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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全国第二届隶书展获奖作品看新时期隶书创作的发展方向

2012-02-28 16:21:57 唐春玉

  汉朝末年,随着更简便易行的楷书、行书、草书的出现,隶书逐渐走向衰落。清朝末年,在康有为等人的倡导下,碑学大兴,人们对隶书的学习研究兴趣又开始提高,至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更是获得了书法界的普遍重视。其表现在于以下几点:一是随着考古工作的推进,一些原来鲜有人注意、与正统隶书写法差距较大的碑刻作品以及秦汉魏晋的简牍、帛书、砖瓦、摩崖、抄经文字被发掘出来,并被书法家在创作实践中所吸收,极大地丰富了隶书原有的表现手法。二是书法理论界对隶书的研究表现出了较大的热情,出版了大量的隶书研究的专门著述和研究文章,全国性的隶书论文征集研讨有过多次,尤其是中国书协举办的全国隶书理论研讨会,更是激发了广大隶书研究者的兴趣,推动了广大书法家对隶书的认识和创作。三是学习和研究隶书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大展大赛中隶书作品都占有不小的比例;许多书法家通过自己风格独特的隶书而被书坛所认识。

  归纳当代隶书作品,在他们各自不同的面目之下,有一些共同的发展特点。我们以全国第二届隶书艺术大展的获奖作品为例,来稍作分析。全国第二届隶书艺术大展于二○○九年四月九日在洛阳举行,展览共评出一等奖五名,二等奖十一名,三等奖十九名,入展作品四百一十八件,全面展示了当下全国隶书创作的实际状态和基本特点。这三十五件获奖作品,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目前隶书创作的大致方向,对它们的研究,有着标本的意义。

  一、强调创新、强调艺术性

  书法家在创作时更多考虑的是专业的审美需求和展览效果,求新、求异、复古、夸张变形都是以突出艺术性为唯一目的的。这种对艺术性的极大甚至是极端强调,促使书法家不断探索,不断研究,不断创新,从而推动了当今隶书创作和研究的不断深入,也使隶书的创作风格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良好局面。对二届隶书展的作品评价,声音很杂,但每个获奖者挖空心思的求新、求异,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评委把自己的作品从几万件作品中挑出来。展览和比赛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目前书法的发展方向,艺术性的无限放大,正是当下隶书生态的必然。

  二、个人风格突出背后的严重跟风现象

  为了追求鲜明的个人风格,一些有思想的隶书书家开始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并通过创新确立自己的面目。尽管有些人的探索方向和结果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业界的认同,但创新背景下的个人风格是支撑隶书发展的主要动力。这些独特的风格,才使得当今隶书的创作能够表现出多样化的繁荣的景象。

  由此引起的芸芸众生的从众化、跟风现象是隶书发展的又一个特点。发现哪种风格可以入展获奖,大家就一窝蜂地往这个方向挤。第二届隶书展获奖作品公布后,网络上关于作品缺乏创新的批评声浪很高,许多人认为获奖作品与评委风格过于接近,与首届隶书展获奖作品的区别也不是十分明显。只要有评委,就会有评委的好恶,只要有评委的好恶,就无法让参赛的人不去揣摩评委的心理。据说现在有不少人为了获奖、入展,都以集团的形式进行批量创作,集团中有专门的人研究评委的喜好,并以此作为集团所有人的创作方向。投其所好,对症下药,以增加获奖、入展的几率。翻开历届国展作品集,许多入展甚至获奖隶书作品面目惊人地相似。这种相似是当今社会快餐文化的产物,这一现象的出现反映了一些人不愿做艰苦努力,只想依靠自己对评委品味的把握,来取得成功的投机心理。这种从众化的东西,只可成功于一时,不能成功于一世,它们的命运就如同流行歌曲,短暂的流行过后,是永久的沉寂。如出一辙的克隆作品成批涌向欣赏者时,只能让大家迅速地产生审美疲劳。

