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水墨文章·当代水墨研究展”与“江汉繁星计划·70后艺术家研究展”是武汉美术馆每年都会持续推出的两个重要展览，而“水墨文章”属于当代水墨研究的品牌系列展，强调中国画传统艺术的传承，并在此基础上探讨水墨作品的可能性，2012年10月16日，“笔法维度”为主题的第二回展邀请刘国辉、郭怡孮、龙瑞、魏金修、董继宁、史国良、刘进安、樊枫、周京新、罗彬、穆家善、岳黔山等12位艺术家，参展作品共78件，他们各自有一套独立的绘画语言，涉及山水、花鸟、人物三大中国画领域，在一个宽泛的基础上反应了中国水墨画的整体现状。

　　当班导览人：尚辉

　　本期“雅昌带你看展览”特别邀请到此次展览策展人尚辉，尚辉为美术学博士，艺术评论家、《美术》杂志执行主编。

　　尚辉：“水墨文章·当代水墨研究展”主要探讨的是中国画的问题，传统中国画价值判断标准例如六法，所谓六法就是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摸写，看中国画主要是看气韵，就是笔法维度的问题。中国画还有一个逸、神、妙、能。中国画最高的境界、最好的境界不是像，像是能品，中国画最高的境界叫逸品，光像不行，要有神，还要画得妙，能是最后一个层次，这个就是我们对于传统中国画基本的机制判断。但是到二十世纪收到西方影响之后就发生变化了，比如西方写实主义绘画，西方人再现写实也是画得很有意境的，也有神品、逸品、妙品、能品，只不过是中国人对西方写实绘画判断力不是很强，中西是两个体系。但中国人用笔方法不一样，笔法的维度不一样，这是一个基本的概念。

　　所以“水墨文章当代水墨系列展”就是针对二十世纪以来中国化转型以后发现问题，中国画传统丢失了，西方的多了，中国人看中国画应该是按照中国自有的传统还是按照西方的传统，现在大家都说不清楚，实际上要两者结合在一起，既要有造型的能、神、妙，还要有中国笔墨的逸和个性，这就是基本的东西，这次展览对写意精神的一个基础的量化，叫“笔法维度”。

史国良 《李晓鸿》 纸本水墨设色80*52cm 2012

局部

　　尚辉：史国良是50后的画家，他的作品造型具有西方写实造型的特点，结构比较强，人物面形就像写生一样，但是这里头对于画家来说最难的或者画家想画的并不是人物形象在干嘛，他更多的是要体现他画得如何好，如何处理块面关系，同时要用笔，笔好的是用线，用线就是用笔，用墨是用笔来体现出来的墨，这个墨画在宣纸上渗化的效果，但是里边又有很润很透，实际上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都是以在以柔克刚，在柔之中体现刚健和一种博大，这是中国画的基本形态，也都是这样。中国人物画家写实造型能力很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素描方法，但是再看看中国画的时候进行了笔墨语言上的一些改造。

史国良 《山里人写生》 纸本水墨设色150*72cm 1980

局部

　　一件作品是近年的新作，一件是上世纪80年代的作品，从八十年代到2012年，中间有将近三十多年，他的理念并没有变化，要说有变化用笔更加老道了一点，大家都能看出来，但是他的写意的精神状态一直保持得特别有活力，这幅作品是来自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画农民的方法。现在60后和80后画人物不是这个方法，一看是他们那个年代，比如红、光、亮，笑嘻嘻的，有像一个母亲生的一样，嘴巴都是一样的，脸上都有亮光，这是很典型的那个年代的作品，现在这个青年人就不这么画了。

樊枫 《写意江城》 纸本水墨 152*144cm 2006

局部

局部

　　樊枫的作品是新世纪、新时期以后中国的城市画是一个文化和经济发展的动力，有很多画家要想表现城市，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题材，传统中国画里没有画城市这样一个概念，你看到的《清明上河图》叫界画，是用工笔的方法画的一个个小房子，现在的高楼大厦用那种方法能画，但是不像，水墨、写意能不能画城市，这是当代人的一个命题。

