性美术馆，先去文化局报批，后到民政局注册。去申请执照的时候，张子康傻眼了，民政局根本没有美术馆创建标准。不像现在，可以参考《全国重点美术馆评估办法与标准(暂行)》。“还有人公然跳出来质疑非营利美术馆会不会变相成为馆长个人的敛财工具。”，张子康说，“这种顾虑完全是杞人忧天。非营利的美术馆所有藏品归国家所有，(私人或企业)捐赠的时候会有捐赠证书，需要到民政部门登记在案。你的账目、资金流向民政部门会定期查。不可能被私人窃为己有。”几经奔走、交涉，今日美术馆注销了“北京今日美术馆有限公司”，申领到北京市文化局对成立公益性美术馆的批复(001号文件)，在北京市民政局成功注册，获得了“民办非企业单位”的新身份。

　　所谓“民办非企业单位”是我国特有的法律概念。1996年，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事业单位”这一概念作出修正，规定“事业单位”必须是国家举办，民办机构不适用这一称谓，改称“民办非企业单位”。根据1998年《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中相关规定，民营美术馆属于文化艺术类非营利组织中的“民办非企业单位”。成为“民办非企业单位”意味着除了享受所得税、流转税、其他税种等诸多优惠外，还享受捐赠减免优惠：企业用于公益事业的捐赠支出，在年度利润总额12%以内的部分，准予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扣除;个人用于公益、救济性捐赠，在年度应纳税所得额30%范围内准予扣除。近年来，但凡新成立的民营美术馆，必先去申请一个“民办非企业单位”身份，原因就在于此，而今日美术馆正是这股风潮的引领者。

　　“民办非企业单位”身份固然包含好处，但同样蕴含种种限制，必须兼具以下5种特征：(1)非营利性：不能以营利为目的，营利后产生的利润不能用于回报出资单位或个人。(2)社会性：以文化艺术服务为业务范围。(3)实体性：初始资产为非国有资产且根据《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第5条第3款的规定，非国有资产份额不得低于总财产的2/3。(4)民间性：举办者必须为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其他社会力量与个人，不包括党政机关(5)独立性：民营美术馆的民事主体地位，包括法人、合伙及个体。就今日美术馆而言，关键是如何体现“非营利性”。立馆之初，今日美术馆将部门划分为非营利部门和营利部门两块，原计划经营部门通过自身经营为非营利部门提供一些资金支持，缓解资金压力，但为了适应新身份，机构调整势在必行。

　　机构调整

　　机构调整的第一步就是将众多以营利目的、不涉及公共服务的部门，全部剥离出来，划入今典集团旗下的今典空间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美术馆为公司提供学术支持，而公司作为美术馆众多的赞助商之一，提供力所能及的资助。转型前，今典集团是美术馆维持运营资金的唯一来源，无论从组织架构还是资金使用上看，美术馆更像是企业分支机构。转型后，今典集团与今日美术馆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转变，成为一般企业与非营利美术馆的普通合作关系。

　　为了与新情况相适应，今日美术馆构建起法人体制下的执行馆长负责制，并尝试成立理事会，旨在吸引更多的捐助人加入其中，共同推进美术馆发展。从实际效果来看，张子康坦承：“理事会刚刚成立后的一段时间内，张宝全先生及今典集团依旧是支撑今日美术馆发展的重要支持力量，这几年来，尽管今典集团对于美术馆的资助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值，但始终还是本着尽量帮助的原则而为之。”

　　另一个大动作，就是将宣传推广部与拓展中心合并，成立基金发展委员会，负责募捐、会员推广、观众服务等方面的工作，以更为积极的面貌，寻求社会资本介入。“我们的基金发展委员会己形成了一套层次清晰、结构完备、管理程度严密、财务透明、资金循环优质的基金发展机制。围绕着不同的观众群和潜在观众群，分到馆观众、会员观众、捐赠者三个层次寻找，吸引着来自个人、企业的各类资金资助。”时至今日，美术馆已经形成了包括：基础建设墓金、展览及活动基金、教育基金、奖励基金、国际国内的艺术文化交流基金、馆藏基金、学术研究丛金及其它专项项目丛金共八类基金，成果显著。

　　机构改革完成后，“解放”了的美术馆，在吸引企业赞助、开展商业合作方面的迈步明显加快，先后与国内外众多知名企业有过合作。据笔者粗略统计，今日美术馆的企业赞助商，包括了梅赛德斯o奔驰、诺基亚、周大福、爱马仕、阿斯顿o马丁、民生银行、帝舵等。伴随着合作项目的日渐增多，美术馆尝试从现有的合作伙伴中，发现并培养潜在的理事会成员，为美术馆提供核心资金保障与运营支持。

　　场租

　　目前，今典集团和诸多企业伙伴提供的赞助占到今日美术馆运营收入的八成以上。其中，有一部分资金来源较为特殊，张馆长本人称为“以场所使用作为服务回报的企业赞助”，即“场租”。

　　“场租”收入，国内美术馆界历来十分避讳。实际上，美术馆对它是又恨又爱，毕竟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拿了却又“烫手”。如果支付一定数量的钱财就可以使用场馆做展，美术馆何以保持自身学术独立?丧失学术性的美术馆又与一般的商业展示空间又有何区别。所以利用学术展览的时间、场地谋利，与饮鸩酒无异，每办一次，都会引起巨大争议，为众人围观攻讦提供良好的作料。“外界没有必要担心，允许这种状况的偶尔存在，是目前中国美术馆现实政策环境与生存环境的考量。今日美术馆绝不是靠当出借场地的‘二房东’来维持生存。”，张子康表示，“美术馆会严格地将纯商业活动(有些是品牌进行艺术包装的商业活动)与品牌赞助的纯艺术活动清晰地区分开来。我们不会混淆商业与艺术的界限，坚持美术馆的艺术与学术理念。”

　　张子康所说的严格限制，涵盖了商业展览的各个方面，以举办过的奥迪年会为例，从入场装修到活动结束，打道回府，全套流程下来，仅用时五天，与展览时间不会产生什么冲突。此外，每年举办类似活动的数量被限制在十个左右，每次活动被限定在一个展厅。同时，提高展场的租价门槛，自然淘汰低层次合作者。张子康说：“美术馆与租借方仅停留在互惠的商务关系上，绝不廉价出售美术馆，或是在学术展览中给予任何形式的利益回报。”所以从总体上看，美术馆全年在商业活动中耗费的时间、面积都极为有限。

　　06年转型至今，今日美术馆举办过“亚洲交通展”、“时代精神：全国肖像油画作品展”、“非常印象：中国后生代油画家作品展”、“70后艺术——市场改变中国后的一代”、“今日美术馆当代艺术陈列馆馆藏展”、“重构——中国当代抽象艺术TOP展”，直至新近的“中国式书写”等一批学术严谨、口碑甚佳的展览，似乎也旁印证了张子康的话。

　　公众教育这块，今日美术馆也没有落下。美术馆教育对象主要针对一般观众和儿童，活动基本免费。内容异彩纷呈，包括艺术讲坛、创意汇、亲子坊、苹果社区之夜等等。今日美术馆还利用虚拟现实技术构建了自己的数字美术馆，作品实现了360度全景展示，只要一根网线用户就免费参观这家永不闭馆的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