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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故事第9期】站台中国:角色转型与重构的宿命

2012-11-25 10:28:02 陈奕名

 

主持人:裴刚(左一)、策展人:凯伦-史密斯(左二)、站台中国负责人:孙宁(右二)、艺术家:贾蔼力(右一)  

  【编者按】自2012年11月3日,迎着北京2012入冬的首场雨雪,雅昌讲堂画廊故事第二季在北京草场地艺术区艺门画廊开启之后,“画廊故事第二季”进入第三期的策划和制作。本次讲堂邀请站台中国负责人孙宁女士、艺术家贾蔼力以及著名的策展人、批评家凯伦•史密斯作为嘉宾,雅昌艺术网画廊频道主编裴刚策划、主持此次“画廊故事”。

  此次讲堂围绕“站台中国”诞生、发展历程中一些经验和故事展开。以站台中国的发展为线索,对中国的策展和策展人状况、 艺术家代理制、 非营利机构和艺术赞助体系的现状、香港与北京的区域市场差异、798的变化、画廊未来10年的可持续发展等等问题展开讨论。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十年的描述以及问题的发生,可能会对中国当代艺术正在发生的状况、艺术市场发生的状态展开讨论。

  主题:站台中国 画廊未来的可持续发展

  画廊:站台中国

  地点:北京市朝阳区草场地村 319-1 艺术东区 A 区

  时间:11月23日 14:30

  主讲:站台中国负责人 孙宁

  策展人、批评家 凯伦-史密斯

  主持人:雅昌艺术网画廊频道主编 裴刚

  独家媒体支持:雅昌艺术网

  站台中国的成立之初

  裴刚:大家好!这里是雅昌讲堂画廊故事第二季,今天讲的是站台中国的故事! 站台中国是2005年在北京成立的,伴随着中国画廊高速发展的主要时期。今天我们将围绕站台中国诞生、发展的历程中的那些经验、故事展开,呈现画廊发展历史的同时,可以看到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和艺术市场发展的种种状态。

  站台中国从2005年开始创建的时候,周围当代艺术环境或者是您个人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为什么做这样的一个机构?当时是一个非营利的性质?

  孙宁:站台中国开始成立没有想做成画廊。我是在英国的ICA留学,整个ICA的氛围,包括对当代艺术的推广和活跃程度让我觉得特别兴奋,觉得中国缺少这样的平台。加上我本身学艺术管理出身,而且是非营利艺术机构的运营和管理,所以回国有这样一个理想,想做一个“CICA”。最初运作模式更多是非营利艺术机构的模式,那个时候只有理想,发现差不多一年以后基本上是弹尽粮绝,没有钱了,要想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模式,在中国特定的环境下继续往前走的模式,到第二年的时候转型为半画廊性质,销售作品、代理艺术家才可以持续地发展。

  裴刚:当时和艺术家早期的合作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孙宁:就是一种项目合作的方式。第一个展览和“联合现场小组”做的实验性项目,第一个展览叫“乱伦展”,每个艺术家做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第二个艺术家会把第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全部改造,干预、再挑战唯艺术家、创作和艺术品的概念,展览结束之后做了“联合现场小组”成员的个展,包括王卫的展览,秦思源的展览等等。学术氛围非常浓厚,包括大家在这里边特别融洽,做起来特别有意思。那个时候氛围特别好,只是从生存角度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持续的模式。

  裴刚:当时的市场环境和后来你转型的市场环境是不是有很多差异?

  孙宁:05年的时候,因为我很少接触市场,一整年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市场,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是从那个时候当代艺术已经慢慢和市场在一起结合。从那个时候开始中国当代艺术开始走到一个市场层面。06年是被逼无奈不得以才开始做画廊,先做展览,不得不把这个展览里的作品去销售,所以我不知道市场怎么样,只是赶上06、07年当代艺术非常火爆的一个时期。

  裴刚:贾霭力当时在一种什么状态,和画廊有合作吗?

