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想山水---也墨之人与画
2010-12-02 09:58:03 杨小彦
也墨,珠三角之一常人,扎根基层,应对俗务,行事稳健,注重实际,不喜夸张,更厌喧哗之语,目睹珠三角三十年之巨变,且是这一巨变中之有担当者,绝非等闲旁观之逸兴可以论其短长。
也墨,珠三角之一奇人,身居岭南,丘陵常伴溪流,地表曲折起伏,却长怀巨石长川,有山水之无尽玄想。性喜收藏,尤爱传统书画,过眼百千,虽无动笔之愿,却早已默然在胸,思绪渺渺,付诸素纸,仅在一念之间耳。
艺术者,自古以来,工巧间之也,而无工不成其巧,无巧难成其匠。此诚如李可染之所言,从艺者先匠后家,斯谓先有画匠,而后始有画家。由是可见,无工巧不成其画,而凡能成画者,若能去其中之匠气,则为大家。是故一笔一画,非同小可,无根无缘者,千万不可动之,一动便见工巧与拙雅。世间率笔乱涂、大言不惭、欺瞒世人者,真可谓随处可见,正不知有几多矣。
也墨注目山水,心怀敬畏,结交名家,虚心求教。常念及自小无缘从艺学画,加上世事俗物多有拖累,虽能明辨其中是非,也只能束笔观之,念之,想之,从不敢近画桌一步。
三年前,无根无缘,而根缘突临心间,遂执笔随性涂抹,一时兴奋莫名,画虽不画,然心迹可寻矣。自是常独处画室,面壁思之,素纸垂白,笔墨横烟,而常有心得。再观名家杰作,眼光却与从前大为不同,能窥探其中曲折,研其笔墨风格,读其构想情思,自鸣得意,难以表白于人前,遂再次临池挥笔运墨,信手为之也。日复一日,积张为沓,竟也不在少数。拣选其中若干,或可观之。
中国传统绘画,求其精髓,所得仅八字耳,曰:“迁想妙得”(顾恺之《画云台山记》)与“卧游畅神”(宗炳《画山水序》)。“迁想妙得”,言绘画乃心迹,非物象之象;“卧游畅神”,强调绘画功能,咫尺之间,极尽天地之玄妙,而后神得以清冽,情得以畅扬,境得以高远。
八字合一,迁想是畅神,妙得是卧游,其语暗合王羲之《兰亭序》之意:“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以天地之大,时间之速,“俯仰之间,已为陈迹”,极言一室虽小,却可取诸怀抱;天地之大,尽可寄托万千,形骸早已不在话下,何况尺幅之间之山水与笔墨乎?!
对此八字之确解,有宋之二苏。苏辙曰:“贵真空,不贵顽空,盖顽空顽然无知之空,木石是也。若真空,则犹之天焉,湛然寂然,元无一物,然四时自尔行,百物自尔生,灿为日星,滃为云雾,沛为雨露,轰为雷霆,皆自虚空生,而所谓湛然寂然者,自若也。”(苏辙《论语解》)苏轼则曰:“余尝论画,以为人禽宫室器用皆有常形,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苏轼《净因院画纪》)苏轼更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二首》)由此可见,山水乃精神与气韵,而求其中之境界者也,实与一般物象外表无关。
也墨初写画时,在求取笔墨与随类赋彩之间犹豫,笔迹随性时则物象暧昧,轮廓真确时又笔滞墨薄。久之,渐明绘事之难,难于自然而然也。也墨偶有写生,对景静观,心绪万端,体会日深,山石常与思绪契合,水痕浪纹如情绪般起承转合。有所得,求诸尺幅,偶有快意,不尽了然,知画学之深,务求探赜索隐,直追根本。常观画,体会大家之所为与不为,而思自我之可能与不能。可能者,以心迹为外观,取其精神,大而化之;不可能者,丝丝入扣于具体,横斜曲直,有根有据,一一予以描摹。此恰合大家之所为与不为也。
也墨由是而渐悟绘事之真谛。就画学言,自然之常形易得,山水之常理难悟。无常理之自然,是为顽空,反之,则为真空。是故画常形易,写心迹难,以心迹而化为山水更难。是故以心中之常理观自然,则自然之常形一目了然,以一目了然之常形入画,则常理自在其中耳。此为真空。
也墨常半夜写画,喜作巨幅,素纸悬空,独自冥想,心绪扭结,突而起,迅捷运笔,横陈浓墨,仅数笔,便大局初定,继而经营细部,以成一幅。也墨画前并无完整构图,随情下笔,随笔落墨,见机行事。成之则成,若不成,毅然废之,绝不犹豫。
此次所示之也墨山水,乃近日急速之作。虽急速,其中之酝酿,竟以半生悟道为代价,远非一时半日之短长可以计量者也。
观也墨画,知其用意不全在尺幅之间。也墨之意,在于玄想。玄想山水,铺陈为画,心迹了然,尺幅而已。玄想山水,山水了然于心,外化而为尺幅。尺幅之间,山水了然,观者或可从中一睹其意,而山水尽入人心,人心皆为玄想,山水是为众人之心迹,而成真山真水。妙得不过如此,迁想不过如此,一言以蔽之:卧游畅神而已。
是为序。
2010年11月6日玄池阁
(责任编辑:杜耀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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