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艺术的声音
2013-09-09 14:34:28 未知
听——电脑的风扇发出悠远而绵长的声响;你的太太在隔壁房间边看鲍维唱歌边和你丈母娘通电话;更远处,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音响播放着巴赫的音乐,一只老鼠在墙里窜来窜去。这些声音都可以成为艺术的主题。
声音艺术近十几年不断发展,而今终于触动了大众的神经。8月10日至11月3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带来一场艺术展览“声音:当代音符”,这也是该博物馆首次以声音为主题举办展览。
“绘画和摄影依然是有效的艺术形式,但而今人人都拥有耳机,公共领域充斥着私人的声音,”本次展览策展人芭芭拉·郎顿(Barbara London)说,“艺术家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开始以此为创作的契机。”展览中16位艺术家分别来自10个不同国家,他们探索的领域既有摇滚音乐,也有海洋生物学
从声波地狱到声音美景
一些MoMA的常客也许对3年前夏天博物馆中庭的那件装置作品记忆犹新。当时那件小野洋子的声音装置名为《女高音的片段——呐喊:1.逆风,2.面墙,3.向着天空》,包括一个站立的麦克风和一个非常响亮的扩音器,任何经过中庭的人都可以按照指示尽情呐喊。
数不尽的游客——一些是孩童,另一些是爱玩的成人——兴高采烈地照着做了。小野洋子也许可以在麦克风前唱出花腔的咏叹调,业余的参与者往往只能发出尖利的叫喊,然后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这件作品在中庭摆放了数月,将博物馆变为一座声波的地狱。MoMA的常客以及守卫都巴不得它立即消失。
这是一件与MoMA气质截然不同的作品。不可预测、不可控制、无法无天,与一家机构的形象背道而驰。它也表达了声音艺术的意义所在:以声音——噪音、音乐,或是沉默——占领空间、填充时间、吸引注意力。
如果说小野洋子的作品是尖利的高音,这场展览则是沉稳的低音。或者,严肃地说,大部分作品并非纯粹的声音艺术,更像是带有声音的雕塑、影像、装置和纸上作品。
如果光用眼睛看MoMA的这场展览,它似乎和其他展览一样清晰、整洁。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只以纸上的方式呈现。澳大利亚艺术家马可·佛西那多(Marco Fusinato)的作品基于已故希腊作曲家希纳基斯(Iannis Xenakis)的一页曲谱,艺术家在上面画满了音符,如果有人将之演奏出来,就和爆炸的声音一样。
美国艺术家克里斯蒂·孙·金(Christine Sun Kim)同样在纸上画下了巨大的音符,但显得更为个人化。金天生就是一个聋人。她用自己颇为有效的视觉化的方式去理解声音:美国式手语、英国式书面语,还有各种身体姿势。
这两位艺术家都是以抽象概念呈现声音。第三位艺术家却呈现了确实存在但依然听不见的声音,德国艺术家卡斯特恩·尼可莱(Carsten Nicolai)利用低频声波在水面上画出波纹,再通过镜子将其反射到画廊入口正对的墙壁上。当观众进入画廊时,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幅抽象绘画,但其实,他/她已经看到了声音。
昆虫跌落的声音
整个20世纪,声音都是艺术领域的前沿阵地,疯狂的人、富有远见的人汇聚于此:鼓吹暴力的未来主义者、破坏一切的达达主义者,作曲家约翰·凯奇及其后的激浪派探索了声音艺术既激进又温和的多面形象。约翰·凯奇那件让人屏息凝神的钢琴曲《4分33秒》或许是其中最著名的作品。据统计,激浪派是先锋团体中使用音乐最多的,白南准曾让女艺术家穆尔曼在他的脊背上拉琴,乔治·布莱希特则曾带领参观者登上巴士环绕城市声音丰富的地区,后者被称为“声音漫步”的先驱。
“声音艺术可以追溯到100年前,但成为博物馆的座上宾则是新近的事情。”美国艺术家斯蒂芬·维蒂耶洛(Stephen Vitiello)表示,他的5声道装置《每分钟的钟声》记录了纽约市的钟铃喧哗——包括教堂的钟声、证交所的钟声、自行车的铃声——这件作品被安置在MoMA的雕塑公园内。
事实上,本次展览并未一一列举艺术史中的声音艺术创举,而是选择了抓住当下艺术发展的脉搏,在这其中,人们习以为常的声音往往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出来。
