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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宁　美国j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资深研究员

　　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藏有王翬《夏山烟雨》卷，作于戊申(公元一六六八年);其后有王时敏己酉(公元一六六九年)长跋。跋曰：“(石谷)今秋将赴栎翁少司农之招，欲即用为贽，因以示余而属为标识。”周亮工《读画录》卷二，〈王石谷〉条下，亦曰：“己酉顾予于白下……为予作大小十六幅”，并录其长题。

　　王时敏的长跋中谓：“迩来画道衰熸，古法渐湮。人多自出新意，缪种流传，遂至衺诡不可救挽!”王翬的长题则谓：“嗟乎，画道至今日而衰矣!其衰也，自晚近支派之流弊起也……洎乎近世，风趋益下，习俗愈卑，而支派之说起……自喜不复为流派所惑，而稍稍可以自信矣。”王时敏、王翬都认爲当时画道之所以衰微，皆因世俗流派兴起，不遵古法，自出新意，各自为家故也。

　　王石谷己酉秋之白下行，他客金陵至少停留到次年庚戌(公元一六七零年)正月。其间，龚贤偶过读画楼，周亮工出示所集名家山水画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遂为作长题，时在康熙己酉仲冬望前一日。周亮工所集原为数册，今所存册有十八对幅，包括王翬的〈李咸熙羣峯霁雪〉一开。龚贤长题则谓：“今日画家以江南为盛……然名流复有二派、有三品，曰能品、曰神品、曰逸品……逸品散圣，无位可居……然逸品则首推二谿，曰石谿、曰青谿……若论笔墨，则今日两溪，又奚肯多让乎哉!”虽然龚贤主要是在论当时的金陵画家，但也不难看出他的论画品味与三王是大异迳庭的。

　　王时敏与龚贤虽均师董其昌，而论画品味殊异。董其昌尝论：“画家有二关：最始当以古人为师;后当以造物为师。”本文即拟试析中国画坛十七世纪的中后期，同在董其昌的影响下，以三王、金陵画家为例，由于取迳之不同，因而产生迴异的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