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的“迪拜景象”
2009-12-18 13:52:14 陈晓峰
中国当代艺术自身的裹足病越来越严重,这与艺术开放性价值极为不符以及对艺术未来感的导向性不足,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核心价值的模糊,同时呈现了自娱自乐的浮躁景象,更可怕的是让人嗅到所谓标签下的当代艺术所散发的浓浓的腐朽的味道。
艺术的共谋力量甚至已经改变了艺术正常创作的方向与意义,也超越了人们对艺术本身的期待与可能的想象力。
这种建立在非正常性炒作基础上的虚假性繁荣与迪拜一夜之间崩盘的状态极为类似。中国当代艺术还只是温吞水,在达到真正的沸点之前,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建设,而不是目前的一片违背真实心理感受与体验的“造假”。
网络力量重新提示“当代艺术”的价值方向?
中国当代艺术极为单向的结构正在松动,这是近10年其自身封闭发展而成最具魔力与自我顽固捍卫的系统,终于整体性被撕开。这个系统终于不再满足于批评家、策展人、资本操盘者圈地似的“特权”,网络空间自发性的解构权威,成为2009年来自艺术界内部最蠢蠢欲动的声音。
这种信号,可以解读为重新开始新一论艺术意志表达的诉求,这也是形成中国可能性“当代艺术”的重要前提之一。
中国当代艺术需要重新找回它对这个政治单一、经济多元、文化又十分后现代的体制的不适应性,甚至是不可兼容性,才能找到艺术自身对应的价值坐标。
在网络这个声音宽广和看问题角度不断多元化的平台上对于艺术界旧账新恨表达得异常激烈,每件事情都将不同程度上受到艺术网民们的考量与质疑。
网络不同意见的表达,正是冲破艺术界那张越来越有形的人际网的藩篱。网络成为艺术观点的提供渠道之一,也对近些年正在形成的艺术垄断利益阶层给予了最有力的批评。
由于批评力量的彻底失控,也标志着中国当代艺术面临着一个各方互不信任的系统,也让中国当代艺术的天空蒙上了厚厚一道阴霾。因此,出现了合作或破坏最后都算计在利益之名下的虚假性繁荣景象当中。这个现状让艺术正在失去其本身应有价值的系统严重干扰了中国当代艺术往前一步发展与探索的可能。
我们不妨来看两桩2009年发生的性质上被网络完全解构的标志性事件:其一,不再以参加几个实质上已经被解构得荡然无存的展览为艺术好坏的唯一选择——以09年威尼斯中国馆为标志的展览,社会舆论的重心已不再恭喜入选艺术家的幸运,而是直指其存在的“猫腻”游戏。这里解构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刚性游戏规则。
用什么样的艺术选择标准,以及怎样去跟这些国际艺术平台对接,将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新风向标来临之前亟需讨论与建设的问题之一。
另一个标志是09年下半年网络上开始风暴似的妖魔化老栗,这甚至可以看作标志中国当代艺术观念与认识的一次重大的民间重组,特别是可以有距离的去重新看待这样一个历史标志性人物,也再次说明,中国当代艺术已经拥有了不同的条件与新的环境,而这点正是5年前在中国艺术界是很难做到的。这里解构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个人神话似的话语权问题。
随着市场的突然升温,中国当代艺术不知不觉或者有意的失去人性化已有一段时间了,这当中也证明自身价值的悖论与认识的缺陷。从造神似的膜拜,到能够正常去看待一个曾经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至少表明了艺术界南柯一梦似的惊醒。
换句话理解,是不是意味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正如现在城市发展过程中不断适时变化的路况较之前更为复杂。特别是在新的一轮城市化进程中,政治、个体生存空间、消费、环境、人性、社会压力、历史、文明、价值观念、科技、创新、内心状况、多种文化碰撞以及各种矛盾等等的大背景下,中国当代艺术如何呈现新的气质、特性以及承载的意义是不是需要重新格局?
后现代主义观念之一这样认为,“今天的中国当然是一个正在经历巨大改变的社会,正在努力寻找用以理解这个历史变化的最佳概念框架”,那么新的概念框架又在哪里?当代艺术正是不断回应这样一种最佳概念框架的可能性——因为谁都无法确信今天的框架一定是最佳的。
当年切开社会口子而一度显示自身价值的当代艺术,近些年又在极度化的商业现实面前被悄然弥合了。在新的条件下,如何再次切开社会这道新的口子,是不是依然延续原有的方式和简单层面的价值判断,显然正是问题所在。
在更容易消解和转变现实的条件下,更需要有责任和严肃艺术家所需要思考和用时间去探索,也是体现当下当代艺术的真正价值。
艺术家对越来越多维和可能性的生存空间的体验以及思考呈现出的:敏感性、对抗性、批判性、独特性、创造力,并且将它们转化为视觉图像形式或类型,显然是摆在艺术家面前的课题之一。
中国当代艺术不单只是眼下的一个“制造属性”的大工厂,它更多关注的复杂现实,精神力量,关注内心体验,独特情感变化以及指向未来的艺术实验地。
既要在复杂多变的社会中体现出艺术家的价值,又不能迷失一个艺术家的基本良知,这就是艺术区别其他行业的特质之一。
当动用社会有限的资源将少量的现在看完全可以替代的当代艺术“符号”推向国际艺术平台的中心之后,中国当代艺术很快地陷入了来自自身内部结构性带来的危机,在国际艺术舞台上无法持续的体现来自中国当代艺术的张力和创造性,更不具备改变国际艺术风向的导向性。
中国当代艺术在跳了一场短暂的华丽的华尔兹之后,泡沫正在四起。
何时才能摆脱 “制片人”的艺术?