　　我觉得樊枫是画城市山水的一个代表，他的代表就是把传统画山水的笔墨技巧转化为画楼房和建筑，这是城市建筑群，如果有绘画经验，城市建筑群用西方绘画很好画，但是中国画是讲究写意的，是无形的，是不能规规矩矩的，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但是他能够处理得这么好，那种写意，表现心性和表现城市建筑群结合得很好，还可以看到这幅画尽量没有浓墨，只有落款是最浓的，他就是要在这种淡墨之中求得墨的一种丰富变化，这就是他的技巧的高度。

樊枫 《欧来欧去》 纸本水墨 182*145cm 2012

局部

龙瑞 《山乡清韵》 纸本水墨 124*124cm 2012

局部

龙瑞 《陂长留积水》 纸本水墨 178*95cm 2012

局部

　　艺术家龙瑞是从九十年代以来对中国画坛影响很大的一个人，他原来是中国国家画院的院长，他在九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提出了“正本清源”的理念，这个理念是我们“85思潮”以后进行了现代美术的洗礼，我们失去了更多的传统中国画，比如讲究造型、讲究形式，讲究结构，但是发现都像西方的，中国画笔墨精神没有了，笔墨逸韵没有了，他要正本清源，希望中国画能够回到传统的笔墨，就是一种文化寻根意识，他也是率先开始学习黄宾虹。“用笔五法，用墨七法”是黄宾虹先生提出来的，笔法的维度谈到了用笔有五个基本的方法：平、留、圆、重、变。龙瑞开始强调对黄宾虹山水的学习，从那儿以后，中国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黄宾虹，当然这是他的负面作用。大家可以看到他的做法在中国画中的体现。

魏金修作品

局部

　　魏金修是湖北美术学院的一个画家，他主要以画花鸟为主，画了一些葵花和棉花，葵花、棉花都是在传统中不能被文人画画的，因为文人画花鸟不是视觉的花鸟，而是带有文人寄托、寄语的花鸟，所以要画松、梅、兰、竹，中国文人选择的花鸟都是瘦瘦弱弱的，仙风道骨的感觉才能把笔墨的精神画进去，二十世纪花鸟画一个重大的变化就是题材的扩大，他也题材扩大之一，但是题材扩大的问题是如何用传统笔墨去表现，这就是一个问题。

周京新作品

局部

　　周京新的画没有勾线，我们所看到传统的体面造型的方法一概都不用，他就是用传统的墨骨，但是这个画法是画的西方素描，本身提出了一个很难的技术高度。他说他是最传统的也是最现代的，最传统的就是用最传统的用笔方法，所以他这个里头的结构是西方的结构，但是中国画的用笔，每一笔是怎么画的，都能让你看得到，当然这里头是有很多技巧，比如一笔下去要让水化开以后再画第二笔，才能把水痕留下来，大家可以看到这个画的是不是X光片，X光片可能给他启示过，他一定要在淡墨中体现层次的变化和结构的变化，这就是他的一个难度，当然他也很难的就是表现一堆人，你们看一下。

郭怡孮 《东风吹绽绣球花》 纸本水墨设色 136*68cm 2012

局部

　　郭怡孮是中国画学会会长，也是中国美协艺委会中国画艺委会的原主任，他的父亲叫郭为渠，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位非常有代表性的花鸟画家，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小写意花鸟的传统，郭为渠在二十世纪花鸟画史上是把原来画松、竹、梅、兰、菊转化为表现为田间地头的山丹丹花，锄头粪箕，这是表现生活的花鸟，他是一个很大的转化。到了郭怡孮开始画热带雨林花鸟，所以他画了很多传统花鸟画史上没有出现的花，而且颜色特别炫，还是用色，但是用色就容易俗，怎么处理呢?实际上来自于用笔，用笔去画色，这个问题就解决了，所以他会很厚重。

