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艺术圈存在一个较为特别的群体，他们为皇室服务，却通常地位低下，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时或兼有官职，又基本毫无实权，这些身份似乎有些尴尬的艺术家便是我们常说的宫廷画家。他们的画作较民间画家受政治的影响更大，局限也更多些，但即使有着这些限制，宫廷画家仍为中国艺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容小视的贡献。提及此处我首先想到的便在国画花鸟发展史上一位不可或缺的人物—林良。

　　“画著色花果翎毛，极其精巧，取水墨为烟波，出没凫雁嚵唼容与之态，颇见清远”，明代宫廷画家林良开创了水墨写意花鸟之先河。

　　上幅名为《雪柳寒禽图》的花鸟画便出自林良之笔。初看此作，让人感到些许野逸冷清的氛围。枯树、竹石上都积着厚厚的白雪，总体的环境带着点萧瑟意味。或许又由于景物主要以水墨描绘，墨色的主导给画面添了一丝寒意。无论是树上停住歇息或低头啄食的鸟儿都因动作之轻微和环境的清疏使人产生此处必是一静谧幽然之境的联想。

　　但细细观赏后，便发现此画远不止于此。首先是画面左下角设有的一簇红花引起了我的注意，花瓣翻卷间几抹艳色或隐或现,画面由此多了温暖美好之感，将整体的索然冷意冲淡了些，似乎起到调节画面的意境，使其不因过冷而失衡的作用。几只禽鸟或以不同的姿势蜷缩静止在柳枝上，或于雪地中觅食。细观这十鸟的动作，又发现无一相同。被蝴蝶吸引了目光的，将喙伸入雪中吃食的，眯眼休息的，低头似观察同伴的，各种情状皆具。在画法方面，整个画面用淡墨晕染，以留白来体现花草石树的积雪，鸟儿羽毛白色的部分则施以白粉来表现。

　　以《雪柳寒禽图》为代表，我们或许可借此一探林良的艺术特色。从取材上来看，不同于宋院体花鸟画家只作珍禽异鸟与奇花怪石，林泉喜画自然中充满野趣的各类禽鸟植物，如苍鹰、芦雁、鹤鹭、孔雀、锦鸡、麻雀、喜鹊及枯树、芦苇、寒塘等都曾入画，这似乎有着徐熙“多状江湖所有，汀花野竹、水鸟渊鱼”文人风格的影响。在笔墨方面，他将草书引入绘画用笔，笔法简括豪爽，劲健沉稳，又注重法度。作禽鸟常兼工带写，以淡墨渲染加之劲笔浓墨勾画细节，使形体凝实又自然生动;树石花草更偏写意，勾皴点染间较粗放简逸却不失工整严谨。作画不似宋院体画多层设色而常以用墨为主导，取材与笔墨的特点使其作品带着自然野逸之气，这在当时多精工艳丽的宫廷绘画中别具一格。

　　明代的水墨写意花鸟画， 经林良先导及其后沈周、徐渭等人的发展逐渐被推向臻境。而“形精意简，粗中有细”可能便是宫廷画家林良的特点，也是其贡献。

　　郑楚君

　　浙江三江拍卖2012秋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