在这样一个丰富而压抑的社会现实和消费改变一切性状的观念混乱的土壤中,中国当代艺术界坚定不移的继续大张旗鼓打造着“三不爱”艺术:艺术家自己不爱,批评家不爱,中国买家不爱。
也不难总结这些年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大众感受:有些麻木,有些现实 ,有些浑水摸鱼,有些感慨,有些不安,有些无聊。看来做艺术杂志主编出身的现代出版集团邵忠不续艺术杂志的“前科”还是有些明智。
中国当代艺术以观念起家,最后被束缚在一种叫利益的观念上,这也对应了其身上的妥协精神以及由此带来的滞后性——在中国当代艺术迎来了可以计较得失的阶段之后,实际上其保守性也日益凸显出来了。它曾经的优越性也转化为过时性,这也是承载新价值的艺术将得到开发与开放。
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路径问题已经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制造艺术”现象极为流行,这足够证明机制的问题。更重要的问题是新机制形成之前却看不到何时形成的更多讨论。
当代艺术实际上已经蜕变成一种用各种观念和符号拼贴成为的现成“体制”,各种不创造和不正常现象或交易令人惊心动魄。很多艺术家小富即安的思想作祟,利益圈子漫天飞。特别是,人工过滤艺术的现象非常严重,实际上对投机性艺术起到暗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中国当代艺术也如同商业电影一样,正在成为“制片人”的艺术。当年屏幕中独一无二的“刺头”到了现在与商业电影的主流影像共谋的张艺谋,在国庆大典晚会之后就急吼吼的牵手老搭档张延平炮制“商业无敌”的贺岁片《三枪拍案惊奇》。
为了上座率,将《武林外传》的风骚老板娘闫妮,春晚娘娘腔的小沈阳,加上《潜伏》的副站长孙红雷,大杂烩似的将这些票房杀手一起撮合在一起。问题是票房当然没问题,那么创造性的“电影艺术”这个棱角可能就要靠边站了?我在想是不是制片人张延平还忘记考虑了被民营出版人沈浩波鼓吹成“易中天加郭德刚”的袁腾飞也索性安排个角色,可能更能促进商业气氛吧。
一张张捏来无数个流行与商业元素的画作,毫无生机和伪观念,但显然“很市场”——现在可能也不再那么有市场了,当然也很恶心和无赖。当中国当代艺术深入发展时,这是中国当代艺术群体特征的高度写真。
中国当代艺术站在一个没有高度的土垛上,死乞白赖的跺脚替自己制造幻想,也许更证明自己身上十足的荒诞。
当我们在试图去批判社会机制的同时,艺术界的机制问题正在成为问题。批评首当其冲,2009年的批评仍然没有形成足够的张力,仍然成为无法主导的附和之声——最为典型的例子是,中国当代艺术院成立之后,几个中老年所谓著名批评家在博客出现的“批评”,极为小儿科,几乎可以被评为史上最无能的声音。
此外,几场高开低走的批评家会议或活动,都带有严重的自娱自乐的倾向,没有更多纳入新的更宽泛的声音,没有更能切入问题的主题准备,没有后续的推动工作等等,而同样沦为中国千千万万个联欢会之一。
如何不让艺术成为各类利益寄生的平台,仍然是当前最值得中国的艺术界思考与探寻问题之一。
如何真正去利益化与裙带关系,让艺术资源有更多良性的流通渠道和方式,这是这个面临新一轮社会新现实和结构的艺术系统所要承载的方向之一。这也同样需要社会多方面资源回应和互动的事情之一。现在连一些主张和声音都很难听到,更多的是集中在做人际的买卖上。
发生时间虽算不长的中国当代艺术身上已经包袱重重,特别是各种制片人的商业开发,中国当代艺术创作的主体性已越来越模糊,承载的精神意义越来越远去,而商业图示越来越清晰。
当然借此再次有效没效的呼吁一下,拜托了,批评家和策展人你们能不能品行端正与言行一致一些,能不能不让大家这样高血压了啊?
