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你是以摄影的方式在进行文学创作?

　　弗孔：当然可以!我开始于词语，我也将结束于词语。夸张一点地说，摄影只是一个绝妙的插曲，在这个插曲里我赋予词语以身体和色彩。我们观看《夏令营》时，怎么可能不想起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顾铮：你喜欢的文学家是谁?

　　弗孔：年轻时，我喜欢一些哲学家，比如亨利·柏格森、雅克·马利坦;喜欢一些诗人，比如夏尔·佩吉、保尔·克洛岱尔和玛丽·诺埃尔，当然还有阿尔蒂尔·兰波;还喜欢一些小说家，比如让·吉奥诺、拉缪和米歇尔·图尔尼埃。我读了许多随笔，包括一些精神分析专家的著作，他们中的许多人让我着迷，但我没法一一列举他们的名字。随着年岁渐长，可能是因为相对主义俘获了我，阻碍我产生特别的欣赏之感。

　　顾铮：你是怎么认识艾尔维·吉贝尔的?

　　弗孔：1978年春天，在圣克卢高等师范学院的一个小型展览上，一个记者联系上了我，他是个帅气的金发小伙子，他在《世界报》开了第一个摄影专栏。当我在公寓的客厅里就着窗前一张小圆桌晒印图片时，他做了一些访谈笔记，后来就在《世界报》刊出了一篇漂亮的专栏文章，署名埃尔韦?吉贝尔。很快，我们就成了朋友。我突发奇想的一次摩洛哥之旅，就成了我们持久合作的一个出发点。

　　顾铮：在你看来，摄影与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弗孔：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根本性的———摄影就是死亡本身。这是我们能由此出发的第一个事实：我们渴望抓住生命的强度、美的强度，并为它们作证，但是摄影让你看到一具遗体。我的整个执导摄影就是从这个事实出发的，经由对静止物件的摆放，这是一个巨大的迂回：人体模型，模特的姿势，遗存物件，为的是动用摄影的自身力量，去完成一种颠覆，一种对现实的幻觉，对完整性的幻觉的颠覆。

　　(艾尔维·吉贝尔H ervéG uibert，作家、摄影评论家，曾在米歇尔·福柯参与创刊的《世界报》上撰写摄影评论。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