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高原艺术空间负责人 刘杰

　　【编者按】　在1970年创办的巴塞尔艺术展，在瑞士巴塞尔和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海滩举办之后，在2013年5月22日开幕了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艺术展通过严格的甄选，设定标准，在运营45年的时间里，获得全球的声誉和影响。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对这一区域的一级市场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巴塞尔博览会在亚洲要打造以亚洲化的博览会还是西方博览会、画廊进入亚洲市场的跳板?另外，对与中国收藏家收藏国外艺术家作品是否是一个方便之门?巴塞尔艺术展在面对新的区域市场会碰到哪些问题?在此次艺术展期间雅昌艺术网做了大量的采访和报道，通过对专业人士的访问，此次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为大家提供了另一个思考的维度，为什么ART HK 会被西方的博览会公司收购?为什么中国的文化企业没有这样的意向和雄心?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如何构建，需要怎样的知识储备和政策系统的支持?尽管首度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依然有让人们感到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应该更多反思的是关注中国的当代文化与艺术市场如何建构。中国的画廊行业在短短的10年快速发展的历程中显然还很稚嫩，成熟市场的资源和经验通过越来越多的国际间交往和渠道、平台的搭建，本土的一级市场在国际化的交流中将逐渐趋于成熟。

　　雅昌艺术网：参展的画廊对博览会的需求大致会有哪些?

　　刘杰（千高原艺术空间负责人）：我觉得在一个越来越成熟的艺术系统，当然我们现在说的系统不是指的基于创造的学术的系统，我们谈的是基于市场的一个系统，在这样一个市场系统当中，一件作品从艺术家的工作室流通到画廊。然后到一级市场的买家，这是一个完整的链条。在这个链条当中，这个时候博览会出现了，博览会刚才我们说好像不是一级市场最必须的，一级市场工作室到画廊，画廊把东西卖掉就完成了，但是为什么现在博览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是一个聚集，就是把过去单个画廊的行为，找到一个很好的公共的平台或者是一个场域聚集了，很多画廊聚集在一起。相应的很多的确定和不确定的各个地区的，各种趣味、各个方向的买家聚集在一起，然后就进行了各种互动、交叉，就带来了更多的机会。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画廊确实是对博览会是具有非常重要的需求。这个时候关键的问题是需求是显然的。关键是这个需求到底是什么，或者是博览会能不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实际上不是都能满足，我们今天看得到全世界也好，亚太地区也好，中国大陆也好，每年有若干的博览会。仅仅说号称现当代这个领域为主，每年都有若干，哪怕只中国大陆，实际上看得出来大多数不一定那么理想，能够达到理想状态的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比较好的，应该说是极少数。巴塞尔至少在现当代艺术领域，我想可能大家都比较公认应该算当今世界的一个标杆。既然是一个标杆，我想就意味着可能在平台的水准，影响力、号召力，具体的整合和具体资源的能力以及最后能给画廊带来的显性的和隐性的利益方面，肯定都当得起这样一个称号，如果当不起，为什么大家都认同这种东西。

　　既然这样一个东西过来以后，当然它对香港，甚至包括中国大陆肯定会产生很好的影响，我觉得应该是一个良性的影响。我看报道说首届巴塞尔香港这一个档期，大概香港有150多场的各种各样的以现当代艺术为主的活动，包括展览，包括各种各样的秀，包括各种各样的对话等等，也包括佳士得的拍卖。足以说明它的调动和整合的能力，或者其他很多东西也愿意向这种东西来靠近，因为靠近以后相互可以借光，相互可以借力，借这种氛围，同时也不要让客人都那么累了。

　　我这边刚刚走过了一个星期，又叫我干另外一个事，累得慌。所以有的时候说整合资源就是相互借力。包括我们从内地来毕竟还是要做两三个小时的飞机，这个时间来如果不怕累可以同时看到很多事情，这不挺好嘛。实际上在三年以前更不要说五年以前这样的情况在香港发生是不可想象的。我们都很清楚五年以前香港现当代艺术怎么样，三年以前怎么样，不能发生的，是这样一个东西，这样一个东西其实不是说谁在做一个整套的策划，哪几个人在做一个什么谋划，做不到的，任何东西就只有靠阳谋能够达成，有的东西确实是到了那个点，趋势应该具有这个东西，自然就具有这样一个整合的能力。一个是画廊的诉求，一个是巴塞尔本身调动的能力。

　　雅昌艺术网：您觉得为什么大家会比较认同巴塞尔的方式或者是品牌的建立，之前也从官方媒体方面了解到他们评审委员会门槛是比较严格的，这是他们四十来年一直坚持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样标准的建立对于画廊的需求来讲是怎样的?大家是不是认为这个门槛是非常关键的?