  贾霭力:我当时在沈阳,还没有来北京。05年在沈阳研究生刚刚毕业,留在鲁美教书,有一段时间自由自己在家里边做创作,孙宁做“上房抽屉”展览是一个联展,他们到沈阳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孙宁去我的工作室看到了我的展品,第二年又和凯伦先后去了沈阳两次,到我的工作室,他们看到很多喜欢的作品,想把作品拿到北京做展览,后来促成了我们合作的第一个个展——2007年4月份的第一个个展《疯景》。接下来大家一直有往来、联系。

  裴刚:凯伦很早就接触到在中国运营的画廊和机构,包括当代艺术,您对当时的环境怎么看?

  凯伦·史密斯:我是92年来到中国,一直在研究。96年开始组织第一个画廊,就是四合院画廊,当时我已经在中国呆了四年,觉得中国需要画廊,因为那段时间中国当代艺术开始往外走,在国际展览出现。但国内的在公共场所里边看不到,还没有798和草场地,只有一个圆明园,但是已经差不多要结束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当代艺术让我激动的是它在很多奇怪的地方会出现,展览可能是办了一天、两天,时间很短,几乎都是艺术家自己做展览。96年做四合画廊觉得是应该有市场的,但是太早了,国内市场当时还没有形成。而且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能够把展览做好,后面的收藏家、市场会慢慢一起建立起来。

  我认识孙宁的时候,她在798管理798的时态空间。我去看展览,不知道她来做站台,但是我来看展览是因为我认识参展艺术家,给我的感觉因为看(王卫)把整个他们的空间进行了巨大的改造,把墙打了很多洞。

  第一个是作品做得非常好,第二个是我想有人管理这个地方,能够允许艺术很完整地来做他们的作品,这个已经是非常好了。很巧发现了是孙宁做这个地方,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平台。那个时候已经开始798发展起来,这些地方原来为什么开画廊?是因为非营利的形式在中国没有办法实现,没有条件让你做出来。随着国内市场的发展,有一些798租金慢慢高,艺术家付不起开始往外走,这个地方慢慢变成旅游点,画廊完全变成是商业。

  你要了解现在当代艺术状况的地方又变小了,到目前为止北京没有一个地方,让年轻人、收藏家了解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看这个作品都摆起来告诉你重要的艺术家是谁。北京特别需要这样的平台或者是半平台,可以提供一些信息的地方。

凯伦

  非营利机构及艺术赞助机制现状

  裴刚:您对国外非营利机构或者是法律背景有哪些了解?

  凯伦·史密斯:外国美术馆是服务机构,如同医疗、教育。所以为什么有自然博物馆、历史博物馆,各种各样的博物馆,这个是说到文化的概念。非营利只是一个部分,因为你需要如果美术馆是国家来赞助的,有他们的范围,但是由于有一个当代艺术的概念,非营利很多组织也是一个政府美术馆中间机构,可能也是会有一些企业或个人来赞助的,或者某某人捐钱,但是他比较灵活的地方是可以做很多项目,可以帮助艺术家实现某一个比较有意思、规模较大的项目,在这里边,我觉得是根据某一个社会里边背景的一个部分,但是说了这么多,现在我们要说到西方的非营利,金融危机之后已经进行比较大的变化,没有这么多人可以赞助钱。

  裴刚:孙宁当时做非营利机构是不是也做了申请一些非营利机构赞助项目等等?

  孙宁:当时我们就是先做,想把事情赶紧做起来,也考虑用其他的方式获得一些资助的方式。比如说艺术家驻留项目,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想国家的艺术家想上中国来,有基金会可以申请资金,中国没有这样的一个平台接纳,他们能从基金会申请到钱,如果我们直接从国外基金会申请到钱是不可能的,所以用一种非直接的方式获得国外基金的支持。

