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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京:在追逐的艺术梦想中塑造自我

2012-07-31 14:04:42 詹宏静

雕塑艺术家 向京

  跌跌撞撞的波折最终回到原点

  一个家庭对人的塑造是很重要的环节,对向京来说则是至关重要。向京的父母都是大学生,父亲十几岁就上了厦门大学中文系,五十年代末毕业后分配到北京民间艺术研究会。那是父亲第一次来北方,又是首都,他先把行李和书寄到北京,然后自己扛着席子和小包从厦门徒步走到北京。他的工作是到中国的各个少数民族地区地方上,收集民歌和不同地域民间艺人的绝技,教育背景的深度,全国各地的工作。父亲的见识比那个年代的一般家长要广些,也算是中国家长里比较开明的。因此向京在初三决定学绘画的时候,父母并没有阻挠。

  一九八四年向京顺利考上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在附中的学习中各方面都很优秀素描、色彩也很不错,文化课也是她的强项。大家都觉得向京考上中央美术学院势在必得,班上的其他同学要努力。一九八八年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毕业后,在考学(中央美术学院)拿到通知的那一天意料之外的落榜了,失利原因是专业课居然没过,这让她的自尊心很受挫,她有了转行儿的想法。那时父亲任职福建电影厂厂长,报着投身电影的梦想,他跟随导演吴子牛的剧组《欢乐英雄》、《阴阳界》,开始了拍戏的生活。她开始尝试各种剧组能干的活计,美工、场记、道具,只为了接近导演,因为那时她有当导演的想法。在剧组生活了几个月后,她觉得自己不太适应乱哄哄人际交往中的错综复杂。在我看来学美术的艺术生习惯了独立思考,自己干事儿对于嘈杂的环境他们往往敬而远之,而后她便有了继续考学的想法。那时的生活对于向京有些混乱,复读的两年中像是漫无目的的寻求,电影学院报个编剧、美院报个版画、报考的很多专业跟自己学的专业不搭尜,如果那时出现个神明给她指个方向她也会跟随。她觉得那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因此又将她拉回了原来的轨迹。从前的人生走的太顺利满是骄傲的小女孩开始变得茫然了,她觉得这是上天在纠正她的个人性格,人还是需要认识残酷和现实。复读的过程中,她结识了几个校外美术生,大部分是男生,大家一起找模特画画,那时她的日子活的像肆意的野草一样,从没有过的新鲜、快乐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野草似的生活使她整个人松弛了下来,画画变得更有意思了。那一年的考试变得轻松了很多,用她的话说考哪哪中。一九九零年也就是复读的第三年她终于如愿了,向京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

  突然打开的闸门

  美院的生活开始了,上大一时当所有同学都在按部就班的,跟着老师的教学进度学习时,向京还在画油画。从没接触过雕塑的向京,不知如何下手,这个陌生的专业让她很是痛苦。从平面的二维世界转向三维空间,成了困扰她许久的难题。没事的时候她捡来别人不要的框子,找点模特画画。她想用画画的方式来激发自己的兴趣点,将她引入独立创作的状态。在大学生活的五年中,她没有找到做雕塑的感觉。眼看就要毕业了,她同宿舍的三个女孩一起做了“三月四人展”。二十多年的生活对于她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生感悟,这也是她第一次想要去表述自己的一个原动机,她开始张罗着联系学校的美术馆、设计海报、亲手做请柬、还用橡皮和肥皂刻了图章,这是向京第一个正式的展览,在她看来这次展览之后,似乎所有创作欲望的闸门都突然打开了。

