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华“荷花”系列之 为你而抒情

　　陆云华是上海最早投身抽象画的画家之一。上世纪90年代，他的具象画就已经颇有市场。当时他的工作单位在川沙，有比利时领馆的人专门跑很远向他买画。然而在接触了西方的现当代艺术之后，他觉得临摹式的具象画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想法，而抽象画则更接近他的心跳。1998年起，他开始了在圈内人看来颇为“危险”的转向，果然，一转之后沉寂了许多年。他每天在画室待十几个小时，完全不关心艺术圈和艺术市场的风云变幻。直到2002年之后，抽象画逐渐被人们接受，他的作品才重新受到重视。陆云华一直相信这是必然的趋势，他说：“具象和正在发生的审美有距离，它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了。”

　　近日，陆云华在新天地举办他三年来的首次个展“色域”，展出他的“后园”、“荷花”以及瓷器系列。“后园”系列以抽象画为主，大都以红色为基调，但是每一幅画之中、画与画之间，红色都在发生暧昧的变化。这个系列刚刚展开的时候，陆云华会选择一些具体的物品，如椅子、镜子、女人的衣服等来表现“后园”这一私密场所的复杂情绪。慢慢地，几乎所有具体的形象都不见了，只剩层层覆盖的油彩之下不确定的形态和难以命名的颜色。但是原先画里的中式椅子、镜子和衣饰赋予画面的中国印记却并未消失，反而随着变化万千的色彩晕染到画面的各个角落，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中国的抽象画。陆云华很喜欢用“充满暗示”来描述这些画，因为性格所致，他倾向于用优雅的方式，引导人们去看他想让大家看的东西，而不是“直接指向那个地方”。

　　“荷花”则是相对具体的一组作品，以荷花为主题，探索红色与绿色之间相融相斥、大俗大雅的可能性。陆云华的所有荷花，有长着横向延伸的花茎，花瓣并不多，每一瓣却都各有动态。用他自己的说法，仿佛具有“弹性”。即便是开到最盛的几朵，张开的花瓣也表现出向内收拢的趋势，让人觉得它们最终不是走向衰败，而是又会回到花苞状态、获得新生。“我平时喜欢点香，刚好因为香板的构造，香是横着插的，我觉得这个姿态很好看，就用到了荷花上。”在他自己布置的家里，可以发现许多生活与创作结合的细节，比如茶碗和糖果罐，都是他专门去景德镇挑了白胎，自己画的。目前，他正在创作一些与高跟鞋有关的作品，包括油画和在瓷质的高跟鞋上绘制图案。他希望有一天这些美丽的鞋子真的能被女人们穿在脚上。

　　陆云华称自己为“野生”的画家。他没有在美术学院学习过，绘画的基本训练都是在生活中靠自己完成的，比如去茶馆观察人喝茶，或者看着黑白电视里芭蕾舞演员的表演练习速写。陆云华的自学路数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内主流的苏式现实主义风格相差颇远，而是“师从”19世纪德国素描大师门采尔。当时他母亲工作的工厂里恰好有一位工人曾是画家，陆云华从他那里看到了对他影响很深的两本书：《门采尔素描》和《颜文梁的透视》。尤其是门采尔的画，让他发现原来素描不一定要是苏联式的工整透视，也可以注重线条的表现力。他直觉“这是我喜欢的风格”，尽管很清楚“我学了他这一套，可能再也进不了学院体系”，但他仍然决定走自己的路。

　　有不少人说，如果陆云华坚持画具象画，会有更好的市场行情，但是他说他早已衣食无忧，没有理由不坚持自己的想法。画了这么多年，他觉得抽象画的美妙之处，在于即便只改动一个很小的细节，整幅画都将随之改变。所以一幅30×30cm的“小作品”，他起码要用一周时间来完成。如今他在离家步行5分钟的地方租了一个画室，为的就是随时能过去画画。画室里有成袋成袋沾了丙烯的碎布，作画时为了保持地面的整洁，陆云华会把它们摊开来，结果这些花色斑斓的废料反而成了他灵感的来源。有好几次，陆云华从画室走回家，衣服上沾着油彩，被小区里的居民误认为装修工人。人家拉住他问：“师傅，工具有吗?借我钉个钉头。”他笑笑回答说：“我只有笔和颜料。”问的人意识到他是个画家，尴尬不已，陆云华却喜欢这样的误会，给他一种“隐于市”的踏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