  驻留项目到目前仍然保留,只是规模没有那么大,因为已经演变成站台中国跟国外机构、艺术家进行合作和交流的一个项目,得到国外基金会支持的项目已经很少了,那个时候我们想把它做得挺大的,这样这部分资金可以支持项目运作,但不是那么容易,想得很好,实际效果没有那么理想,只是有一小部分资金进来,但是根本没有办法维持整个的运营。我们的项目完全是我们出资做,整个空间包括墙打破,柱子出来等等整个空间,像王卫把整个空间变成鸟笼子,有几百只鸟,都是需要资金运作,包括各种各样的支持。当然那个时候大家知道我们没有多少费用,艺术家也自己掏一部分的钱做这样的项目,至少我们能支持到我们能够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空间、人员等等的支持,后来还是挺不住,就不得不销售作品。

  裴刚:这样的作品当时会被国外收藏家关注到吗?

  孙宁: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去销售或者是推广给收藏家,只是想做事情,还是理想化的。

  凯伦·史密斯:这是这几年很大的一个变化,九十年代一直到2006年之前都不会考虑结果,做作品最重要的结果是人来看,人有感受,因为他看到你的作品走掉了,你给他一个启发,一个感觉,你不会想作品有未来,是此刻一分钟是最重要的,整个气氛推出来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裴刚:有没有考虑媒体的参与和传播?当时整个艺术生态的环境,包括媒体传播是怎样做的?

  孙宁:那个时候艺术媒体很少,最近五、六年艺术媒体才蓬勃发展,只有一些大众媒体,那个时候还是小圈子里的激情。

  798变身“旅游景点”

  凯伦·史密斯:当时展览观众也是圈子里边的人,今天我们周末去798,几千个人你都不认识,就是一个老百姓,一个真正的观众,他就是对文化感兴趣。那个时候展览都是圈子里的人,因为没有媒体,没有太多的桥梁帮助圈子外的人了解艺术家的思路,所以艺术家更愿意跟比较了解他的人进行沟通和交流,这是这五年以内非常大的变化。

  裴刚:您很早就在时态空间,那个时候“再造798”做过了吗?

  孙宁:做过了,“再造798”是03年的时候,我在时态空间工作两年,我们成立站台中国刚刚从798,还在做交尾工作,没有完全离开798时候的一个状态,其实是在做一个比较理想化的事情。

  裴刚:凯伦说到798当时的状态是艺术家包括机构都是自己关注自己,现在很多资本进入,包括798品牌影响力越来越大,商业化程度越来越深,有一个说法是798在扩大画廊或者是当代艺术在不断萎缩的状态,你怎么看这样一种状态?798也是一级市场比较主要的地区?

  孙宁:我们在798有过两年的项目空间,所谓“窗口时代”,那个时候798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商业化。我们做项目空间,比如孙逊、陈蔚等等一些个展全是在那边做的,真没有觉得人特别多。

  贾蔼力:那个时候不算是“旅游景点”,现在它是“旅游景点”。

贾蔼力

  裴刚:贾蔼力现在还去798吗?

  贾蔼力:去,但是没有具体的事情不进去。主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东西,所以一般都不会去。

  孙宁:我现在基本上是有展览过去看一下,自己喜欢的展览会去看一眼,一个月能去一次,去了也堵车所以也不愿意过去。我觉得798有798的好处,我也问过一些在798的画廊,以画廊运营角度798比草场地要好,从商业角度来说,有的画廊真的是有直接走进来看到作品喜欢就收藏、买掉的,画廊有各自的定位。我感觉有它的问题,有些在798的画廊太浮躁。有的时候作品是自己跟自己的一个交流,如果周围全是不同的嘈杂的声音,可能无法特别深入地看这些作品。我现在很少开幕式的时候看作品,除非需要见面,需要跟艺术家庆贺一下,但是真正想到看作品、看展览还是要自己去,选择一个没有人,安静的时间去看。

  贾蔼力:孙宁刚才讲798比较浮躁,我觉得不光是798,整个行业浮躁,而不是这个地方浮躁,那个地方只是多了一些旅游者而已,建筑仍然是非常好的建筑,所以你觉得它不舒服的地方跟旅游者没有最直接的关系,还是这个行业的浮躁。

  画廊是否需要扎堆

  裴刚:画廊是不是真的需要扎堆?如果画廊的运作,比如说是以艺术家的创作为核心,有自己的藏家群,可能不需要扎堆?

