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XX时代”即宗法制时间
2013-09-05 16:24:01 王基宇
在近来的某次讨论会上,策展人鲍栋说“我们正处于一个后先锋时代”,为“我们”定位了一个时间属性。而如果这个“我们”代表着一个陷入困境的群体,“后先锋”这个修辞正精确包含着其陷入困境的原因。
无论是后先锋、后现代、后革命、后工业,还是别的后什么时代,都代表着其生存时间特性与相应的权力结构。因为先锋主义运动、现代主义运动、革命运动、工业运动等皆已经结束了;仍然在老框架、老理想下引领时势向前的代表人物或组织是没有的,经过反复调查是灭绝了的;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先锋主义时代、现代主义时代、工业时代了,当下与上个时代是有着明确差异的。但是对于“我们”,所有规范性的价值观都是上个时代所赋予的,唯一有正面意义的历史材料、人世真理的唯一本源来自且仅仅来自上个时代(先锋、现代等);而“我们”又不敢脱离上个时代而进行主动差异化的再立法运动,继续跪在原地向正被风化的现代性墓碑磕头,磕个响头就叫后现代艺术,磕不响就叫知识生产。
因为对于今天的“我们”,上个时代的遗产生成了规范性、排他性的后果,所以上个时代的运动也就不再是运而不积的天道运动,而是隐含着权力统治的立法运动。立法结构有很多,但像这样令人朝向过去而处于被给予、被规范地位的,正是宗法制。
宗法制的立法原理是被统治者身心最重要的部分(思想、血统、爵位、技艺、名望)被认为来自前人的给予,而被统治者恐惧于该重要部分由于脱离宗法而被剥夺,所以在生存时间的谋划中选择守宗法而敬畏祖宗。
从史料上来看,几乎任何文明的任何时代都有着与其上个时代进行主动差异化的运动。其差异化的来源有的来自古今差异(托古改制),有的来自上下差异(阶级革命),有的来自本土与外来的差异(民族独立——普世联盟),有的来自朴实与豪华的差异(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正是因为有这些主动的制作运动在,宗法制在人类史上很少获得长期且普遍的绝对垄断地位;但人类今天面对已经明显沦为宗法的现代性,竟长期不敢对其进行差异化,一张口就“我们”,一张口就“共同体”,一张口就“普世价值”,难怪甘阳感叹——“人类头脑从没像今天这样僵化过!”
任何制度是完满还是败坏要看有没有相应的德性支撑,宗法制德性生活的基础则是亲亲尊尊。而后现代、后先锋的悖论在于,亲亲虽然没问题,滥情的共同体可以到处都是,但有上下之别的尊尊则是标榜平等自由的现代性无法接受的;身处后现代的人无法承认上个时代是永远绝对高于自己的伟大权威,也就无法全心全意地尊敬给予其现代心性的立法宗师。没有诚意虔敬德性的宗法制是败坏的宗法制,仅仅出于利益和恐惧维持局面,而非竭力传习宗师之道以自强不息。
时代的真相总要通过诗人才能看清,PK14乐队的《她丢失了信仰》完美揭示了后现代时间的结构,歌词最后写道——“这些使她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她和同伴们坐在沙发上/幻想”。沙发给予身体的舒适生活(赵汀阳所言“服务即权力”),让她和同伴们不敢摆脱回忆,没有理想、想象、沉思,只有幻想;理想要有绝对价值判断,想象要有创造意志,沉思要探求至善真理,幻想则没有方向,预设人所能想皆是假的、弱的、虚无的,自我否定得连个头都磕不响了。
(责任编辑:周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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