  三、与行书、篆书等书体进行多角度的揉合

  发展了两千余年的汉隶,任何人都很难单纯地在原地有所突破,只有突破正统汉隶本身的藩篱,才能发展隶书。历史上有不少的隶书家都曾尝试过由其他书体来改造隶书。比如赵之谦,在隶书与魏碑的融合及侧锋用笔上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金农的『漆书』横粗竖细,雁尾变成了鼠尾,也极具特色。但隶书对其他书体吸纳的深入和广泛,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无法与当下的书坛作比较。

  当今书法家对隶书的改造,首先是『复古』,即把篆书的元素揉进隶书。把篆书的结构方法、笔法或偏旁、笔画的写法运用到隶书中,以增加隶书的高古,使其结构更加灵活多变。这种复古,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对秦简深入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的,简牍隶书、特别是秦简,含有极大的篆书元素,通过对秦简的研究,可以使书法家了解篆书向隶书转化的过程、转化的方法,从而获得比较合理的方法和技巧。

  对汉简的吸纳,主要突出用笔的舒张自如,强调造型上的夸张和变化。线条粗细相间,转角方折,长短不一,点画飞动、跳跃,变化无端。在章法上,打破了汉隶多方正平整和平均分布的格局,采用活泼多样的不受束缚的章法形式,有的纵有行、横有列,有的纵有列、横无行,有的纵横不刻意去安排,有的字间距很大而行间距紧凑,文字大小、上下错落参差,极大地丰富了隶书的整体表现形式,十分符合当今书界盛行的『展厅效应』、『视觉冲击力』等要求。三十五件获奖作品中,一等奖许晓斌、二等奖程度、刘斌和三等奖王羲吾、郝军的作品是直接以汉简、楚简或楚帛书的写法完成的。一等奖五位获奖者中崔胜辉、张圆满、汪均、许晓斌等的作品中都多处出现了篆字或篆字偏旁。但需要指出的是,这些篆字或篆字偏旁都比较常见,也相对较少,说明大家对这一方法的研究与运用还比较粗浅,尚没有进入到更深的层次。

  质地纯朴、个性鲜明的民间书法也给当代隶书家的创作带来了艺术灵感。由于民间书法更多地接近自然,绝少条条框框和矫揉造作,而且风格各具,暗合了当今书坛张扬个性的特点。古陶、诏版、权量、砖文、石阙、摩崖、造像等大量文物古迹的发现并被书家吸收,使当代隶书走向更加多元的审美格局。一等奖张圆满的作品、二等奖王墉、顾宇驰的作品、三等奖孙培严的作品,其实都承传了民间书法的这些特点。

  当代隶书家又把行书同隶书进行了完美的创新结合,张海把这种新的表现形式称为『草隶』。『草隶』将行书的运笔流畅、笔画承接呼应甚至连笔、简省合并笔画等特点与隶书原有的拙朴相结合,使隶书在厚重中透出活泼灵动。同时枯笔的运用与飞白的大量出现,使虚实对比和感染力极大增强,传统隶书的光亮厚重不复存在。三十五件获奖作品中,枯笔飞白无处不在,不少人甚至把枯笔写法用到极致。

  四、不再强调隶书原有的法则

  结构的扁平取势和笔画的蚕头雁尾是隶书最突出的特征。这些至汉隶出现就从未改变过的规矩,现在已经不再是隶书的必然特征。其实,这种变化从清末即已开始,到伊秉绶、金农书体成熟时,这种变化已渐为人接受,但是当时敢于这样变化的人还是很少。现在,已是一种主要潮流。

