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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刘益谦:龙美术馆元年

2012-12-19 09:47:47 叶旭栋

  “我的家能像个家了”

  朱文轶:跟你太太王薇聊到,龙美术馆的想法源于09年王薇举办的红色经典展览,这让你看到了一个美术馆形态。也对后来你们的收藏有着很大的影响。

  刘益谦:我从买第一件作品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年,社会现在越来越关注艺术收藏,我当初也没想到如今会创办美术馆,而且还不只这一个,明年在浦西再建一个,这是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成果体现。从我个人喜好开始、到今天逐步形成收藏系统,把自己的藏品展示给社会公众,我认为是我们夫妻俩二十年来做艺术品收藏最好的回报。12月18号龙美术馆正式对外开放,在筹备的两年过程中,从设计、布展等都花了很多功夫。王薇在各个方面确实是花了很多的心力,甚至于这么多年有一段时间我也特别反对她,我认为收藏严重影响了我生活。

  朱文轶: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说?

  刘益谦:那是两年前的冬天,我们刚买了艺术品放在家里,那时候家里开了地暖,老油画在地上放了两天,油画布就要脱落下来了。600多万一张画,后来光修复就花了十来万,所以从那以后,我家里面就没开过空调,夏天不能开空调,冬天不能开地暖。所以现在能把作品进行系统性的梳理,同时放到美术馆正规的库房里面去,既能很好的保存作品,我家里也能像个家了,否则真的不像样。

  朱文轶:您主要收藏中国传统书画,而王薇女士倾向收藏油画,各自进入一个领域是一个偶然还是必然?

  刘益谦:比较偶然,我收藏传统书画有很长时间,对这个行业也有一定了解。当初没想到要建美术馆,买得收藏品太多,想找一个地方把它们放起来,这栋建筑当时买花了两个多亿,修建一下又花了几千万,估计要达到三个多亿。我把我的收藏放在这里,供美术的爱好者和专业人员观赏是水到渠成的。

  朱文轶:这样一栋造价达3亿的美术馆的建立,客观上是否有成就感?

  刘益谦:这是肯定。这次我们开馆展的主题叫“古往今来”,作品涵盖了古代书画、近现代、当代、以及80后的作品。瓷器展出的主要是清三代的官窑,两件王世襄珍藏的古琴和香炉,九件宫廷玉器,都是重器,还有五件犀牛角杯等,我认为从目前展出的东西来说分量已经够了。

  朱文轶:王薇和黄馆长告诉我,拿什么作品来展示,你们不断在谈判。

  刘益谦:我本来只是想简单展一点收藏品,王薇要求高,放手让她去办美术馆,我觉得很不容易,所以包括四王吴恽,还有八大石涛等等,这次都系统让他们展。她差不多也有50岁,还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上个月我们也做外公和外婆了,她现在还有这种激情我就应该支持她。

  我是一个失败的艺术投资者

  朱文轶:你们夫妇俩选择两条线作战。每条线都要去挑力作挑精品,这对资金量是有考验的,这么多年坚持下来非常难。

  刘益谦:集中在一个领域还好,其实花多少钱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次上海博物馆60周年的开馆展,从美国十个博物馆借了60件宋元的字画,颜明那时就希望我办个宋元大展,因为我现在宋元的也收藏了不少,明后年有可能专门展出我的宋元字画。其实从纯粹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们是属于失败的。对于那次“大老鹰”事件,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收到,口水都付出这么多。自从今年9月份我第一次对外公开这件事以后,社会上找我买这件东西的人很多。但是,这件事还在催款过程中,我也会给他们一些时间。但其实我不是为了要卖这件作品,我把这件东西拿出来,也是对我这么多年来做收藏的一个认可,在交流中给自己以一种满足感。我不但喜欢收藏,而且我的收藏是有价值的,这是对我的肯定。

  刘益谦:所以这件东西,我认为几乎不会有第二次上拍的可能。事实上现在美术馆这方面我也非常谨慎。我和我太太未来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我的人生道路还要继续走,所以我无法预测我的未来怎么样,也从来不敢说我一件东西都不卖,所以从买的角度来说很失败的,我几乎没卖出什么东西。今后我只要我就长远展出的来看,我会尽我一切努力,使这些东西不再在市场上流通。即使在开立了美术馆以后,我还要不断去购买新的藏品,也还要坚持这么做下去。