  凯伦·史密斯:这意味着艺术家都是做作品给藏家,也是跟观众或者是跟其他的人没有关系,我觉得可能在“文艺复兴”时期是这样去做的,现在一般的艺术家,如果觉得专门给一个人创作,作品从他的工作室到一个收藏家的空间,没有跟观众来交流,他可能会觉得是有一点可惜,是不太对的状态。艺术家做艺术是因为他有话要说,他可能是没有别的办法来面对这个世界,,但是他可以通过作品反思他的时代,所以好的艺术家希望放在公共场所,有一个机会让大家感受。

裴刚与凯伦  

  策展与策展人身份

  裴刚:这个时候展览是非常重要的,策展人就变得很重要,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策展人逐渐在中国开始形成。在中国缺少成熟的基金会制度和社会赞助制度的背景下,策展人身份好像是在学术和商业夹杂环境中的矛盾体,在这种背景下,或者是最近发展的二十年中间,策展人在策展乱象的环境里边,策展人的身份也变得非常复杂或者是模糊,您怎么看?

  凯伦·史密斯:七十年代之前西方没有你们所认识到的“策展人”的概念。之前“策展人”是在某一个美术馆、博物馆工作,而且“策展curator”在英文里边是在一个保护某一个美术馆的收藏或者是研究,他不是自己去怎么样,完全是跟后现代艺术有关系。

  在中国策展人作为一个专业,西方可能更早一些,当然在西方有一个更好的背景,因为他在美术馆做过研究,某一个策展人是对二十世纪或者十九世纪某一阶段或者某一部分艺术家有很深刻的研究,策展人是和某一个艺术家有关系,从时代和历史里边挖掘出来,认为能够适应社会交流、社会的感觉也好。在这里边西方中国都在面临同一个问题,特别西方力量是在几个比较成功的画廊,只有几个比较成功的画廊才可以请策展人来做,我有在美术馆工作的经验,这个几乎是为了理想和乐趣,你和外国美术馆合作是一个荣幸,不是给你一个能够生活的费用。所以在国内有意思在哪儿?中国可能性比较多,因为有很多画廊性质也是比较模糊的,不完全是商业,像站台也是特别想做非营利的,但是在一个做不到的情况下有他自己的一个方式,所以他跟策展人合作是应该能够接近比较理想的方法,就是你作为一个策展人,比如我和他们合作过,是一个比较自由的,你有想法,你和艺术家沟通也是很自由的。如果有一个问题在中国,我觉得不是在于跟画廊合作或者是跟谁合作,是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关系。

  我理解的“策展人”并不是我找一些艺术家告诉你我要做一个展览,我需要哪一类画,我要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应该是互相的,而且策展人应该是为艺术家服务,是把艺术家最真实的东西能够找到最好的方法来做。所以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话题,中国这段时间比较短,有很多经验之后才能做得更好。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该提这个问题,说了那么多但是比较难判断,因为到目前为止有很多人特别努力去做,特别是新一代的策展人,他研究得比较好,包括他跟艺术家的交流关系也要处得比较好。

  裴刚:就您看来策展人主要工作有哪些?

  凯伦·史密斯:应该是花时间了解艺术家做艺术的目的,不完全是方式方法,全面了解这个人的状态,用一个很微妙的方式带到展览现场,还要花时间关注作品本身,艺术家离作品很近,因为他天天在弄,但是往后退一步,可能用另外一种眼光能够在作品里边找到一些艺术家在做但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的东西,展览应该是把这些直接、有力量的感觉呈现来,我并不认为策展人就是挂一个名字、写文章不去看作品,和作品发生关系是最重要的。

  站台中国北京、香港两地的区域差异

  裴刚:您让我想到一个人,也是从独立策展人到运营非营利空间,到运营画廊,现在又到香港M+去工作,就是皮力。他的这种身份的转变似乎和市场的变化有某种关系发生?您和站台中国也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从非营利到画廊,今年又在香港开了分部,也是因为市场的发生或者是今天的艺术发生变化的关系吗?