中国当代艺术的“迪拜景象”
经济危机下,这些年所谓沉淀下来的中国当代艺术的“核心资产”或品牌形象,主要是建立在国外几个收藏家对中国艺术家“团购”的物质基础上。近几年,被少数批评家归拢到自己帐下业绩的符号在市场上兴风作浪,也并不能证明中国当代艺术基础的牢固性,反倒是这种现象酷似“迪拜崩盘”——迪拜主体性支撑产业是房地产,而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支撑的也就是几个类型的符号,但是事实上通过巨量融资炒作房地产形成的虚假繁荣,这就是被无数失败所验证的迪拜模式。
迪拜的问题是这个阿拉伯世界酋长国中竟然没有多少石油资源储备,而这个正是类似中国当代艺术只靠很表面的中国元素去博取国际艺术问题的通道,而制造了一时的虚假性繁荣,就像遍布迪拜的烂尾楼一样“迪拜景象”正在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创作不断退步的现象。2009年中国传统书画拍卖风头明显超过表现力平平的当代艺术,实际上也说明了当代艺术前几轮的虚假性繁荣。
问题是,越来越多的国际声音显示了中国资源的独特价值,而如何在这样一次契机中完成中国艺术形象的整体性转身,这将是未来中国艺术工作者极具挑战也是面临的关键性环境之一。
越是在物质世界迷乱的时期,社会越是渴望听到艺术家内心的真实表达,以及来精神世界的强烈回应。或者惟其如此艺术作品才能安慰这个浮躁的社会,打通另外一个通道,就像好莱坞大片《2012》带着艺术品走进诺亚方舟,人类感觉才有最后的安全感。
上世纪80年代风行的理想主义,90年代高度开启的市场化,21世纪不断深度纠结的全球化、互联网信息社会导致各种新变革的力量等等,剧烈的环境变化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如何在不同的背景下不断的激发艺术带来新的想象力、新的体验、表现力以及显示其独特的价值,并不是是现在被们框定了的中国当代艺术价值的各项指标。
未来多变的环境,更需要艺术的创造性,来试图表达或解释社会的各种变化以及面临的可能变化。如果当代艺术的价值只是不断的重复,那么这样的艺术形式只能满足过去,而不是作为今天新的艺术发生情景的最合适回应。
如何回应21世纪第二个10年的中国当代艺术,正是面临方向性的选择,但愿能够真正听到更多积极的声音以及“破茧”而出的具体行动,而不是维持在过去式状态的当代艺术固定模式里。
在这个快速变化和创新精神日益成为时代风向的时候,每个艺术家,甚至每个作品都应该试图从中捕捉到艺术家个体对呼应所周遭到面临环境的细微呼吸与精神张力。而不应当成为一个速食品或帮闲的看客。当代艺术的价值对现实批判的同时,也呼应着精神世界的构建。
艺术家首先应该珍惜它的每个有限的作品,而不是直接关心它能够复制多少个产品出来。艺术家失去了倾听这个社会的细节,把握这个社会的能力与节奏,也就失去艺术的准确表达,从而让自己努力的意义只不过转化成锦上添花的效果。
在这里,我们要特别警惕一种流行症状:当代艺术正在变本加厉的成为交际手段的“产物”,以及像车载广告模式似的制造轰动效益的现象极为突出。
没有表现力的当代艺术作品成为近10年流行艺术的主要通病。在符号化的公式下求生存求发展,这是中国当代艺术未来还要有一段时间为其买单的源头问题之一。
更多艺术家作品像越来越突出的HIVI病毒那样交叉感染,甘愿成为明星艺术家的连锁分店式加工作品。换句话说,只有流行的元素,却看不到一个艺术家的独立想法与对问题的连续性思考——这是和当代艺术的实质性精神极为相悖。
艺术没有想象力和创造力这是中国当代艺术失调性的主要症状。“老年工程”现象非常突出,也就是在锁定一种市场符号风格之后,却发现艺术无法流动或者流通迅速,两者皆欲罢不能。犹豫、参照左右、自我安慰构成了非常独特的艺术家心理状况。
特别是在商业批评和市场控制下,艺术成为了“蜗居”艺术,做起了窝囊艺术。资本力量牵动下的艺术市场,和艺术内在关系越来越背道相弛。艺术家正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极为容易丧失敏感力、忍耐力和坚守。
体现当下精神的当代艺术的意义之一正是对既定流行的批评和挑战,而绝不屈就与满足得到一张市场的所谓通行证以及主流价值带来的利益保证。
在对中国当代艺术一轮又一轮质疑与否定的声浪中,同样有理由相信,更多边缘的艺术和年轻的艺术更接近现实。它们将推动中国当代艺术下一步发展的实质性变化。
(责任编辑: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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