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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波:当代影像在广西评论界还是盲点

2012-07-21 23:33:51 刘书琴

广西当代影像艺术的多维透视(第一回)

  周少波《有一天我的状态》观念录像1999年

  “影像艺术”是广西当代艺术格局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其一直处于自然生长的状态,真正用影像做作品的艺术家不多,有人执着前行,也有人带着玩票的意味。在南宁,有周少波、彭湘等较为活跃的从事影像创作的当代艺术家。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曾出走又回归,亲历了中国当代影像艺术的诞生和发展;一些人作为年轻的外来艺术家逐渐融入这座城市,带来新鲜的血液和多元化的思想。作为一种更具实验性和延伸性的艺术载体,影像艺术在广西的沉淀和发酵状况如何?我们将通过系列报道把个体链接起来,呈现广西影像艺术发展的现状。第一回,让我们走进艺术家周少波的亲身经历与观察。

  周少波是广西当代艺术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在他的人生词典里,军人、北漂画家、公职记者、摄影师、自由艺术家等多种身份依次或者重叠地存在着。他在大学时代就经历了85美术新潮带来的触动与迷茫。20世纪90年代中国影像艺术的萌芽之际,他即沉浸于“影像”这一新媒介中开始了与其难分难舍的多年实践。但我们并不能完全用“影像艺术家”来界定周少波的艺术身份,因为有时候他也会做其它媒介的作品,例如装置、雕塑和绘画。Video这一形式在周少波的创作中既可以作为记录观念艺术、社会生活形态的手段,也可以是其装置作品的一部分。

  影像是一种流动的时间艺术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听说您在部队待过的,从事过电影放映。这段经历是不是对作品关注方向会有影响?对政权、国家、权利、军队等题材格外的敏感?

  周少波:是的,在军队的时候,我是放映员,打仗回来百万大裁军后我上大学,当时23岁。我在部队就参加美术创作了。我的很多作品都和我的经历有关。在部队时候 ,因为放电影,所以对影像有很深的情节。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是对它的艺术表现形式很感兴趣?90年代初就开始思考用影像做作品,那是比较超前的了,请谈谈您从事影像创作的初衷?

  周少波:因为当时的电影是用胶片的,我一有空闲就下意识的用不同内容的废片来剪接,觉得很有意思。到了80年代中末期,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开始关注韩国影像艺术家白男准的作品。我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通过图片介绍和文字描述对其有所了解的,并透过那些静止的资料想象他的影像效果。后来还发现了国内张培力的作品也蛮有意思也很令我着迷。一直以来我都是画油画的,面对画什么和怎么画感到很困惑,因为85思潮嘛,做什么的都有,但国内用录像做作品的好像不是很多,影响最大的就是张培力。那时的交流没有现在这样便捷,不管是白男准,还是张培力,我都没有现场看过他们的作品,得到的信息都很有限,其实我知道的都是些碎片。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您在圆明园的那段艺术实践经历是如何的呢?

  周少波:1993年,在圆明园的时候我也就是个画家,生活很苦,但非常理想主义。每天几个人在一起扎堆还是讨论画什么、怎么画的问题。那时候,方力钧刚刚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回来,他的成功确实惊醒了不少人,人们不得不从多个角度来考虑当代艺术的表达问题。方力钧是版画出身,但他用油画的媒介获得了成功,有了这个样板,很多人都在本专业之外寻找另一种可能。由于之前影像的情结,我也在思考影像这一媒介,只是苦于没有设备,特别渴望有一台摄像机。1995年,我回广西的目的就是找一家有摄像机等设备的单位。于是,我就来到现在这个单位。前后期设备都有,我如鱼得水,兴奋不已。单位条件很好,房子也给我解决了,尽管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障碍,但还是满足了我在创作上的需要。从事电视新闻工作,对我来讲得心应手,平时也有很多时间思考自己的作品。想到什么就拍什么,比画画更直接,录像它毕竟是一种流动的时间艺术,剪辑过程就能轻易看到效果。但没有可以借鉴的东西,在南宁周围都是画画的朋友,没人可以更多的交流。说实在,在我认识邱志杰之前,过的完全是一种封闭状态下的实验。

周少波《虚火》录像装置2001

  压抑在作品里的自我人格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那么“障碍”是指艺术创作与现实工作间的种种矛盾吗?

