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萧昱在个展《地》现场

　　(雅昌艺术网讯 周雪松)2014年3月27日下午，佩斯北京的新展览上，展厅里出现了一头牛，两个老农，在一片"水泥地"里耕地。旁边还有一队建筑工人站在脚手架边，一队拍摄影像的团队繁忙地跟踪拍摄……原来这是艺术家萧昱的展览同名作品《地》。开幕式这个行为结束以后，这片被耕过的"水泥地"将作为作品持续展出到展览结束。

展览现场

　　完成耕地工作的两位老农和一头牛来自山西，由萧昱在五台山的一个尼姑朋友介绍，为展览专程来到北京。据说北京附近已经无法找到这样会耕地、原生态的牛了。老牛在这片水泥地里耕地显然不太适应，一会儿疯狂地向前冲，一会儿蹲下不动;建筑工人在脚手架旁排成排地站着，护卫着这片“工地”;专业的电影拍摄团队，打着大灯，时不时地打断老牛和农民的工作，让他们停下来被拍摄;佩斯北京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紧张地看守着，生怕这老牛突然来了急脾气，在展厅里乱撞!在这几重关系之外，萧昱则很淡定地像大导演一般在旁边看着，不时指点一二，提醒老农让牛歇一会儿，又指点周围摄像团队的拍摄工作。

　　眩目的电影灯光下，人们在萧昱设置的迷幻场域中雀跃着，紧张着，或哀伤着……许久没有举办个展的萧昱，首次正式签约佩斯北京，又给我们带来了一次惊喜。展览开幕之后，雅昌艺术网记者对萧昱进行了一次专访，揭开这场出其不意的表演背后的故事。

展览现场

　　雅昌艺术网：此次展览中，很多元素看上去稀松平常，仔细看又会发现不太合理的地方。比如您为什么要在土地的表面铺一层水泥?

　　萧昱：是沙子和水泥，非常清晰的水泥，包括边缘的地方。其实就是工地，你看民工还架着脚手架，多明显!大家都看得出来，只是大家想太多了。

　　雅昌艺术网：除了老农和耕牛之外，我们还在展场看见很多建筑工人，还有拍摄团队。您跟这三个团队在工作的时候，跟他们的沟通差异能感觉到吗?

展览现场

　　萧昱：完全不一样，我很分裂，这难道不是现实吗?这在中国的艺术家体会会更多。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度，很多生产方式是定型的，北、上、广特别先进，跟其他发达国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中国到底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在中国生活就像我们这样分裂。

　　场面上这三种劳动中，耕牛的劳动差不多从人类有记载就开始了，五千年都是这样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工地应该是目前世界和中国最熟悉的场景，这是一个现在时;还有一个电影团队，电影团队的特点是你看见电影拍摄现场就知道未来会有一个片子，是讨论未来的不确定性的，你看到的现场灯光都是电影灯光。

　　这三个队伍互相干扰。农民的工作把工地耕了一遍，毁坏了，干扰了;电影团队会经常叫停，“你能不能停一下我要拍你”，按照他的想象安排并打断农民。剧组的灯光是真正的电影灯光，有点儿超现实、迷幻现实的感觉，带有表演性，实际上又跟现实有关。一切都可以互相干扰，相互又像三股绳捆在一起。他们的劳动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建设、记录、耕种……

　　这一切给现场的观众可能带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清楚。我只是扯一个线头，大家可以回去思考，我的答案不重要。然后大家就像扯线头一样，由一条线索了解到事物背后的一种力量，这个事物就是平凡重复的工作，它们之间互相干扰、互相破坏。

艺术家与现场来宾交流

　　雅昌艺术网：但当时给我的感觉是这一切好像很合理。

　　萧昱：我觉得有点儿什么呢?有点儿不太一样。现场的人很兴奋。你觉得呢?我感觉到了那种热情。

　　雅昌艺术网：挺high的。

　　萧昱：这个现实有点儿超现实或者是迷幻。惨白的光还有画廊自己暖色的筒灯，很戏剧化，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像戏剧一样。

　　雅昌艺术网：让到场的人不自觉地加入了这个表演。您在现场收到一些观众的反馈了吗?

　　萧昱：开幕当天，有一个国外的观众问我说，“你是在考虑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冲突吗?”我说我对你这样展开的思考非常满意，非常高兴。因为他从自己的出发点在找问题。也就是说我提供的线索起作用了，所以我很高兴。

　　还有年轻人跟我说，看到中间快结束的部分，他心理酸一下，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感触是来自于他自己，不是我想煽情，而是一定有什么感觉触动了他。

展览现场

　　雅昌艺术网：您抛出了问题但是不提供答案。

　　萧昱：没有答案，如果这个事有答案我还就不管它了。重要性有时候在于思考本身，而不是说思考得出一个什么结果，因为结果会变的。比如爱因斯坦的思考，牛顿的思考，是有结果的，然而就算是科学研究的结果也是会变的。但他们的意义是在自己的语境里产生。所以我为什么说答案是没有的，我就是希望大家有一个新的思考方式。

展览现场

　　雅昌艺术网：在和这三个团队一起工作的时候，您向他们讲解过您做作品的意图吗?

　　萧昱：没有，不需要向他们讲解。电影团队后期会和他们做一些沟通，而老农和建筑工人，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

　　雅昌艺术网：直到工作结束了也没有?

　　萧昱：没有，结束了就给钱。

　　雅昌艺术网：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让那位观众觉得想哭的原因。

　　萧昱：也许是的。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感觉。他们互相之间也有一些了解，之后他们也可以参考咱们的访谈，参考很多媒体的报道去理解。我都不是太想准确地知道，因为有不同，这样才是常态。

　　其实我的作品是不需要过多阐释的。大道理摆开来讲都能讲得通，但我觉得这世界上有一些事讲道理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有些事情就不是讲道理的事，越讲道理越说不清。比如夫妻俩吵架，最后只能在感情上解决问题，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而不是通过讨论在道理让把事情搞定。所以这个世界需要艺术，人是有神性的就是因为有情感，而艺术在很大程度上是难以言说的，就是讲不了道理，这个时候艺术家的才能才会起作用，我其实也是属于挺能说的，但是我实在是觉得作品真不是需要过多阐述的。

　　雅昌艺术网：这也是做艺术有意思的地方。

　　萧昱：其实艺术是一种无用的智慧，但却是不可或缺的。艺术家就像一个在游泳池里游泳的人，逻辑是你的胳膊、腿的动作，想象力、艺术就像水，由水带来的问题需要你克服，但是没有水你游个什么?所谓有用，就是因为有好多无用，这个世上有对的事就是因为有很多是错的事。最有意思的是很多事情说不清楚，说不清楚才能期待。

　　雅昌艺术网：谢谢，期待未来看到您的电影团队就这个作品做的影片，也期待看到您下一次颠覆性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