刘国辉人物画作品

局部

刘国辉《新娘》 纸本水墨设色 70*138cm 2003

局部

　　刘国辉的画在水墨写意人物画中他是目前我认为最高的，学术高度是最高的，画得最好，你看看新娘，好像就几笔，新娘人的体态，东西全部都在里边，他表达的，用笔很少，但是表达的形体，这个里边的东西是非常多的，像这个女孩，这个女孩面部的结构也有一点光影，但是他完全是用笔的方法去处理，不是涂一块阴影，中国画妙就妙在如何用笔墨，他是用笔墨去处理，真的很难，你算算多大了，他是40年出生的，现在已经是七十二了，他能够画成这样我认为还是非常好的，这是近些年的作品。

穆家善《苍茫化境》 纸本水墨 213*534cm 2011

局部

局部

　　焦墨山水是二十世纪出现的一种新的山水画类型，焦墨这种墨法古已有之，但是用纯粹的焦墨画山水只有张仃之后，张仃画的焦墨山水是一个写生式的山水，在焦墨山水的个案中比较少，我觉得穆加善是用文人的笔法来画焦墨的，所以他的焦墨用笔的方法很丰富，山水的空间关系是靠用笔的旋转，笔法的多变来实现的，所以他虽然用焦墨，但是并不枯燥，焦墨最难出的就是空间关系怎么出来的?就是它的关系，它淡一点轻一点，浓一点就是深一点，太有关系的变化，这个很难，所以叫险笔险墨，画这个就是给你自己找麻烦，但是他画得应该是比较好的，尤其是这张画几笔，都不知道这几笔是怎么转出来的，确实这几笔画得是很好的，你们跟观众讲解的时候一定要讲中国画最讲究的是笔墨韵，没有笔墨还讲什么，就不需要讲了，所以中国画的核心问题是笔墨，如何解决和题材的关系、造型的关系都是笔墨。

岳黔山《回望楼兰》 纸本水墨 150*360cm 2010

　　岳黔山是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院的老师，他长期是教花鸟画，这次有他的山水，他的这个山水就是刚才我们讲的山水二十世纪也遇到一个问题写实、写生，最后也把笔墨丢掉了，如何把写实、写生的山水加进中国的笔墨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本来我们没有这方面问题，因为学习了西方的写实，但是要说为什么要学习呢?不学不行，中国不能振兴。

罗彬《傩仪之一》 纸本水墨设色 69*138cm 2011

局部

　　罗彬是画戏剧人物，大家仔细看，他是把山水和戏剧人物融为一体，表面看是山水，实际上是人物，什么叫笔墨?就可以看看他这个山水，想想你们家如果有好石头，是玉还是翡翠，就想很透、很润、很灵动，这就是中国笔墨的东西，中国的笔墨和中国讲究的玉文化实际上是一样的。

刘进安《米脂风光》 纸本水墨 136*68cm 2011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刘进安，刘进安的山水是用写生的方法，一看这里没有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程式，近景、远景、中景全部没有，也没有什么烟云变化，用笔的方法和传统也是另类，但是他有他的味道，他追求中国画，他把用笔的笔性的感觉表现得很丰富，比如这一块，这一块仔细看一看，这个笔是这么来一下，倒来着一下，再这么一下，笔法的丰富性达到了一个极端、极致，但是他是写生山水，这就是一个山，这是近景，有树，他是写生得来的，根据现场写生来感受直觉的感觉，感性经验，但是这种感性经验又是通过用笔，就是他把传统的笔法套路全部拆解掉，完全用他自己所理解的一种书法的用给它贯穿进去，他的活力就比他的冲击力强得多，笔性的表现、笔法维度的表现在现代人的手里已经和传统完全不一样了，他有一种基因是一样的，但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呈现它各有各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