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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溶洞

2012-02-27 09:59:46 郝科

  1

  今天的我们已经习惯于通过各种屏幕来认知眼前的世界了,生活的复杂性经过剪辑或篡改,被荧光屏背后简单的三原色混合成了无限丰富的虚幻图像。不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打开电脑、手机、电视等电子设备,强势的人造光源便会为我们营造出一片梦游的场域。但当我们用疲惫的手指结束掉每段炫彩旅程的瞬间,真实的黑暗便会确凿无疑地出现在我们空洞的眼球之内。那么我们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光明,究竟是昭示希望与智慧的启迪明灯,还是显身在更深邃黑暗之前的海市蜃楼呢?

  在名为《电视镜》的作品中,沃基特克·乌尔里克将两对电视面对面地摆放在一起,虽然观众可以通过屏幕间狭窄的缝隙看到画面闪动的余波,但“影像的意义”却在电视机常规功能的丧失中被屏蔽掉了,乌尔里克所留给观众的只是两个电视机的真实背影,但这种“真相”的表露却不足以激起观众长久的凝视欲望,每一位最初看到作品的人都想弄清楚屏幕上播放的影像到底是什么,但在经过几次漫不经心的徒劳尝试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迅速地离开。在这件作品中,当电视机排除掉瞬息万变的影像并呈现出本体的 “客观性”时, 日光之下的 “真相”竟变得索然无味了,而虚拟光线的失明则让观众的心随之坠入到失语的黑暗境地之中。或许对于生活在当代的我们来说,“黑暗”并不只是日光完全熄灭后的那几个小时时间,而是我们在心甘情愿地跌落进那些被虚拟光线所覆盖的人工黑洞时,所体验到的种种无所依托的空虚。

  2

  孕育在幽暗子宫里的生命,被临盆时的光亮刺痛了人生中第一次嘹亮的啼哭。从此生命开始在昼夜交替的重复中奔向宿命的衰老,对于光明的渴求总在身心被黑暗所包围的环境中萌芽,但轮回于矛盾中的个体又始终无法摆脱掉灵魂对于暗夜的迷恋。当溜走的时间为生命削刻出越来越深的印记时,逆流而上的寻找便指向了童年与更加久远的过去——最初沉睡在黑暗中的安全感,是与灵魂紧密相连的一种偏执信仰——当“黑暗”的初始意义逐渐被成人世界的复杂规则所稀释与曲解后,“光明”的意义在很多时候竟变成了一片无法明确着陆的 “苍白”,它被欲望之火点燃,最终又寂灭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名为《浮渣》的录像作品中,沃基特克·乌尔里克对于黑暗的迷恋与恐惧,被三面大屏幕错位成关于成人世界的污秽记忆与寻求纯真渴望间的矛盾隐喻。

  摄影机的镜头迂回在封闭的阴暗空间内,时而重叠时而断裂的影像构成了浑浊的叙事线索——没有循规蹈矩的故事梗概,只有恍若梦中的“无序”让影像中的黑暗和展厅内的黑暗胶着为一体。——在湿滑的暗黑溶洞中,一位光头的男子被身边污浊的水波缓慢地摇醒。他幽灵般地穿过锈迹斑斑的铁笼,并从狭窄的门缝间窥视到自己被狗头人身的怪胎所鞭挞,柔软的不安像混合着泥水的污渍在他油亮的皮肤上凝结成粘稠的抑郁。而走向溶洞深处的脚步也让他记忆中的光亮成为了黑暗模糊的附属品——在死气沉沉的地下病房里内,冷硬的人造光线突兀地照亮了平摊在狭小病床上的肥硕男子;一字排开的裸女被苍白的光线定格在黑暗的正中央,并用语焉不详的图腾阻断了所有关于肉身的情色联想;群居在黑暗深处的部落,将经过反复折射后幸存下来的微弱阳光珍藏进即将熄灭的蜡烛里,并在对于外来者的祈求与恐惧中退归进更深的黑暗⋯⋯

  在乌尔里克所描述的、不断陷落的地下世界中,那些污秽裸体间的相互冲突或彼此漠然更像是一种无力的乏味告解,将寻找的旅程引向了无序的彷徨。对于纯真的渴望似乎随时都会倾覆在偶然的遭遇中,并在即将摩擦出冲突火花的瞬间戛然而止,之后又迅速转入到另一场暗藏阴险的“平淡”剧目之中。在剧目的结尾,当从天而降的火种点燃了挣扎的人群时,迟缓的动作将绝望的痛苦拉扯成漫长的残像,直至可有可无的光线再次寂灭于黑暗的屏幕表层,依然固执地停留在观众的视网膜上。但沉默数秒后,密集的雨水却再次灌入瞳孔,光头男子颓倾在雨中,木讷的裸体人群再次浮现于黑暗的深处,周而复始的旅程,让寻找本身变成一段偏执的妄想——倾城之火爆裂了光明,抑郁的碎屑散落于黑暗之中,它们被混合着雨水的污渍所浸湿,惶恐地发酵成密集的不安,并在黑暗的溶洞中等待着下一次毁灭性大火的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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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蔡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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