  从结构上看,因为与篆书的揉合,非常多的字呈方形或竖长条形,扁平取势的字已退居次要地位。崔胜辉的作品二十四个字中,长条形的占到了十六个,其他获奖者趋长、趋方的表现也大都比较明显。传统隶书一般通过笔画的内敛,使字形清瘦,而汪均、刘建丰、孙培严等人的作品,则通过笔画的外拓,使隶书产生了颜体楷书般浑厚宽博的效果。从笔画上看,因为与行书的揉合,许多人都不再刻意表现蚕头雁尾,直入直出的写法,使隶书原有的重笔和波磔越来越弱化,灵动轻盈取代了朴茂拙厚。更具特点的是对『蚕无二设雁不双飞』这一法则的背叛。崔胜辉、张圆满、曹洪、郭彦飞、钱松君、王墉、郭贵堂、季平、董士林、崔勇波、刘建丰等人的作品,基本都看不到明显的雁尾了,伴随着雁尾的消失,与之保持平衡的蚕头自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必要,所以以上各位的作品厚重的蚕头也基本不再出现。除此之外,横平竖直这一规矩也被打破,一些人通过对『简形隶书』的吸纳,让所有的横画由水平变为如同楷书般的向右上倾斜,还有一些人则反其道而行之,是所有的横画都向左下倾斜,比如刘建丰的作品。郭彦飞的创作更为另类,其作品中一个字内就会出现水平、右上倾斜、右下倾斜三种方向的横。

  随着隶书原有特征的丧失,其技法因素日益退居次要地位,而书法中的情、性、意、韵的因素日益彰显。

  五、笔法丰富,线条多变

  传统隶书要求笔笔中锋,讲究『无往而不收,无垂而不缩』,用笔要求迟涩、沉着,能够积点成线。但当前的隶书则大量使用偏锋、侧锋,并突出轻重、枯润、疾徐甚至浓淡的对比,点画的形态、线条的质感都与传统隶书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极大丰富了笔画的表现形式。三十五件获奖作品中,既有篆书的笔画、偏旁,也有行书的连带、飞白。他们在用笔上无一不是起倒提按八面出锋,这种用笔突出了线条的苍莽与生辣。不再讲究『无往而不收,无垂而不缩』,使隶书与行书得以更大程度地结合,笔画拙朴浑厚而又不失洒脱自如,线条则充满张力,虚实对比得到极大强化,艺术感染力更加凸显。

  六、结构大开大合,章法丰富多彩

  在文字结构上,当今隶书通过对行书、草书的借鉴,强化了结构上的变化,大开大合成为新时期的时尚。这种通过挪让偏旁产生的『合』与『离』,实际上还有着对篆刻章法方面的吸收。明显的离合使隶书在分间布白上出现『疏可走马密不容针』的效果。强烈的疏密对比,使结构上出『险』,而化『险』为『夷』,最终达到和谐,就会改变结构上的平实、平庸、平常之感,以其出人意表的方式,形成了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二等奖张永乐的作品是这种探索形式的主要代表。能够采用这种形式的创作者,多数都有很深的篆刻功底,惟其如此,才敢于也善于进行偏旁和笔画的大幅度挪移。

  汉隶因多为碑刻书法,所以在章法上大都横有行、竖有列,方正平整,恰如棋局算子。当今隶书在章法上有了很大突破,形式多样,丰富多彩。一般人多采用横有行竖有列但字距大于行距的写法,其行距有时小到几近于无,有时相邻两行的字至有粘连相切者。三十五件作品中的大多数还是用的这种传统的章法。张圆满、赵柄坤、刘斌等人则采用汉简的形式,有行无列,突出字形的大小变化和笔画的长短变化。这种写法行内字与字结密而行与行之间距离拉大。采用这种章法的人还多以淡墨刷出简形底纹,加强了装饰效果和纵深感。王墉、顾宇驰、孙培严的作品,则是既没有字距也没有行距,文字大小错落,穿插挪让,章法上浑然一体、结密无间,整体布白对比强烈。汉字书法的一般格式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王乃勇则是从左到右。王墉的作品中间主要部分是隶书,上下又另拼接了两段行书款,中间正文隶书的右侧上下又有两段四行和五行的行书和楷书款,正文左侧也有错落参差的两行落款,在整体观感上形式设计性很突出。

  笔墨当随时代,这三十五件获奖作品所反映出的当下隶书创作在章法、结构、笔法上的表现,既是当代书法家继承创新的结果,也是时代大潮的冲击,求异、求新、求变的社会风尚影响的结果。变则通,通则久,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是一切艺术发展的特征,隶书当然也一样。

(责任编辑:邓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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