  孙宁:肯定有关系,我们今天说到一个词叫“可持续性发展”,不管是作为画廊、作为艺术家等等,包括整个当代艺术行业应该考虑的不单单是眼前的在做什么或者怎么做,而是要考虑到整体未来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怎么样,你在做什么,有的时候需要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我们去香港不是说去做一个所谓市场上的布局,更多的是因为我们不想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以盈利为目的的画廊。我们更多的想法是在未来,因为我们这么多年来,是跟中国年轻一代艺术家一起合作和成长起来的,我们看到了中国当代艺术现状和艺术家身上的能量、闪光点,有缘分能够在国际上看到国外当代艺术的状况。我们认为中国当代艺术、新生代的艺术家完全有能力,绝对可以在国际当代艺术舞台占有一席之地。我们要肩负着把中国当代艺术推广出去的任务,我不想喊这样的口号,但是我们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能够尽可能把好的东西拿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得到。

  香港有很多画廊,但是还比较少地介绍在国内真的是在成长起来的中坚力量的艺术家,包括年轻力量。我们出去在香港也不是说只是作为一个画廊销售作品,更多的和当初在798一样是一个窗口,是一个项目空间,是一个办公室,是一个能够交流的空间。我们想通过那样一个空间和平台产生对话,用这种方式推介我们信得东西,包括以那个为点,因为香港未来会是亚洲的当代艺术的市场中心,以香港为点是以四两拨千斤的一步棋,在那儿不用费很大的劲全世界各地的走,也会有很多人看到,在那个点上是很重要的。

  凯伦·史密斯:你刚才提到皮力,他和孙宁有很相似的地方,他也是怀着理想做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试试各种各样不同的方法实现你的理想,虽然说的是市场,但是我觉得市场还没有这个理想那么重要,作为一个在不同的情况下怎么面临一个社会的状况,怎么往前走,还是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情,这是非常重要的点。包括我理解站台在香港,虽然并不是喊口号或者是爱国的行为,但是到目前为止,可能世界上最有力量的画廊还是在纽约,还是在伦敦,如果总是有外面的人来定位你的中国当代艺术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中国的艺术史还没有明确做出来,所以因为画廊以市场为主很容易把艺术史弄坏,所以必定有中国画廊自己的声音和位置。

孙宁  

  艺术家与画廊之间的相互作用

  裴刚:画廊主要工作还是扎扎实实的展览,您是怎么选择策展人或者是展览的,也包括选择艺术家?

  孙宁:我们选择艺术家不是看他的作品怎么样,而是首先要看人,我们认为作为一个好的艺术家首先得从人的角度上他有这个能力作为一个好的艺术家,我们更多的是看人,他有没有这种能力能够持续地走下去,在走的过程当中他的关注点在哪儿?是只关注市场还是艺术本身,有没有否定自己往前探索的精神,而且我们也会从艺术家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站台走到今天有七年的历史,我们也在成长,我们成长的过程当中绝对是和艺术家、策展人互相学习的过程,通过每一个展览合作的过程当中,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能够让我们把握住未来的方向和怎么认真地做事情,怎么把事情做好。我更是珍惜在做画廊的过程当中跟好的策展人、艺术家之间的交流和沟通,这个是很重要的,尤其在做一个展览的时候,我们并不在意这个展览回头销售如何,当然销售好了我们都高兴,但是我更关注的是在做展览的过程当中大家在一起磨合,一起去探讨,一起最后出来这个过程。

  裴刚:贾蔼力和站台中国合作了这么多年,怎么看站台这个机构?

