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2013年新春雅昌艺术网独家推出“浩然对话-画廊篇”，本次对话嘉宾是香港白立方画廊总监周晓雯 （Laura Zhou）女士。Laura曾在香格纳画廊与劳伦斯合作16年之久，见证了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家的成长，同时她也是一位藏家。在离开香格纳后，白立方希望 Laura加入，让她开拓中国和亚洲的艺术市场。

　　仇浩然：大家好，我是仇浩然，今天很高兴以雅昌艺术网特聘顾问和记者的身份在 2013年的春季准备了一系列专访和大家分享。第一个画廊系列将会是对香港各大国际画廊和香港本地画廊的对谈，包括白立方、高古轩、汉雅轩、 Perrotin，马凌画廊等等探讨一下各大画廊对艺术家的挑选方法、展览理念和发展方向，也会特别关注画廊如何打算在亚洲、中国推进国际艺术家和如何把 中国的艺术家推荐给国际的藏家。今天非常荣幸在香港的白立方画廊和周晓雯女士(香港白立方画廊的总监)进行访谈，也刚刚是达明·赫斯特在宣布离开高古轩之 后的第一个大型展览的开幕，相信我们很期待知道白立方在香港成立一年后的回响与对画廊艺术家，包括达明·赫斯特、Antony Gormley、Mona Hatoum等等和新加入的中国艺术家小刘韡，谢谢周晓雯，很高兴。新年好!

　　白立方的亚洲计划与中国布局

　　周晓雯：新年好，恭喜发财。

　　仇浩然：对，恭喜发财、生意兴隆，这个最主要，我先祝贺白立方今年在Art Basel里面财源广进。

　　周晓雯：最重要的是做好好的展览给香港、亚洲的观众。

　　仇浩然：我们也知道您以前是在上海一个画廊里面工作的，白立方在香港也成立了差不多一年多。在一年之前，当白立方的负责人找您谈了香港这个画廊成立的原因和过程，您可以说说当时为什么会决定来白立方吗?

　 　周晓雯：我是Laura Zhou(周晓雯)，我曾经在香格纳画廊工作了十六年，跟劳伦斯一起。在这十六年里，我经历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得最辉煌的一个阶段，我也跟着很多艺术家一 起成长，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中国当代艺术，同时也对西方当代艺术有所了解。因为十六年的职业生涯让我遇到了瓶颈，所以离开了香格纳画廊。为此，我给自己 一年的时间去修整一下，想一想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当时对于是否还做画廊或者其他工作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我连续十年都去了巴塞尔博览会，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 要的艺术盛会。在2011年巴塞尔艺博会上，当我看到那些作品时，尤其是那件Doug Aitken《1968》的作品，我一下子明白我很喜欢艺术，对于艺术的理解、感觉和热爱，好像我离不开了画廊这个行业。但是回来后我也没想到要做什么， 只是觉得我可以开始做收藏，慢慢地做一个有意思的收藏。非常巧，在去年的 9月份，白立方派人来跟我谈合作的事情，当时我还是有一点犹豫。我在想，我能做什么?他们跟我说了白立方在中国以及整个亚洲的计划，希望能跟中国艺术家合 作，希望能够通过我慢慢地把西方的艺术介绍来中国。当我看到他们在香港的场地的时候，我意识到白立方的承诺是严肃的，他们不是想仅仅租用一个空间去卖东 西，他们去租那么贵的一个场地，并且花了很多钱去改建它——这是他们想要把艺术放在最好的呈现空间给大家看。这个空间让我很感动、很激动，所以后来我就开 始了跟白立方的工作。

　　仇浩然：您可以简单地说说白立方在香港这个空间的面积有多大吗?

　　周晓雯：白立 方香港这个空间总共有600平方米，楼下的空间有6.5米高，当时是为了能够模拟天光所以我们用了1.5米-2米的空间安装灯，你们现在可以看到展厅是没 有射灯的，但是顶上天花板的灯是可以调节的，根据不同的作品变换，基本上就是要模拟天光，我觉得他们做的这个工程，一下子把画廊的水准提得很高。

　 　仇浩然：我们也知道白立方画廊的历史背景是英国一个画廊，我们也明白当时YBA年轻的英国艺术家也和白立方的总裁杰·乔普林(Jay Jopling)有一定的友谊，并且还有一定发展的长远关系。刚才您也谈到白立方来香港、亚洲主要的原因之一是要把国际艺术家带到香港和亚洲，您可以和我 们的观众介绍一下白立方不同的艺术家吗?还有从你们的展览方案里，有哪几位国际艺术家比较适合带到亚洲?原因在哪里?