  初入社会的茫然

  九十年代的艺术市场很匮乏,画廊业刚刚进入中国,拍卖公司对于中国艺术品的拍卖也是寥寥无几。一九九五年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向京和广慈一起在昌平最靠近城里的东小口村租下一个小院,为了生计向京找了一份在《大众电影》当美编的工作。那个年代中国的大部分家庭都不富裕,在向京的记忆中,能有个工作,平时能卖卖作品做做雕塑,境遇算不错的了,对向京来说当下最紧要的是先要解决独立生存的问题。美编的工作一周只上三天班,剩余的时间可以做雕塑。当工作后向京发现,原本想的周全的事完全被打乱了。美编的工作时间很灵活上一天歇一天,她是个很认真的人经常把工作带回家,工作上的负面情绪有时会扰乱她。她不是个思维活络的人,时间被剁碎后很难集中精力去做雕塑。人生中的很多事,是需要我们去适应和克服的。对境遇的不满她努力想改变,最终还是纠结到自己在创作中要求进步的问题上,毕业后的惶恐不知所措,让她觉得那时的自己也很迷茫,好在她是个足够专注的人。现在想想当年考大学,完全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怎样去当一名艺术家?

  岔路口的抉择

  在杂志社工作的三年中,向京的独立创作并不太顺利,按她的话说感觉很憋屈。那时隔壁村子的治保杨哥总给他们讲故事,什么谁被绑架了,谁家又被入室抢劫了,向京和广慈被吓到了。杨哥就送了他们一只他最不喜欢的狗。向京是个慢热型的人,她从没想过养动物,他们给这只狗取名花花。起初向京觉得它很脏,也不知道该怎样与小动物相处。慢慢的时间长了她发现自己很容易被花花打动,因为她觉得它太可爱了。广慈去云南干活,一个朋友买了一只狗,那人有洁癖觉得脏不想要了。于是给了广慈,他买通了列车长愣是从千里迢迢的云南把黑皮带回了北京。向京觉得这是他们与狗狗的缘分,狗狗的存在在向京的生活中更像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九九九年六月份的夏天,持续42度高温的天气使工作室的屋子热得快疯了。向京不懂得给狗剃毛儿,看着狗狗们热的喘不上气儿她觉得很可怜,她每天不停的擦地,为了让黑皮和花花能凉快些。那个年代雕塑系在央美算是有钱的,买车买相机最多的也是雕塑系的人。向京和广慈在北京没有房子,经常搬家是很麻烦的事儿,因此他们有了钱就先买了辆白色的二手吉普二零二零。一九九九年她辞掉了美编的工作,那一年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没有雕塑系,他们想在那里任教,两只小狗不能坐火车也上不了飞机。 为了两只狗狗他们决定开着吉普举家搬到上海,车里的空调坏了一路颠簸着热得半死,终于到了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他们在那组建雕塑工作室,由于他们的到来,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也成了上海第二所有雕塑专业的大学。

《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

  变故中的开始

  到了上海后生活状态变得比较简单,酝酿了许久的转变在上海得以实现。他们天天呆在学校里,经常工作室,教室的两头跑,毕竟当美术老师比当美编的工作与创作的关联更紧密。在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书的那几年,由于没有那么多的展览邀请,向京把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自己的创作当中,那几年也是她创作最旺盛的时期。她喜欢单纯的生活,她觉得那既是一种福气又是一种奢望。在教学生活时期,向京创作了“镜像系列”共计十二件《Toy--泳者》、《哈欠之后》,二零零二年《白色处女》创作完成,向京开始了逐步建构自己的雕塑语言。二零零六年在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了七年书的他们双双辞职,脱离了体制的他们,为自由的创作争取了最大的空间,开始将全部精力专注于作品中。尽管她喜欢同年轻人讨论同艺术相关的问题,很纯粹很简单,但如果不去面对那些体制和丑恶的人或许她能一直呆在学校做一个教育工作者。

