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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红 搁置上帝 观照世俗

2011-10-12 09:43:02 文:胡勒 摄影:董林

喻红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喻红对宗教绘画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在她看来,宗教画提出了很多人生的基本问题,而这些问题各个时代各个地域的人都会遇到。人在年轻的时候,或许想得比较积极,但人是怎么来的,死了以后去哪里,从生到死的这几十年应该怎么度过,这些都会成为持续困扰我们的问题。我们躲不过,事实上也躲不了。我问喻红,那你找到答案了吗?喻红说,人生没有答案,你瞧,这就是一场宿命。

  传统与当代

  喻红第一次见到《捣练图》是在1981年,那时她还在美院附中读书。尽管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幻灯片,古画的魅力还是将她深深折服。她说:“那时候还小,就觉得古代的东西好,但与自己的距离却很遥远”。

  真正近距离地见到《捣练图》是在25年之后的异国他乡。2006年,美国波士顿美术馆邀请了十位中国当代艺术家,期望他们能以馆藏的中国传统绘画为原型创作一件作品,喻红即在受邀之列。也正是在那里,她意外地发现了宋徽宗赵佶临摹唐代张萱的《捣练图》真迹。

  这让她欣喜万分。她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虽然它记录的完全是农耕和农桑文化,与我们今天信息时代的生活状态和价值观完全不同。但这幅作品仍有一种很强的穿透力,能够跨越时空与我们进行交流。”

  喻红觉得,“能有机会和过去的经典进行交流,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于是她决定以《捣练图》为蓝本,依自己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及思考进行新的创作。但问题来了。《捣练图》是一幅讲故事的画,叙述从生丝到白练,众人协作劳动的完整过程。而现代社会生活支离破碎,人与人之间冷淡隔膜,没有故事可讲怎么办?喻红决定取消叙事性。

  于是在新作《春恋图》中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些自High自乐,各不相关的女人:衣着暴露的台湾槟榔女、醉酒后的撒泼女、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女以及吹笛子的裸女等。但饶有趣味的是,在《春恋图》的最左端,这些互不关心的现代女人却心不在焉地观看着《捣练图》中唐代女子的生活,迷茫与无助尽收眼底。

  《春恋图》的成功为喻红开辟了一条崭新的绘画道路,随后《天井》、《天问》、《天择》、《天幕》等一系列与传统对话的巨幅天顶画相继诞生。评论家欧美琳曾这样评价喻红的这种转变:“早自90年代起,喻红就难以摆脱刘小东妻子的标签,况且两人的绘画风格也具有某种相似性。”但“近年来她开始探索的一种新型创作,与刘小东的作品产生了明显区别,却又未失其原本的主题。以喻红生涯的角度来看,它们体现了一种信心,预示着她的作品最终能够完全凭自己的绘画语言被认可。”

  宗教与世俗

  如果说《春恋图》及四幅天顶画,指向的是喻红艺术趣味中对传统的迷恋,那么作品《天梯》则将艺术视野深入至了宗教领域,并对人生问题进行反思。喻红说:“其实人经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一样。欲望人人都有,也很正常,但如果太多,人生就会变得痛苦。”

  《天梯》源自埃及西奈山·圣凯瑟琳修道院的一幅宗教画。原作尺寸很小,在画面中,修士们在上帝的指引下沿着天梯向上爬,魔鬼则诱惑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拖入大地裂开的血盆大口。

  喻红是在望京的一家艺术书店里找到这幅画的,一看就觉得很喜欢,但当时漏买了画册。后来想要用的时候,却找不着了。再后来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才在美国找到了有这张画的画册。

  喻红把新画仍取名叫《天梯》,但却抽掉了其中上帝、魔鬼、天使、修士等宗教元素,而代之以往上走和掉下来的人。在喻红看来,“这幅画跟我们现在的人生状态很相近。原画中,向上走的人很虔诚,向下走的则很痛苦;而我的画刚好相反,向上走的人左顾右盼,是一种盲目的状态,向下掉的人反而很开心、很享受。我觉得这更符合我们现代社会的生存状态。人生的道路其实很窄,从出生开始,上学、考试、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基本都是被家庭和社会的期待推着往前走。而当你真正掉下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也不一定是个多坏的结果。”