  贾蔼力:也没有那么多年,07年到现在五年的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沟通、聊天,对一些要做的展览或者是要做的事情交换意见。我觉得画廊或者是艺术家,我们周围的这些朋友都是比较年轻,缺少经验,很多事情要互相交流才能作出一个选择。好多事情都是第一次遇到,所以这五年里遇到的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很多的第一次积累下来,就会得到一点点的经验。但是有的时候“经验”又不能当作一个完全固定的东西,这样我们就会变得世故了,基本上保持一个健康的心态,这是比较重要的。我们之间还是比较融洽的关系。

  裴刚:你觉得怎样是一种健康的关系,艺术家和机构?

  贾蔼力:很简单,首先我们不最大限度的扩大它的商业利益,在维持一个健康的发展状态当中,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我们对艺术理想、对事物最起码的观点,对这些事情的关注更多,刚才我们谈艺术“市场”,我一直感觉市场对我来讲都是被动地面对“市场”,从07年来北京以后,有很多事情都是很被动的。市场造成的一些具体的问题它在影响着你的生活,影响着你做的工作。我个人认为我是对艺术市场是一个被动的状态,要平衡它,更好地做自己工作,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是一种比较健康的可持续发展。

  要适度的追求利润

  裴刚:孙宁怎么看?

  孙宁:是这样,任何事情都是要适可而止,对市场的事情来说,你追求所谓利润的最大化,一定要适当,过了以后就提前被燃烧掉,市场虽然发展得很快,但是不要你去适应这个市场速度,而是让市场和周围适应你的速度,不能因为市场乱了自己的步伐,市场慢慢会回归跟着你的速度走。

  我们一直以来确实是“笨”,也不想赚钱,也没有在这方面下工夫,像小贾说他是被动地接受市场,我们也比较被动,我们做这么长的时间,跟艺术家、跟策展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好,跟藏家的关系一直是比较被动,都是藏家主动来找我们,我们不太会找藏家主动开发藏家或者跟藏家怎么样,有一点被动的状态在里边,当然我不是说不想更好地开发市场和藏家,我觉得我们的经验、条件没有达到,慢慢的我们条件到了也会做这方面的工作,在基础还没有稳的时候,没有足够多的资源的时候,没有做到自己的时候,你就去开发藏家或者是做这样的外围工作是容易中空的。

  裴刚:您在运营画廊过程中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是学术?还是方法或者其他?

  孙宁:现在学术这个词用得比较滥了。

  贾蔼力:文化理想(笑)。

  孙宁:用什么定义什么叫学术?大家都用学术。

 

孙宁与贾蔼力 

  艺术家、策展人、画廊在理想与现实间的博弈

  裴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说法,您怎么看,因为刚才您一直在谈我们还没有做好很多事情,不愿意开发藏家或者是市场,这个是什么呢?

  孙宁:就像小贾说的一样这是一个理想,因为有前辈的经验在那里,做什么事情不能拔苗助长,不然就会夭折。艺术家,尤其是年轻艺术家,他们需要很长时间去自我成长,而不是被他人拽着成长,艺术家需要不断地蜕变,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贾蔼力:我们最感兴趣的是策展人的工作,策展人是谁?策展人是把艺术家的作品大限度的展现给公众,增加人们了解艺术的渠道。策展人的工作关乎文化理想,不是一个简单的市场逻辑:加工商品、展示、进入销售渠。但是并不是每一个艺术家和策展人都认同这样的理念。很多人开始做艺术时,要么是想把作品变成一个商品卖掉,要么是努力想成为一个名人。我们需要有更多的精神需求。

  裴刚:您怎么看待孙宁的工作?