  那一年她开始创作“全裸系列”作品,包括《寂静中心》、《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向京常以追问的方式来引出创作作品的缘由。在不断的追问下她开始获得了一个简单的性别认知,从而开启了她对“身份认知”的探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向京拒绝进入成人的世界,创作的很多作品多以儿童的视角去观察成人的生活现状。她在沉默中“通过身体说话”成了那一时期的创作重点。她拒绝长大,对于外界的各种“侵袭”她选择“禁闭”那是她对于步入成年世界的抗争。内心的“纠结”“挣扎”“恐惧”“不安”困扰她许久,这也逐渐构成她创思路的主题之一,她试图用雕塑的语言去阐释她在生活、创作中遇到的种种问题。向京的雕塑作品讨论的更多的是人性,以女人体的形象去展现只是创作手法的一种,而无关性别体征。她愿意用一个熟悉的媒介去反映人性的话题,她不愿意面对“性别政治”,因为这种面对必定存在对抗,所谓“对抗”并不是对面的性别,而是对于女性惯常的认识。有人觉得她的雕塑做的丑死了,没一件好看的。她顽固的认为自己做的雕塑都挺美好,向京觉得她自己有心理洁癖,她排斥丑恶。在她看来人性中到处是“黑洞”,很多未知的险恶是隐性而不可控的。在很残酷的社会性的世界里,由于人们要应付很多险恶而丧失很多人内在的部分。她一直在创作中追问真相的答案,不停的转换各种视角去认识真实世界的实质。

  二零零八年向京的“全裸系列”完成,并开始了亚洲巡展,巡展的开始便成了她“告别”女性题材表达的结束。那一年父亲的离世让她经历人生最大的痛楚。转眼零九年,是他们驻留上海的第十个年头,向京一直相信神赐,人生的境遇意味着每一次选择指向着一个不归途,很多时候机遇会让一个人思辨,人在思辨的时候总要借助环境的改变和命运的转折。行动派的向京和广慈,收拾出六大车的家当带着助手捡来的小狗黑默和老狗黑皮、花花从上海开车重返一千四百多公里的回京之路。就此他们在东风艺术区建立了“向京广慈雕塑工作室” 。落户北京的日子他们忙碌而踏实着,二零一零年“稀奇”的诞生很大程度的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状态。

《不损兽》

  对向京来说二零一一年是收获的一年,她的个展《这个世界会好吗?》在今日美术馆展出,这一系列作品共计十三件。向京对现实的发生不感兴趣,却用写实的手法表现,这种悖离完整的构成了她雕塑作品矛盾共同体的存在。她的作品中有太多的虚构成份,她更希望雕塑作品中的叙事性,能产生小说里的虚构效果。她认为真相中往往包含了虚构的部分,而真相却太过沉重和无望,恰恰这种虚构造就了我们生活中一些希望的光亮。其中《不损兽》的出现便是她“编造”的一个“虚构的真相”。在创作中她参考了马、鹿、狗、还有一种巨兽,她想编个什么都不像的动物。她想用一种暗喻的手法表现,代表着这个奇怪的生命。“不损兽”作品的名字则出于《山海经》,名字的意义则是身体不受刀斧所伤,随砍随长永远是一个新鲜的生命。反观,生命是生老病死的一个衰败的过程,向京用她的“虚构”给我们假定了一个美好希望。一只回头凝望的马,让我们看到了它的忧伤和质疑《这个世界会好吗?》。对于人的生存“处境”也是向京创作作品中探讨的一个题材。将动物拟人化的“扮演”,或许她更期许有一天人能用动物间最纯粹简单的感情化解,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种种。“世界上不流泪的人中间,没有人比我们更高贵、更纯粹”,在创作《唯岸是处》有关海象的作品中,她引用了前苏联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诗句。关于动物系列题材创作的启发,不得不提及“花花和黑皮”,对于向京自身最初情感的启发。她觉得自己不是为了做动物而做,而是通过动物来让人类反观人性的最本真。

  向京觉得她是在艺术中得到成长的,也是在追逐艺术梦想中,逐渐完成了自我塑造的一个艰难过程。苦难是对心智的磨练,走过那段阴霾我们幻想中的城市就会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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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詹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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