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画了一些画，画了一些圈圈，自己觉得还是有些意思，想给它们来个题目，想来想去，冒出了“游 · 象”这样的词。我似乎很喜欢或者说很向往中国古代文化中的“游”的概念，“游”在中国的文化话语系统里，是一个具有很强精神性的词汇。儒家的所谓“依于仁，游于艺”(《论语 ·  述而》),道家的“游心于物之初”(《庄子 · 田子方》)、“乘物以游心”(《庄子 · 人间世》)、“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 · 齐物论》)中，“游”是一种能令精神超然物外的方式。“象”在中国的文化语境中也是一种与心相接，游于目止于心的图像呈现，正古人所谓的“游目骋怀”而归于“象”，而“大象”更是“无形”，“象”出入于有形与无形之间。

　　“游 · 象”这样很有中国文化意味的词汇，尤其是要将它与我有意无意中画出来的水墨圈圈谈到一起，在这其中传达出一点味道和意思来，这本来就有些考人，更何况还有将它翻译成西文，想让西人也多少体会到其中的意味，那可说是难上加难了。于是请教了唐小兵君和王春辰君，二君的翻译及理解还真有意思。

　　唐小兵君提供了“游 · 象”的三种译法，他给我的邮件中写道：

　　一，Motion / Imagination：这两个字之间也可以像中文标题那样用一个圆点隔开，但斜杠似乎英文里更常见。两个字都很普通，而且用中文来说是押韵，容易上口。又都是名词，很对称，以此作标题有一种探究或思辨两个很深奥的概w念的意味;

　　二，Moving Visions：和上一个标题不一样的地方，便是这个标题重点是名词 Visions，亦即“心象”。我觉得 Visions远比Images 要好，含有想象，心中意境的意味，亦即心目中所看到的景象，而Imagews 则是个实的东西，是摆在眼前的图像。这个标题还有一个意味就是，这些意象不仅是动态的，而且也是动人的，让人浮想联翩、神游天地的。

　　三，Flowing Forms：这个标题的结构与第二个标题一致，也是名词前冠以动词的进行式做形容词，但更抽象一些。Flowing 与“游 · 象”吻合，有一种长袖起舞、柔和起伏的联想;此外两个字用同一个辅音开头，很动听;至于 Forms 一词，也很有深度，因为你的这批作品，我觉得是对形的一种刻意追寻和发掘。

　　王春辰君的翻译及阐释是：

　　中文“游 · 象”有古典汉语的意境，很难用英文写出。

　　Travelling是无有所踪的飘游、迹无定所，

　　Imagery是心中幻化的物象痕迹，但没有确切具体所指，Imagery很难翻成中文，就像“象”很难翻成英文一样。不确定对不确定算是一拼。

　　Travelling . Imagery更像主体的漫游不知所踪，鹜极八荒，心象何在。

　　二君的翻译及阐释使我对“游 · 象”似乎有了更多更深的理解。而我也犯难了，究竟画集题目该用哪一个译法?想来想去，就四种译法都用上，大家一起来“游 · 象”一回吧。

　　2011年6月10日于北京沁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