  凯伦·史密斯:我知道还是不太容易的,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靠孙宁比较灵活的,能够用不同的方法维持她要做的展览。她选择的艺术家并不是觉得能够卖得好,而是一直在想推出一个价值观。对于某个作品本身,某一个艺术家的方式方法本身有价值在里边,但不是产品的价值。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小,但是背后有很多努力才能够把它坚持还能够做的一个水平。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中国先有当代艺术、艺术家,画廊是后来的,在这个过程当中艺术家先接触的是策展人、国内外的评论家,很多艺术家早在画廊形成之前已经出现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艺术家在2000年之前根本不知道画廊的角色是什么,画廊该做什么,画廊对艺术家的服务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刚开始有艺术市场,拍卖市场来得太快了。刚刚成立的优秀画廊在还没有踏实经验之前,市场就开始有一些变化了,比如798的租金提得很高等等。画廊不得不快速反应,而画廊本身和艺术家的关系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今天孙宁说有的东西还没有学会,或者还在学,也包括怎么处理这种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在中国,你会感觉画廊比艺术家还多,这样的情况下好的艺术家是非常稀缺的,有这么多画廊都希望能够跟这些很有前途的艺术家合作,这个也给艺术家特别大的压力。每天都不同的画廊来敲门,说很好听的话,艺术家也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们了。这是一个阶段,现在年轻艺术家越来越多,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找到一个平衡点。最重要的是背后的努力,怎么处理这个关系。

  艺术家与画廊间的代理合作是“契约”还是“婚姻”

  裴刚:刚才凯伦说的艺术家的压力也很大,现在艺术家和画廊合作关系很多都是松散的项目合作、展览合作,而国外画廊很多都是长期的代理关系,站台中国是怎么和艺术家合作的呢?

  孙宁:我们都有,也有项目合作,也有代理合作的,情况不一样。不管什么样的合作,最重要的前提是相互之间要有感觉。

  贾蔼力:人性化。(笑)

  孙宁:又回到常说的一个比喻结婚和情人的关系,两个人结婚不是靠一张纸说结婚了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不是那样的,更多的还是一种感觉,而且在西方也是面临这个问题,西方画廊也开始面临这个问题,有一些艺术家也不是完全的只是开始独家代理,也是跟几家画廊合作,这不是一个百分之百正确的定论,是否全权合作就好,是否项目合作就不好,好与坏没有办法评判,只能是凭着感觉走。其实我们不是拿它做生意,就是从朋友的角度,人和人之间有多少缘分就能走多长。

  裴刚:好像缺少一种契约精神在里边,如果艺术家不和画廊作为一种代理关系的时候,艺术家也会自己卖作品?

  孙宁:没有问题,艺术家卖也可以。

  裴刚:但这是否会扰乱市场的环境。

  孙宁:肯定要和艺术家把事情先说明白,我说的是不同的方式,因为艺术家要是自己愿意破坏自己的市场,我们也可以任意破坏的,这个东西是大家达成一个共识,因为画廊做的事情也是在保护艺术家,不同的画廊做事的方法不一样,我们在跟艺术家合作中确实是很保护艺术家的。

  裴刚:贾蔼力怎么看待代理关系或者是项目合作的关系?

  贾蔼力:我和站台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简单的画廊和艺术家签约的合约关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形式可以只是一张纸,但我觉得是超乎其上的。首先,我跟孙宁夫妻俩是很好的朋友,2005年的时候通过孙宁认识凯伦,凯伦也给过我很大的帮助,这些年凯伦、孙宁在很多很重要、很关键的时候给过我很多帮助,这种帮助是超越合约的,其实是人和人之间的一种非常固定的关系。总的来说,在尊重现实的基础上,画廊得勇于创新,当然道德契约是一定要遵守的。就像我们今天讲的“画廊故事”,要重新认识一下画廊,不再是九十年代租一个房子,签约十到二十个艺术家,把画画出来卖,画廊已经远远超出这些概念了。什么是真正新时代的画廊?这个意义很难一句话、两句确定的。

主持人裴刚  

  画廊未来的可持续发展

  裴刚:刚才谈到了孙宁一路走来的运营、策展、跟艺术家合作、代理关系等等一系列方面的问题和讨论。画廊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孙宁:未来画廊是艺术市场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必须得有。画廊不是代理多少个艺术家,定期出来产品拿出来销售给藏家,不是这样一个角色,画廊也是在创新。画廊是艺术价值的发现者、培育者,同时又是一个呈现者,同时也是一个引导者,画廊对藏家、社会是一个引导者的角色。未来的文化价值、文化方向、艺术方向在哪里?画廊有这种职责去发现和整理、呈现出来,他是一个整合者,整合艺术家、策展人、藏家、美术馆的资源。西方有一百多年的画廊发展史,现在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家都是在尝试着走。