  周少波:都有吧,最不好办的是我很难向单位解释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另外的一个身份是什么,偶尔在电视上露个脸胡说一通,单位的人也不以为然,通常情况我是什么也不解释,所以我的身份经常置换。1995年末,我偷偷摸摸在演播室做了一个作品,这个作品是我的双重身份的最好写照,可惜后来遗失了。作品内容大致是我像播音员一样,面对镜头朗读一则官方的说教文字,这一过程中画面重叠呈现我穿正装的图像和一丝不挂的裸体图像。这个作品比俄罗斯播音员的那个作品还要早。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说到身份模糊的问题,您认为是当代艺术在广西缺少展示权和商业话语权造成的吗?

  周少波:90年代南宁根本没有“商业”这个概念,不管是画画的还是其他。1996年,邱志杰通过BB机找我,让我参加他组织的一个录像展。那时候还没有“策展人”这个词 ,是他在旧央美画廊办的一个展览,让我把作品录像带寄给他。现在很难想象,那时寄东西有多难,尤其是音像邮件还需要单位开证明。大二份之一的录像带需要邮寄,这件事情难倒我了,当时我很着急,展览时间到了没办法我只有放弃。这是中国第一个录像艺术展,尽管邱志杰后来也把我列入其中,但由于流通的障碍,造成不少遗憾。1996年,我创作了《秩序》、1997年创作了《有一天我的状态》、《家庭状态》。其中《有一天我的状态》参加了“首届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重新解读实验艺术十年史”。其实这都是邱志杰在起的作用。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您作品背后的故事、寓意,抑或折射的问题通常有那些?

  周少波:作品和我当时个人的状态有很大关系,就当时的环境,不停的身份置换给我生理、心理带来很大的影响。涉及到说官方的公共话语(公职身份记者)和个人话语(自由艺术家身份)的冲突问题。由于我个人性格比较较真,尽管我做官方的作品很认真也获奖,但和他们交流还会存在很大障碍,周围的同事都觉得我怪怪的很另类,经常被误读,我又不能找半点理由说我是艺术家要特别怎么样。为了赢得更大的创作空间,我必须先完成单位工作,才能干好自己的作品。这就导致我常常半夜偷偷摸摸地在机房里完成自己所谓的作品。说白一点,白天公开说假话,晚上偷偷摸摸说真话。其实,体制里谁不是这样,所谓保持完全的自我人格很难,要牺牲很多利益。这方面我很痛苦,两头都不讨好,两头都不到岸。你从我的作品中就能明显感到我的情绪蛮压抑、蛮悲愤的。

  关注年轻一代的悄然崛起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您自己目前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一件呢?近年来随着年龄甚至环境变化,创作抑或说关注点会有哪些变化呢?

  周少波:我和艺术学院老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身份不纯粹。但是我又极力想在作品里表现纯粹,其实很难,要说最满意的没有。2003年以后,由于各方面原因我很少公开参加展览,可我一直在做作品 。也一直关注包括彭湘他们年轻一代的创作。彭湘的出现,我感到很意外,也深深刺激了我。彭湘应该是75后的年轻人,他们的思想很活跃。其实,我不太关心对方的专业背景,我更关心的是其影像表现的内容。2010年我们相识于宋庄艺术节,我被他的作品打动。首先是他的画面表现触动了我,影像语言把握比较准确。有很多效果是我想做而做不出来,但是他做到了,这就是年轻人的魅力。其二是他关注事物的角度也是吸引我地方。他关注的东西很当下,和我们60后很接得上档,也就说对我的胃口。他的视角很敏锐,思路很清晰,不像有些80后那么迷茫。这些年彭湘参加了不少展览,眼界开阔与多方面交流有很大关系。

  至于我自己,这段时间慢慢梳理自己的东西,发现很大一部份想法还留在硬盘里,都是半成品,要展示则需要很大的技术支持和资金投入,有一件作品则需要两地的实时互动,只能说还停留在文本阶段。这几年有逃离现实的意味,在努力做一部怀旧式的纪录片,这个过程又重新体验了过去的经历,也想通过这个片子衍生出其它一些想法来。前面说了,和自己经验有关,透过历史文本,解读个人命运,我呈现的将是一部不一样的文献影像档案。

  周少波《我醒我梦》录像行为2002年

  周少波《将军院落的黄昏》实验电影2012年

  体制文化主导下踟蹰前行的广西当代艺术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您如何看待广西的艺术生态环境对自己的影响?城市与艺术家的创作和生活有怎样的关联?