　　周晓雯： 在白立方制定去亚洲的时候，他们作出了一个承诺：就是他们会展示艺术家最新的作品给亚洲市场，而不是把原来的在西方已经看到的东西拿到这里来。所以我们计 划的展览基本上是要从两年之前就开始跟艺术家安排，让艺术家对这个空间产生极大的兴趣，让他们想做好这个展览，然后用他们的新作品。比如赫斯特这个展览是 等了很久的，一个是要作品合适，如果作品不够有力在这个空间里边展示，效果就不是很好。而像Antony Gormley、Gilbert& George他们的展览所带来的效果就非常好，让更多的人从展览里面了解到一个艺术家的精神和他创作的源泉在哪里。

　　达明·赫斯特，白立方的亚洲破局

　　仇浩然：亚洲的收藏家其实都对达明·赫斯特有一定的认识，您可以说说为什么在我们对达明·赫斯特有一定认识程度之下还把他的作品带到亚洲?您觉得这次他的作品给我们有一个什么新的惊喜呢?

　 　周晓雯：我们看很多达明·赫斯特的作品其实都是一件一件看的，还没有很多人能够去到泰特美术馆看他的回顾展。当您一件一件作品地看时，很难把一个艺术家 思考的过程、精神状态和他的作品的连贯性很好地感受出来，所以对于艺术家的了解都是知之半语。加上我们的很多媒体对赫斯特的宣传也都是更多谈论他的私事、 他的市场，而且很少有文章真正去说他的艺术价值到底在哪里，所以我们觉得像这样的一个展览，是以个展的呈现方式展示新的作品，让大家看到三个不同系列的作 品跟前面作品的关联，这样对达明·赫斯特的了解会更全面。在这个全面了解的基础上，我觉得中国的藏家自己会作出判断是否收藏达明·赫斯特的作品，他们想收 藏哪个系列、哪个阶段的作品，因为每个人的爱好是不一样的。

　　仇浩然：Laura，我知道您之前在上海的画廊工作之余，您自己本 身也是一个非常资深的收藏家。您刚才说到白立方画廊想把国际上好的艺术家推荐到亚洲，从您的角度看,您觉得有什么好的方法能把国际艺术家推荐给收藏家?是 用教育的方法、展览的方法还是给他们更多的观看机会，还是其他的方法?因为媒体比较关注的主要是作品的价钱，这不是一个完全的推荐艺术家的方法。从您的角 度来看，从画廊总监、收藏家的角度来看，您是怎么向另外的收藏家介绍、推荐作品的，解释为什么这样的国际艺术家可以进入亚洲收藏家的收藏里面?

　 　周晓雯：我可以谈自己的一个私人经历。因为以前我知道有一个艺术家叫Kairiis Evan，但是在展览之前我对他的了解和兴趣都不大，因为我仅仅是看了他的图片和单个的画册和单件作品。但是当整个展览下来，让我对这个艺术家的作品很感 动。通过跟他聊天，通过每天的接触，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每天面对他的作品，慢慢地体验、感受，最后经过时间的积累，我能理解很多东西。所以在展览还没结束 前，我说：“我要买他的作品。”他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艺术家，但是他对英国当代艺术观念艺术的发展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时他是一个那么敏感、细腻的艺术 家，所以在他的作品里边很好地阐释了他的所有性格、思考和他对文化、历史的研究。所以当您看到一个个展的时候，您的理解和感触会帮每个收藏家自己做判断， 例如我是否喜欢，我要还是不要。不是每个人都会买Kairiis的作品，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买达明·赫斯特的作品，但是每个人都能通过艺术家个展给自己一个 了解艺术家的机会，在这个时候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和体验去判断。有的藏家的收藏是系列的，他知道按照名字、历史的重要性进行收藏，但是也有很多藏家是很 私人的，他们有自己私人的爱好和品味，所以给他们自由，给他们机会去看，让他们理解，这是唯一的办法。

　　仇浩然：作为画廊就是提供一个展示艺术家的平台，同时也是给藏家能够更深入地了解某一个艺术家的机会。

　　周晓雯：对，我一直觉得画廊的工作人员是一座桥梁，当我们在介绍某些作品的时候，我们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吸引观众走进来看，但是他们怎么看、怎么体验，这是他们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的。

　　本地艺术家选择与突围

　　仇浩然：刚才我们也谈到白立方这一平台，您刚才也用了“桥 梁”这个词，我们刚才也谈到怎么把国际艺术家推到亚洲，我们可以倒过来谈谈，最近据我们所知白立方签了中国一个年轻的艺术家小刘炜作为你们第一个签约的中 国艺术家，您可以谈一谈当时和小刘韡谈加入白立方的过程吗?从白立方的角度来看，为什么会挑选小刘韡这样的艺术家加入到你们的艺术家行列呢?

　　周晓雯：白立方作为一个世界级的画廊，挑选艺术家肯定是全世界范围的，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有欧洲、美国、拉丁美洲也有南美的艺术家，所以在亚洲这一块我们需要一个慢慢地去理解和了解的过程，找到一个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艺术家，因为这是双方共同的平台。

　　仇浩然：可能也跟国际艺术家有一个合适的交流平台的位置。

　 　周晓雯：对，小刘韡是我从96、97年就认识的艺术家，我一直非常喜欢他的作品，作为中国的年轻一代、现在的中坚力量来说，我觉得他是非常出类拔萃的。 他和徐震、杨福东等这一批艺术家一起把中国的当代艺术带领到了更高的境界，面对世界的观众，所以对于和小刘韡的合作，我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机会正好在我 们手里，我也了解他的作品，我进入白立方的第一个月，我们在伦敦做了一个小刘韡和徐震的双个展，这个个展在伦敦的反映非常好。半年以后我开始慢慢地跟小刘 韡谈，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合作，现在我们的计划是在2014年春天给刘韡在英国做个展。

　　仇浩然：我们也明白有很多艺术家跟画廊合作的时候，有某一些比较负责任的画廊也可能第一句问自己能够为艺术家做什么。Laura，您觉得白立方除了在做展览方面能够帮亚洲的艺术家，比如说小刘炜这样的艺术家能够做什么呢?