　　刘杰：我相信大多数人跟我一样的，都肯定希望有一种规则。因为只有在一定的规则之下，整个的市场才会有真正的秩序，也只有基于规则建立了一定的秩序，画廊也好、收藏家也好，所有的参与者才会得到一种安全，尤其是进入的资金。

　　投机，就像有一条食肉动物的鲇鱼，扔进一个水池里边后乱七八糟的，一潭水搅浑，谁也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想一个健康的市场肯定需要秩序、需要安全感，需要规则，需要标准。虽然标准不是一二三四五简单的东西，巴塞尔这四十多年来，他们保持了这样一个水准。一方面，当然跟他们有历史有关系，但是最重要的不是，最重要的我的理解是它的独立性和它在独立性的前提下保持了这种准入的一种机制。就是我们说的评审机制也好，门槛也好，最终达成的所谓水准也好，因为我想参与每一场游戏的一个健康的参与者或者说潜在的参与者，肯定都希望是有规则的。

　　雅昌艺术网：现在到了藏家恢复信心的一个时间点了吗?

　　刘杰：第一个，我同意姚谦说的看法，现在非常明显越来越多的藏家在恢复这种信心，并且在重新鼓起对新的年轻的人和新的一些媒介的极大的兴趣和信心，我个人感觉很明显。我更想说的是整个艺术市场，因为我们毕竟主要是做中国现当代艺术这样一个市场来讲，其实根本就不应该考虑恢复的问题，应该毫无疑问一直对这个事情具有极大的信心，为什么这样讲?我顺便走到佳士得拍卖预展看了一下，大家都在说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好贵、好贵，你去看看欧洲现代主义的东西才知道什么叫贵，我们跟他们比真的太便宜了。我们都不要说毕加索这样一类的作品，其他的比如说包括有夏伽尔、米罗、马格里特，当然还有一些，甚至包括十九世纪画宫廷的华托，一张素描，很小一点跟Iphone差不多，大概30万英镑。

　　我们的东西其实很便宜，我一直不是很理解前几年有很多媒体一窝蜂地说泡沫、天价，一夜之间一百倍、一千倍，有人在做局、炒作。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这种写法有点儿像一种我也不能说哗众取宠，因为对媒体我们用词也要谨慎，一方面我是觉得这种东西，我不知道，当然在媒体上用很吸引眼球的词语我非常可以理解，但是另一方面我不知道他们写的东西是不是经得过考据的，依据在哪里，理由在哪里，难道你能说好像五年以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是十万块钱可以随便买，五年以后一百万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个东西是一个暴利，是一个天价，就能说有人在炒作，不能这样说。不能简单地用数字来说事，反过来刚才为什么我说中午去看了佳士得的预展，用那个来举例，返过来用数字说事会发现是假的，会发现我们跟他们比，我们价格太低了，是不是我们该跟他们一样贵，都统统还应该加一个零。

　　其实很多西方艺术家和作品，没有多长的历史。前一段哪个朋友跟我说，现在西方很多包括80后很多艺术家，70年代末，80年代后动不动上十万美金的大有人在，多得很，你到纽约的切尔西去看看。我站在画廊的系统，其实没有哪个画廊敢乱定价，因为你的定价如果没有依据，藏家马上用脚给你投票，就这么简单。所以每个画廊对每一个艺术家某一阶段作品的定价是非常谨慎的，他真的会去考虑，中国人总是动不动说拍卖，其实我很想跟大家说，我们在说这个的时候不要把拍卖扯进来，这是两个事情，因为拍卖那个玩法和代理画廊，正规代理艺术家是完全不同的做法，画廊是一个恒定的定价，拍卖不同，拍卖就是只要有两个人争，这个价格就一直往上走，停不下来，拍卖的特点就是这样，所以不能把这两个东西扯到一起，个是个的。

　　当然从现象来讲，尤其在今年香港巴塞尔能够明显地看到大家的兴趣、信心、具体收藏行为的回归。同时，也看到大家越来越多的关心我们的新一代的艺术家，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心新的媒介，这个是很好的一个事情。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来讲，其实大家根本就不应该考虑到前段时间信心受到打击。

　　其实完全是一片春天，因为很多根本没有被挖掘，很多宝贵的资源。并且中国有巨大的购买力，绝大多数的购买力根本没动。而随着整个国民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对艺术认知的自觉，以及身份、个人品位、家庭教育的需求和提升，这个比例会集聚扩张，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庞大的，我们用经济学叫刚性需求。而某一个时期的艺术作品，其实是非常有限的，你想想中国今天当代艺术，哪怕我们列一个名单，我们列300个比较优秀的艺术家出来，在世的，各个年龄段的，300个，纯粹现当代，哪怕就五百个，你算算一年才有多少件作品，一年能做多少件作品?非常有限的一个量，所以我觉得现在是一个觉醒的问题，因为毕竟我们几十年以来，甚至一个世纪以来，我们从家庭到学校，到社会，我们没有一个对现当代文化的教育系统，所以大家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大家清醒的买一点是很正常的，这个时候醒得早的人将来会发现是最大的得益者。

　　雅昌艺术网：从巴塞尔能看到市场逐渐成熟，它是一个标志码?