  周少波:这个和区域文化有很大关系,首先我们的当代艺术家在本土要形成势力,多展览、搞活动、造影响,形成事实上的当代艺术生态。让人们对当代艺术有概念,知道当代艺术就是奢侈品,是引导文化的先锋。一个城市如果还停留在一成不变的传统文化里,就没有资格谈现代化和国际性。说到广西所谓当下的文化,即不是传统,又不是当代,整个格局都是官文化,传统意义上的广西文化,从1949年以后的几十年间,已经被汉文化改造同化。语言更早些,陆荣庭时代为了统一广西官话,就把武鸣话改造成今天这个样子,1958年后又在这个基础上造出一种没几个人看懂的壮文字,其实,现在所谓的标准壮话百份之六十都是汉语注音,广西原著文化在偏远山村才能看到其一丝影子。所谓“大地飞歌”、“漓江画派”和“南方风景”,不过是这几年商业需要在名称上包装的流通货,从这个意义上说只有官方主导的才是正宗、才是唯一。其实,这样的格局一直在左右广西人的思维。

  我认为,来自民间的东西才有力量,我丝毫不排斥官方对当代艺术的介入,在这方面北京、上海就有很成功的例子。我一直怀念10年前我们曾经作过的努力,一些活动规模很大,充满理想主义色彩,但缺少商业运作和资本注入,加上活动缺少连贯性和社会舆论支持,效果微乎其微。最近这几年,广西当代艺术又有回头趋势,一些民间资本开始关注这个领域,这无疑是件让人感到兴奋的事情。不过我总觉得,我们的评论界还准备不足,策展人队伍还不够专业,很多人的观念还停留在架上的作品,还没有真正形成学术引导的商业运作的机制。尤其当代影像在广西评论界还是盲点,没有哪一个批评家公开介绍影像艺术,讨论影像作品,为影像做策展。可悲的是广西高校里没有一个当代创新思想的教育理念,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当代艺术,了解现(当)代美术史,一般人最多只知道表现主义,杜尚以后的就没有多少人了解了,更别说后现代的博伊斯和激浪派了,一味地向古人致敬,拼命地模仿,极力地给学生灌输印象派、俄罗斯巡回画派和弗洛伊德技法占居广西高校,在他们那里,技法比思想重要。我认为,大学教育不应只给学生传授手艺,重要的而是传授创新思想、引导学生观察社会的方法和用作品说话的能力,培养学生成为有独立思考、自主创新的知识分子。当代艺术说到底,就是宣扬创新精神。

  卖不出的影像作品意义何在?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艺术家的自觉性应该也很重要吧,您一直坚持那么多年的动力是什么?靠什么维持和延续?

  周少波:每个人总喜欢做自己的事情。这么多年来,靠着体制那点小钱养家糊口,所谓艺术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尽管我没有卖过一件当代影像作品,可并没有削弱我的热情。其实很多时候,艺术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崇高,我不过把创作当成消遣,就像别人打牌玩麻将一样,尽管赔得精光,但我享受了这个过程。我也知道影像作品不可能卖,把东西做出来不过是我个人用我的方式和社会交流。我希望每个人对我作品都有不同的解读,也不介意批评,这大概就是当代艺术的魅力吧。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当代影像作品不可能卖,那它的市场和商业方面的价值有没有可能被开发呢?如果艺术产出物买不出去,如何考虑现实生存和原创发展的问题?

  周少波:这是国内所有影像艺术家所面临的问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讨论的盲点,包括纪录片。我这些年除了做影像也做纪录片 在不少层面我都提到这样的问题。影像的复制和网络传播能力很强。很难想象,那些藏家将怎样面对这个领域的作品。但是像杨福东就是个特例,所有的时尚品牌都跟着他走。我总觉得,我们理解字面上的“电影”还应该包括当下的影像。其实,随着DV技术的普及,电影已不是少数人的专利,它应该像文学、绘画一样呈现多样性,就好比现在的微电影等形式。但是,和传统理解的电影概念不同,影像艺术它不是大众样式,它的表达方式是非线性的,有很多可能。它可以综合绘画、雕塑等传统语言以及当下一切图像符号和偶发行为等通过多媒体呈现,伸展空间更大,实验性更强。从当代艺术的发展脉络看,影像和装置是能够取待绘画和雕塑的艺术样式。多媒体技术出现后,中国的影像艺术几乎和国外同时起步,晚不了几年。这为艺术家在这个领域的探索找到多种可能,为以后的视觉艺术表现提供一些新的词汇。我愿意看到更多广西年轻艺术家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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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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