如果你只是MoMA的匆匆过客,可能完全不会注意到三楼洗手间外面舒适的座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纽约地铁中那种木质长椅。当你坐下来,会听到——或者,不如说是感觉到——木材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纽约声音艺术家谢尔盖·齐尔平(Sergei Tcherepnin)精心安装的传感器。这件《电动物质板凳》是展览一部分。
“我希望同坐板凳的陌生人能够彼此对话,就像坐在地铁中那样,而板凳本身也会发声。”策展人芭芭拉·郎顿说。她笑着补充道,“这有点吓人,他们大概会被吓到。”
挪威艺术家亚娜·温德仁(Jana Winderen)则呈现了一件经典的“场景录音”作品,她记录了蝙蝠振翅、深海鱼游泳、昆虫跌落的声音,将黑暗的展厅变成了声学的宇宙。
《纽约时报》艺术评论家霍兰·柯特(Holland Cotter)对视频作品表示赞赏。中国台湾艺术家王洪凯请退休的糖厂工人回到工厂,记录下周围的声音,并为他们创作了一曲。当他们在影像中认真地将麦克风对准装配线,柯特表示,“我看到了他们认真排练的内容:生命的配乐。”
丹麦艺术家雅各布·柯克加德(Jacob Kirkegaard)同样以声音记录了特定的环境——4座切尔诺贝利的公共建筑,它们在1968年核事故后被废弃了。艺术家对自己的镜头进行重复转录,直到声音和图像都变得致密、模糊、沉重。室内的景象逐渐浸没到黑暗中,而寂静无声逐渐变得嘈杂喧嚷。
谁来购买盒中诗意
“在全球不同地区,艺术家利用声音创作了很多惊人的作品。”郎顿说。她特别提及了本次参展的苏珊·菲利普斯(Susan Philipsz)和哈龙·米尔扎(Haroon Mirza),前者在2010年成为首次以声音艺术作品获得特纳奖的艺术家,后者则在2011年获得威尼斯双年展年轻艺术家金狮奖。
苏珊·菲利普斯获得特纳奖的作品是她于当年在英国各城市桥头巷尾的低声吟唱。本次展览,她带来的《弦乐研究》(Study for Strings)曾经参加2012年的德国卡塞尔文献展,这也是整场展览中和传统音乐最接近的一件作品。这是一件犹太血统的捷克作曲家帕维尔·哈斯(Pavel Haas)于1943年在德国纳粹集中营创作的管弦乐作品,艺术家抽取了其中的中提琴和大提琴部分,在两者停止演奏时,就只有无边的寂静。事实上,这部作品分为24个部分,当时由囚犯演绎,纳粹为了宣传目的将之拍摄下来,而后,包括音乐家哈斯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对于公众而言,声音艺术依然十分新鲜,但声音又是非常寻常的介质,”策展人汤姆·埃克尔斯(Tom Eccles)向菲利普斯女士委约创作了一件作品,他表示,“事实上,声音是我们在子宫中最初的感知。”
第一件永久收藏的当代艺术品。曼哈顿南部的总督岛曾是一个军事区,而今已筹得7500万美元用于装点公共空间。菲利普斯将在兵营的外墙安装4个老式的小型喇叭,就是人们在旧球场会看到的那种,傍晚时分,每隔1小时,它们会播放军号,幽灵般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在岛的开放空间散逸开去。
这件作品似乎让人念及军队的葬礼、生命的逝去。(在“9·11”事件时,这座岛上的人目睹了双子大楼的轰然倒塌。) 埃克尔斯指出:“如果你偶然听到这件作品,并不会立刻觉得是一件声音艺术。”也许因为人们被MP3等数字信息充斥着生活,对声音这种同样充斥空间的无形物质不再那么生疏了。
市场似乎也开始关注声音艺术。“我曾经以为自己做到退休都赚不到一分钱。”菲利普斯说道,事实上,而今她的作品卖得还不错。2007年,她和纽约Tanya Bonakdar画廊签约,第一件装置作品已经卖出了3版。画廊总监伊桑·司凯乐(Ethan Sklar)介绍说,在MoMA展览的作品同样有3版,价格大约是15万美元。
“你也不必担心它会磕磕碰碰,” 司凯乐说,通常人们运输、储存大型雕塑作品时会担心这样的问题,菲利普斯的作品同样可以令人印象深刻地充盈整个空间,“而你可以轻松地将这样史诗性的作品收入一个盒子里。”
然而,声音艺术依然处于市场的初期。佳士得和苏富比开始涉足一些视频影像作品,但它们从未卖过一件纯粹的声音作品。
“它还没有真正被商品化,这使得它平易近人,”郎顿说,“所有这些作品都有一种诗性,转瞬即逝。”
(责任编辑:周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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