  朱文轶:您刚才说在交易中的成就感,您在资本市场这一块,已经有足够的成就感,这两个领域的成就感或者价值增值的成就感在心理上、体验上有什么不一样?包括您觉得在这个市场的两个原则,第一不要相信人,第二要克服贪婪,这个我觉得在艺术品市场和投资市场也是一致的。

  刘益谦:我觉得不相信人是不可能的。我说的不要相信,是因为其实是对于艺术品行业来讲、针对刚入这个行业的人,他对艺术品市场还没有达到一定了解而言。举个例子,现在美术馆去看到特别值钱的东西,我拿下来,我们两个就这样穿着,跑地铁里把这个上亿的东西当成一万钱卖,也没有人会要的。为什么?首先他们的概念就是,这是个骗子,没有吸引度。为什么我说不要相信朋友呢?反过来也一样,因为你相信了朋友,你有可能就买到假东西,因为你是建立在这种信任度上买东西,我认为这句话对于刚入行的人是适用的。

  刘益谦:我就有这个过程。九几年的时候给我布了个很大的局,行业里面稍微问问都知道,这个局以后,我差不多有两年不买东西,害我的都是我的朋友,我看不懂他们是怎样害你。其实我当时有两年比较纠结我为什么进入不了这个市场?后来我想明白,一个是我发现谁的牌举得高,我把它抢过来就可以了,这个方法比较简单的。但今天,这个方法已经不适合我,因为我在艺术品圈子已经有强大的人脉,稍微朋友问一下,他们会说实话。

  刘益谦:我认为对刚入行的人,可以听听专家的意见,但是专家不决定它的市场价值。成就感是什么?有专家认为我满足了收入,我认为他们比我还要肤浅。如果五个亿买的东西收藏二十年,拿出来没卖掉,你会看这个东西越看越来气。然而如果五千万买来的东西,卖了五个亿就不一样,你这个东西就不卖,人家跑到你家里收,这个东西目前市场上价格我保证值五个亿,那会越看越喜欢。什么是衡量的标准,是价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这种说法,说我们现在买不了,价格太贵。我觉得很奇怪,艺术品本来就是无价的,你是为了收藏,贵了就不收藏,我认为是一个价值来衡量的悖论。

  乐观看待艺术市场后20年

  刘益谦:到今天为止,中国改革开放30年,国家在近四五年提出了文化产业大发展、大繁荣,我感觉到我是一个比较幸运的人,第一遇上了中国的改革开放,第二可能跟我自己的个性也有关,从小胆子大,所以第一场拍卖我就去,一个人都不认识,一直也没买过,那时候都不知道八大是谁。我当时看中买了一张郭沫若的书法,现在看来是一张特别好的。

  朱文轶:你第一场去拍卖,当时又没人介绍,你又为什么会去?

  刘益谦:我们现在经济发展三十年了,当时有一句话叫“新生事物”。像今天我们传媒发展这么快,已经很少有听见新鲜事物的发生。在当年,艺术品拍卖是新鲜事物。这也可能同我的个性有关,我一砸就砸了二十年,砸了多少钱自己都搞不清楚。有的时候资金都调去买艺术品了,自己穷得叮当响,甚至你们都不相信。

  朱文轶:其实上次收藏寻城记北京市场和上海市场呈现京强沪弱,艺术市场跟北京比还是有差距,上海人害怕风险,甘蔗两头吃。可几个大藏家,又都出在上海。

  刘益谦:上海发展到现在一百多年,本是就是一个流动的移民城市,我现在除了两个大的小孩会说上海话以外,另外两个小孩都不会说上海话,因为上海本身包容性就很强,它一开始拒绝,拒绝不了就退了。其实我认为包括整个海派的文化已经被边缘化,和目前的收藏群体有关系。海派文化边缘化就像当时的扬州八怪,扬州八怪也已经被边缘化了,因为它不是主流文化,扬州八怪里面价格卖得高的其实就是前面三个人,后面的也只有几十万元一张,比现在活着的画家还要便宜,为什么?一是人多,二是雷同的也多,它的文化已经是一个边缘化,而海派文化我认为也已经是边缘文化,它不是我们一个时期的主流文化。到今天也一样,从收藏群体来看,其实上海不是主流,上海有收藏了中国的半壁江山,但是收藏交易的平台的主流不在上海,主流是在首都,但是买的群体还是在上海。

