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艺术创作需要怎样的环境
2014-05-22 09:15:41 蔡琴
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有时是在刺眼的广袤雪域,有时是在迷蒙的曲折峡谷,有时是在烈焰熊熊升腾的阳光下,有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俯仰行进,艰苦冷峻的生活表面下的空灵与清新足以恢复日渐消弭的对生活的信心。当然,就成了现代人治愈心灵疾患的妙方。
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是中国人一个古老、绵长、深入人心的文化传统。陶渊明仕途生活中最后一任官职是彭泽令,上岗了80多天,正逢上郡里的督邮来视察工作,属吏告诉他应该恭敬地去迎接,他叹道:“我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立即辞官回家,从此隐居不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文品,而是从政治的中心淡出,到远离尘嚣的山川风光中寻觅别样人生的精神追求。
这传统常常反映在青花瓷器上常见的人物纹饰上,如《陶渊明赏菊青花图》、《赵伯驹桃源图》、《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周茂叔爱莲图》、《竹林七贤图》以及《蕉心竹韵》、《群山叠泉》、《松下眠琴》、《平湖夜泛》等。以《周茂叔爱莲图》、《竹林七贤图》为例,《周茂叔爱莲图》以浅谈的青花简洁地描绘周敦颐神情专注地凭栏观赏“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几朵莲花,仿佛真能嗅闻到莲花的“香远益清”似的。虽然,没有交代地点,感觉他早已走到很远、很远。周敦颐在著名的《爱莲说》中强调他个人独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品格。这淤泥,我理解为世俗的生存空间,整个画意在我看来是有象征意味的,暗示从喧嚣的现世生活中逃逸出来,跨入幽寂的理想王国。
《竹林七贤图》刻有8人,除茶童外,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7人。画面为两人对弈,一人观棋,一人作画,3人围观,极充分地表现了文人之间相与友善、逃避世俗的主题。
现在,到郊外或更远的地方去买房子也成了一种时尚。大家在商业性的奔波、劳碌、计算、忧患中疲惫不堪,在郊外住下来,虽然还远没有达到那些古陶瓷上“返顾渔樵,莳养茶蔬,拿农副产品去小镇上换一点生活必须品”,可那样的境界,于功利社会无止境膨胀的欲望,不诋是一餐精神的盛宴。
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与长期住在那里的当地农民的情形是不一样的,正像穷人不吃肉与富人不吃肉不可同日而语一样。体力劳动,累了,任何一种感官化和平面化的方式,游戏机、连续剧、灯红酒绿,甚至睡上一觉,就可以排遣。而陶渊明这样的贵族阶层和“城市精英”是脑力劳动者,他们所承受压力的不是体力上的劳累,而是精神紧张。缓解精神紧张的最好办法就是静思闲居、刀耕火种。
可是,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又有几人能够实现灵魂真正安宁?六朝的士子,酗酒使性,放浪形骸,长歌而行。王羲之的书法就是一个很好旁证,看似潇洒自如,却饱藏锋芒和棱角。我们同样是这样,住在乡下,楼得供、车得养、儿女的高额学费得交……即使金钱的契约不来烦你,角色的责任还会缠住你不放。
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体现的是一种思想之美。从古至今,从西到中,我们大家不只是缺钱缺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还有一种渺茫的身在宇宙微如草芥的孤觉感拽住你不放。
(责任编辑:心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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