  凯伦·史密斯:画廊未来也是离不开艺术家。中国当代艺术现在历史比较短,还没有看到一个艺术家能够一辈子一直往前走,一直保持艺术水平。在中国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代、二代、三代、四代,不断更替。“坚持”对于艺术家来讲是最大的挑战。这个坚持并不是主要来自外界的资金、制度支持,而是他的修养。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看到一些当时“85新潮”特别伟大的艺术家,到今天艺术力量已经有一点走弱了,需要策展人更努力来支持,画廊也是在支持,整个系统必须得帮助艺术家把艺术变成他的一辈子的事业。

  裴刚:凯伦前段出了《发光体》的书,在关注80后和70后的艺术家,孙宁也在做很多年轻艺术家的展览,包括推广一些年轻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你们怎么看新艺术发展的一个现状?

  孙宁:画廊应该像好的策展人一样,跟一个艺术家合作的时候更多的是呈现艺术家的东西,跟他有交流和沟通之后去呈现,而不是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展览你给我完成。我无法说未来艺术在哪里,我只能说尽最大的可能呈现当代艺术的现状,只是一个呈现者和一个参与者,肯定不是一个引领者。

  画廊要像艺术家一样保持敏感度,有了这个敏感度不是说我只做我代理艺术家的作品去销售,不是只为这种艺术家服务,而是有了这种敏感、感觉、触觉以后训练自己能发现、能看到、能接受,然后呈现出来,这是我们的理想状态。真正的整理出来,或者是更提升或者是抽离出来是策展人和评论家的工作,不是我们的工作。

  凯伦·史密斯:我不是拿年轻艺术家来做一个主题,是所有的作品在书里边介绍的作品必须得在国内某一个公共场所展出,哪怕是画廊或者美术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因为我觉得现在怎么往前走?今天说到艺术史还没有很清楚,而且在国内缺少要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是用我的眼光做一个记录,某一个时间段我看到的某些展览的作品有力量,这样可能五年、十年以后回头来看,不知道所有的艺术家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是如果我能够提供这样的信息,不光是年轻艺术家,也有一些成熟的艺术家,因为我看到特别多年轻艺术家太快被捧到某一个位置,他可能太投入了,被捧到一个什么地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你没有给艺术家一个空间,类似拔苗助长一样。在中国从九十年代一直在说70后、80后,现在是90后,这种说法,这种事情变成我们为什么总愿意追求新的东西,而不愿意看到一个已经我们认识的做得很好的艺术家他又往前走一步呢?这个对我来讲是我最愿意看到这些状况。你想想总是想让年轻一代真的能够有新的东西出来,我有一点怀疑。

  裴刚:孙宁目前香港画廊运营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孙宁:挺不错的。马上是第三个展览了,孙逊的个展,我们都是以项目,主要是以做项目为主,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画廊的展览,希望以项目这种方式呈现一个比较完整的状态。

  裴刚:和北京草场地的经营方式有差异吗?

  孙宁:有差异,香港更个案一点,这边也很个案,这边空间大,那边很小,相对话题更小、更集中一点。

  裴刚:包括香港的空间和这边的空间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在运营方式上有什么样的差异?

  孙宁:草场地这边更多关注的是一种呈现的方式,香港更多的是一种推荐的方式,是走出去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们需要渗透,跟当地、以香港为中心周边的渗透。草场地这边更多的是呈现,是一种研究的状态。

  裴刚:您刚才说到未来的可持续发展,其实这些可持续发展中的一些因素,包括您对艺术家的选择,包括凯伦说的策展方式,还有刚才讲的画廊分部的开幕、做展览、项目运营,今天画廊故事基本上就是讲到这里,非常感谢孙宁,感谢贾蔼力,感谢凯伦·史密斯,谢谢大家收看雅昌讲堂的画廊故事。

(责任编辑: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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