  朱文轶:但是像龙当代美术馆将在落户的徐汇区实际上是有野心的,打造的西岸文化走廊包括了对未来文化的一个布局。

  刘益谦:我认为展示方面,上海要比北京强。就文化的这种交易而言是北京强,但上海这么多年,一直注重展示的文化。

  朱文轶:如果回过头来看,您从一个最初的收藏者到一个收藏家过程,偶然或者必然,是什么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刘益谦:我觉得还是因为国家的强大。如果我们只是停留在80年代到90年代初,光有理想、光喊口号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中国30年的改革开放,我们变成了世界上第二大的经济载体。从我和我太太来说,我们也是有幸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也许运气、把握的好一点,财富的积累多一些。从我个人爱好来说,我初中没毕业就赚钱了,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文化。从二十年前刚有拍卖,我以一个比较纠结的心态,想要弥补一下心理上的缺陷,稀里糊涂就买东西,到慢慢的对这个行业开始了解,我现在能够知道什么是弥足珍贵的东西、什么是志在必得的东西、什么是是值得用性命去交换的东西。

  朱文轶:您觉得您的事例完全是个案,还是它在整个财富阶层里面,有对未来具有辐射和扩大的可能性?

  刘益谦:也许今天我这个建美术馆的行为会早了一点,但是我可以在这里未来的二十年,我认为中国富人的群体,对于历史的喜好,会远远超过今天这个比例,这是我对艺术品、富豪的财富的趋势和判断。

  朱文轶:但现在是在一个瓶颈上,拍卖行也在希望有更多的新客户,您可能胆子比较大,整个社会的信任环境很糟糕,所以在这个行业新客户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一种不信任。

  刘益谦:看问题不能只看一个点,应该从一个面上去看一个点的问题。这个社会很浮躁,浮躁的心是因为我们现在有点迷失方向的感觉。一旦这个方向明确,心就平稳了。我认为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希望大家都走过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都有这样的瓶颈。我们走了二十年时间,当我们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观,开始相信一种东西的时候,我相信我们会很谦和、平淡。

  刘益谦:我可能社会历练比较多,对生活的理解可能更深一点,这跟我从事的行业有关。拍卖场希望有钱的越来越多,其实最终财富肯定会喜欢上艺术品。资本主宰经济、政治,最终资本会主宰文化。陈逸飞先生一辈子跟我说过不少话,有句话我是记住的。我记得有一次吃饭他讲,他和最好的一个哈姆画廊签了约,在这个画廊的晚宴上,我与跟我小时候仰视的一个英雄坐在一个桌子上。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怎么得到别人的尊重?这是全方位的。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毕加索,就感觉毕加索的东西是天价,我们的东西就应该是十块钱两张,感觉老百姓各个应该买得,我认为这种观念就进入了误区。在改革开放三十年,国家是在富有、强大的基础上,我们积累了财富,但是我们要思考我们积累财富的目的是什么?

  刘益谦:比如说,我儿子可能不喜欢这些艺术品,我交给我儿子,我儿子现在16岁,他问说,老爸到时候我接你班接得住吗,我说你不要想这个问题,这不是你关心的。你只要活得开心就行,老爸要做的事情是愿意去做,我交给你心里负担会很重。

  刘益谦:有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同样也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两个未知的东西,既然已经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艺术品市场。去了以后,过程很重要,买到好的藏品、今天开美术馆,都是一个过程。所以我现在不知道美术馆的未来会怎么样?只能说努力工作,尽可能少说多做、积累更多财富、把更好的东西买回来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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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叶旭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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