　　周晓雯：白 立方是一个平台，我们在伦敦有两个空间，其中一个是Bermondsey Space,像一个美术馆的空间，这个空间对艺术家的创作能力有非常大的挑战，艺术家所承受的压力和给他的挑战是巨大的，所以我说展览在英国那么重要的艺 术重镇能够有这样一个空间去展览，这本身就给了艺术家非常好的机会。同时我们在拉丁美洲的圣保罗也有一个空间，在那里面对的是另外一个区域、领域的观众， 所以对于全球让更多的观众了解中国艺术家，我觉得白立方可以为小刘韡做的很多;但是另一个方面，小刘韡作为跟白立方合作的艺术家，他也面对着很多竞争，因 为在他的上面还有那么多优秀的艺术家。在中国，好像能够超越小刘韡的同年龄的艺术家不多，但是一旦走到西方，会发现还有那么多优秀的艺术家，所以这也激励 和鼓励他往前走，我觉得我们的合作是双方的。我们在巴塞尔迈阿密艺博会的时候放了小刘韡最大的一张画，一般作为一个博览会，画廊是不愿意放这么大尺幅的作 品的，因为那是美术馆级别的博览会，放一位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在那么重要的博览会里，别人如果不知道呢?因为美国不是小刘韡的市场，如果我在Art HK放他的作品，有可能大家都会知道，但在那里不知道。然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是这么思考的，我们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们要以最好的品质来展现我们新 的艺术家。

　　仇浩然：刚才我们谈到如何给亚洲藏家推荐，比如说达明·赫斯特，您是用什么方法，也说到在美国迈阿密博览会，请问你们是如何向美国藏家推荐小刘韡的作品呢?

　　周晓雯：比 较遗憾是这次我们没有去，但是我们的J和其他的同事去了，做销售的同事他们在事先把小刘韡的资料发给了他们很多的客人，让他们来看，通过介绍让他们理解。 但是不是每一件事一次就能成的，我们希望这是一个长远的方法，但是有这样一个平台，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觉得这是我们所能做的第一步，其他的事一步一步慢慢 来。

　　仇浩然：转换一下我们的话题，在香港艺术市场的交易平台上也有很多不同的国际画廊来到香港，也听说未来有更多不同的美国和欧洲的画廊来香港，您觉得白立方这样一个国际画廊在香港和其他国际画廊比较下，它的优点在哪儿?

　　周晓雯：我们认真地做好我们的每一个展览。

　　仇浩然：有缺点吗，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有没有?

　　周晓雯：能够改进的地方很多，我们两位在香港的总监包括Graham和我都不是本地的香港人，所以我们对香港文化、风土人情的了解不多，需要努力做很多。

　　仇浩然：香港就是一个渔村，小小的渔港。

　　周晓雯：但是香港有本地的文化、本地的精神和他们的习俗，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方法，这个跟大陆不一样，跟西方也不一样，所以这个有可能是我们需要深入理解的方面。

　　仇浩然：白立方在香港已经成立了一年多，今年应该是一周岁，对于未来几年您和Graham还有Jay对于香港和亚洲有什么特别的一个发展方向和方案，可以跟我们透露一下吗?

　　周晓雯：我们会更多地去发掘亚洲的艺术家，更全面地去了解整个亚洲当代艺术的状况，从中选择合适的艺术家合作，同时我们希望能够给亚洲的市场包括亚洲的观众看到非常高水准的展览，跟他们建立起比较亲密的合作关系，并通过我们好的展览来跟大家交流。

　　仇浩然：您本人在白立方工作，您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呢?对自己的发展是怎样方向?

　　周晓雯：我去白立方工作其实我给了自己两个使命：一个是把中国好的艺术家介绍到西方，还有一个是帮中国好的藏家挑选好的西方当代艺术品，这是我对自己的两个要求，我希望能够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以一个公正的心、平和地去面对这些。

　　仇浩然：我 先谨代表我不能代表的中国的藏家，感谢周晓雯这方面对于自己的使命，更重要的我再代表我能代表的中国更多的年轻艺术家，这个我应该可以代表，感谢 Laura对于中国年轻艺术家的期待，对于他们的测试。我猜他们肯定要更努力才可以到白立方这样好的空间，包括香港或者是英国做展览。非常感谢Laura 今天对白立方画廊的简介，也对于您在白立方、在香港还有亚洲将来发展的一个启示，非常感谢。

　　周晓雯：我也非常感谢那么多年来中国的艺术家和中国的收藏家他们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感谢浩然。

　　仇浩然：再说一句“香港欢迎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