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几个朋友无聊，翻看数年前的拍卖图录，不时感慨那时的东西有多便宜。我也随之温故知新了一下，却觉得不尽然。

　　便宜永远是相对的。那时候虽似便宜，但那时候囊中也羞涩。当然，现在一些人似乎多出几个钱来了，但面对多出个把“0”来的价格，依然羞涩不减当年。

　　要说当年到大陆来买古玩字画的港台行家真是幸福。你试想一下，让你拿着现在的收入回到10年、20年前去收藏东西，那是多么的潇洒啊，真个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气概，以及老鼠跌倒米缸里的美啊。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钱也不是绝对的。我曾在十多年前的福佑路古玩集市上遇见过一位年轻的台湾人，已经忘了他的姓名，但仍记得他边逛市场边热心地为朋友挑选东西，真感慨他如此年轻而如此好眼力。有人说他“淘”到过很多便宜的好东西。我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恰如一个懂得爱的人获得了爱一样顺理成章。

　　十数年前来大陆觅宝的港台行家，除了有钱，他们也比当时的内地爱好者有眼力，因为古玩字画之私人收藏在内地毕竟有了长时间的断层。人家有钱，人家还有眼力，该人家得的。

　　十数年后的现在，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想当年一些在内地拍卖会上出尽风头的港台买家，如今也不得不让位于内地那些更加豪气万丈的富豪。

　　我不知道那些富豪的眼力几何，但能感受到他们的财力着实不凡。他们想“统刮”谁的字画，谁的字画就火爆疯长;他们想抬举谁的名头，谁就如日中天。在拍卖会上还曾出现那样具有英雄气概的豪侠，他永远将自己的拍卖号牌像战旗般高高树立，直至敌人因财力或胆魄不支而缴械投降为止。苏富比、佳士得那样的世界老牌拍卖行，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微笑着迎接那些不拘小节、大声喧哗的内地买家，活生生看着他们将原本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拍卖场搅和得像个菜市场而无可奈何。

　　在市井生活中，有句俗话叫“我是穷人我怕谁”;在艺术品收藏领域则是“我是富人我怕谁”。

　　囊中羞涩的人永远别操心富豪的行为，有空还是回过头来翻翻拍卖老图录吧。在一家小拍卖行上世纪90年代后期的拍卖图录上，我发现了一件清代王原祁的山水真迹，估价仅两三万元。这幅画现在的行情应该三四百万元了。在同一本图录上，两三万元的书画很多，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像那幅王原祁，其中不少经过了十多年来依然还是两三万元，甚至不值。不是说想腰缠万贯回到那遍地黄金当铜卖的时代吗?但回念一想，即使时光倒退，我有眼力选择这幅王原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