  另一张以西方宗教祭坛画为背景的作品《昏睡百年》于数日前刚刚完成。在这个由15幅画组成的大型巨制中,几乎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昏头大睡,全然不顾未来何去何从。

  喻红说:“我们的社会发展很快,人们都很疲惫。我不知道其他人怎样,我反正是经常很昏。用昏睡百年这个题目,是因为我想起了老电视剧《霍元甲》里面的那首歌。那时候讲昏睡百年,是要唤醒这个民族。而现在,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但在精神上是不是也很清醒,还很难讲。”

  喻红对宗教绘画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在她看来,宗教画提出了很多人生的基本问题,而这些问题各个时代各个地域的人都会遇到。人在年轻的时候,或许想得比较积极,但人是怎么来的,死了以后去哪里,从生到死的这几十年应该怎么度过,这些都会成为持续困扰我们的问题。我们躲不过,事实上也躲不了。我问喻红,那你找到答案了吗?喻红说,人生没有答案,你瞧,这就是一场宿命。

  Hi艺术=Hi 喻红=喻

  绘画的当下与未来

  Hi:这次展出的画儿基本都是以金色做底,这是为什么呢?

  喻:用金色做底是从《春恋图》和《天梯》开始的。因为我们知道,宗教绘画有很多都是这样,另外我早期的许多作品也是拿单色来作为背景的。这样会让画面人物脱离他原来所在的环境,瞬间产生一种离间感,就好像突然有一个瓶子从中浮出来,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Hi:去年在UCCA的个展“金色天景”中,《天幕》、《天择》四幅画就是挂在天顶的,这次在上海美术馆的展出还是这样。但你知道,这却不太符合我们普通人的看画习惯。

  喻:是比较不习惯。因为我们很多人都有颈椎病,这样仰着看,看一会儿就挺难受了。这次展览还是会沿用这个方式。因为天顶画其实不是让你老去看,就是营造一个氛围。

  Hi:你作为参照的绘画,不论传统的还是宗教的,都有很强的叙事性在里面,而在你的作品中,都无一例外地取消了叙事性,这是为什么?

  喻:宗教绘画之所以强调叙事性,是因为那个时候大部分都不识字,所以没办法弄懂这些故事。这样就要通过像连环画一样的图像,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故事,然后反复地看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而对我来说,印象比较深的是文革时期那种社会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叙事性。我不是特别喜欢,所以在我的绘画成长过程中,是挺排斥叙事性的。我觉得绘画就应该用绘画的语言,哪怕是用一个独立的瓶子,肖像,或一棵树,仅仅用这些最简单的语言,去传达很丰富的东西,而不是讲一个故事。

  Hi:所以像《昏睡百年》这种由15张画组成的巨制,其实也是没有故事的,而是一个随机的组合。

  喻:对。我在画这些人的时候肯定是经过组织的,但我最终想要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随机的组合。因为我们平时看到的图像,比如大街上的广告,手机和网络上的图片,都是很随机的,而也正是这些随机的图像组成了我们现在的视觉经验,我们面临的状况就是这样。

  Hi:你在以前曾提出过“重拾加上绘画的尊严”这样一种说法。但在很多年以前,大家就在喊绘画要消亡了,对此你怎么看?

  喻:或许要消亡了吧,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不归我管。与网络和影像相比,绘画在现在肯定不是很吸引眼球的东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绘画是静止的,它很适合挂在那儿,然后让我们观看。因为人的视觉还是喜欢看不动得东西,因为这会让他宁静下来,而且可以反复地去看。影像的东西或许可以一下子就抓住人的眼球,但你不能天天看,看多了你就会吐。你想一下,如果你家里到处都是动得东西,你还能活下去吗?

  Hi:但从艺术史的发展来看,在过去的五十甚至一百年里,绘画的确处在没落阶段。

  喻:也有很好的,比如弗洛伊德。他让人尊敬的地方在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就在一个小屋子里面,选择那些很肥胖的模特,反复地画。他有自己的精神追求,非常难得。现在的艺术家都很贪婪,越来越要求公共性和政治性,都想要参与到社会事务中去,变成意见领袖,甚至还有很多人期望调动国家和社会资源,来表达自己的艺术观念。我觉得这倒也没有问题,但是真的不能太贪婪。

(责任编辑:罗书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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