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十人短评之二:荒木经惟
2013-02-26 11:32:06 未知
“今晚将会变得与众不同,我是一个凶手、散布恐怖的人、暴力分子。”——贝奥武夫
在文艺复兴时期,有哲学家将美学分类。音乐在美学的顶层,绘画次之,建筑则处于美学表现的底端。同样,在“道”、“器”二元论的系统里,对物质介质依赖越大的表现,越处于趋远的境地。在大哲学时代还没有摄影,但以此理论,摄影显然不会是美学表达的高端。
一部哈苏和一部Iphone拍的照片,必然有些区别。我使用过一些单反,用它们拍出的照片效果好得惊人,同样,我用手机拍过同样的场景,显得我审美十分低劣。显然,成像这件事情,和我个人的审美不完全等同。
这里我并不想完全从形而上学的角度考虑美学问题。事实上,也不存在所谓的脱离介质的美学表达。我们可以将摄影者、建筑师归入“艺术家”,但显然,世界上没有一个职业可以称为“美家”。对摄影的追求也绝不等同于对美的追求。和上一个时代不同,艺术家们已经意识到老老实实地追求“绝对美感”的无效。作为悖反,一种对“非美”的追求,逐渐在所谓艺术家和艺术圈中占据上风。
同等关系中,诗人中存在粗粝的金斯堡,画家中有野兽马蒂斯,建筑师中有盖里,摄影者中有荒木经惟。与他们出名的前辈们不同,例如,荒木经惟绝非一个顺从秩序、构图、结构及人性温情的人。他的照片顺从我们血气中沸腾的律,一种颠覆和破坏的力量,玩弄和践踏秩序的快感。在这个混账的世界里,他如同地震,将荒废的宇宙秩序摇动得更加荒谬。
有人文弗兰克盖里怎么做建筑,他说,我设计一栋规矩的楼房,然后做地震破坏试验,将地震后的样子呈现给人,这就是我的作品。这些美感秩序的破坏者,包括荒木经惟,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他们找到一个最顺从美丽的样板,然后破坏它们。在这个过程里,我们都找到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破坏的律;那是一种极深的同感。
在一部叫做《三体》的科幻小说里,遥远的星系中有一个叫做“歌者”的清理员,致力于将三维世界降维。并且小说揭示,整个宇宙是一个不断降维直到寂静的过程。通过降维(这种降维可能是自发行为),低维度文明颠覆了高维文明一切的秩序,并可以率先攻击高维度文明。降维的后果是光作为时间轴刻度的减速。(没有光就是黑暗)荒木经惟们,深刻地了解现有秩序,并不再致力在现有秩序中寻求地位。他们主动将自己降低到低维度上,攻击美和美的表现。所以当我看到荒木经惟那些satanic的作品,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欲望的冰焰,也如同看见一本科幻小说里的毁灭者。
他们是传统的毁灭者,也是传统的寄生者。没有传统的美感,就没有他们的破坏。60年代以后,金斯堡如同一只被豢养的狗。他们咬过了该咬的骨头,现在该轮到他们被后面的狗继续追咬。降维是不可逆的,一个时代的审美一旦被降低,基本不太可能被重新提高。当Andy Warhol,荒木成为艺术圈的主流,我们将无所颠覆。今天在美国学校里,学生们莫名其妙地模仿绿色和红色俗气无比的梦露照片,那些本不该进入课本。垃圾本身是不值得被破坏的,当人在梵高的画上打个叉,这是发人思考的破坏,当这幅被打过叉的东西继续被打10个叉,只能使事件制造者本身看上去更荒谬一些。
荒木经惟们通过他的非道德尝试,已经占据了垃圾作品的制高点。我可以憎恶他们,但我永远无法打败垃圾。他们就是我们。
(责任编辑:佟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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