　　刘杰：毫无疑问，它肯定是一个标志。因为，从整体来说跟国内有比较大的差别，他们普遍比较理性，普遍有很多问题要问，并且这些问题都不是关于涨不涨价的问题，赚不赚钱的问题，都是关于更多的他们会关心这个艺术家怎么样，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生活，到底关心一些什么问题，思考什么问题等等。实际上我想说更多还是关注艺术本身，这个绝对比较明显一点。我们很少听到有人在问我们前天的价格怎么样，昨天的价格怎么样，再设想一下明天的价格怎么样，在国内常常有这样的问题。我觉得相对来说算成熟很多，再加上这边本来就有很多西方的成熟买家，包括我们也遇到了，比如像一些过去的收藏家，或者是过去已经收藏了周春芽作品、收藏王音作品的，他们都很熟悉了。

　　雅昌艺术网：大家来博览会，尤其是像巴塞尔这样的博览会，会给画廊提供哪些服务?

　　刘杰：我倒是觉得其实他们给画廊提供的所有的服务，其实都是一种很专业的，更多的，我个人的体会有两方面，第一是基于他的影响力，这本身就能够带来一个巨大的服务;第二具体是更多在资讯方面，比如说通过网络平台，宣传平台，包括具体到线上目录，各种各样的方面，其实他们倒不一定具体的人对人，一对一给你做什么，你连人都见不到，你也不需要见到人，见到人有什么用，总监也好，亚洲总监也好，画廊经理也好，大家见到面客客气气打招呼，也不需要坐下来谈心、聊天、沟通情感，大家都不需要，因为大家都有事情要做，更多的服务其实在提前几个月通过这样一个平台，提供资料，我们怎么怎么样，非常详细，比如线上目录非常详细，甚至每一个作品都可以有四千个字的，当然英文叫字符，关于这个作品的背景资料都可以了解，这个就很强大，如果对于很理性的真正要收藏作品的买家来讲，这个资料对于他毫无疑问非常珍贵，通过这样一个资料，不要说四千，哪怕四百个字我能了解这个作品的背景，这很好。所以我觉得他们更多的服务还是体现在一种第一个是这种平台、后台的;第二个也是基于今天多媒体信息时代，通过网络、通过在线来解决。

　　雅昌艺术网：会刻意给参展商提供与藏家聚会的活动吗？

　　刘杰：因为巴塞尔本身不是一个买卖机构，所以你怎么能说哪个是它的客户，它没有客户。聚会一直都有，其实整个巴塞尔就是一个最大的聚会，通过这样一个场域，很简单，它的口号也做到了，他就做两个事情：一个事情我把全世界最好的画廊找来;第二个事情我把全世界很多藏家找来，然后让你们双方在这样一个场子里边，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香港这段时间利用巴塞尔契机很多机构自己会做很多活动，这些活动也会吸引很多人来，来的很多人当中至少有一部分也会自发地来到艺博会现场。恰恰不是说它一定要把谁给画廊带来。今年全世界参加245家画廊，每一家都是巴塞尔的客户，用咱们中国话每一家都是他的甲方，我们是付钱的，你说带给谁呢?先不说有没有，假设有，他带给谁对没有带给的都是不公平的，其实我觉得他要做的事永远不是把具体的谁带给谁，这个事最好别做，你带来145家还有100个觉得不公平，何况其实没有一个叫做他的客户，因为他没有客户，他的客户是我们这些画廊，他其实就是一个平台的提供者、资源的整合者。我是这样理解的。

　　雅昌艺术网：这个展位费是怎样的，整个大厅有区别吗?

　　刘杰：应该没有，有几个板块，每个板块展位费有区别，好像我知道“发现”会便宜一点。

　　雅昌艺术网：年轻的，实验性的。

　　刘杰：公共项目那个是不要展位费的，其他应该好像是一样。

　　雅昌艺术网：谢谢!

　　相关链接：

　　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调查之一：欧洲艺博会在亚洲的扩张

　　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调查之二：本土画廊的国际化诉求

　　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落幕调查报告

 　　施勇专访：巴塞尔的标准对行业是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